顧司又說兩句才掛斷電話，也沒刪除通話記錄，大大方方放在上面，把手機還給了馬俊楠。

    馬俊楠看著他：說好要回家繼續讀書了？

    沒呢，是出道還是繼續讀書還得兩說。顧司敷衍了兩句。

    馬俊楠湊過去，滿臉探究：我懷疑你不是普通人，知道盛老師為你說話了嗎？

    第16章

    什么叫盛舒幫他說話？

    顧司神色微動：是早上那事兒？

    對。幾人一起往練習室方向走，馬俊楠看眼四面八方的好奇眼神，對走在顧司身邊的壓力日益增加，我都有點不敢說自己是你隊長，就你這吸引人的體質，以后真不好說誰更厲害。

    顧司沒想那么多，跟宣之海兩人打過招呼后，和馬俊楠往規定練習室走。

    你真能沉得住氣。馬俊楠佩服他的沉穩，真不像個十七歲的少年，捫心自問換做是自己，會把所有主動權握在手里，誰也拿不走。

    可惜顧司經歷過太多，早過以自我為中心的年紀，懂得運籌帷幄：沒什么，等會見到人，你要嘴下留人。

    這話說的，感覺我會吃人一樣。我還要立人設的，不像你一樣放飛自我。馬俊楠認知清楚，不會亂說話。

    顧司笑笑，心想，但愿如此吧。

    進練習室時候，岑淳等人也到了，跟昨晚情況差不多。

    張紅易成了個被孤立點，沒人搭理，像個無人問津的孤兒。

    顧司覺得張紅易是真變了，以對方那秉性，能裝個兩天算多的，今天還是一如既往地死氣沉沉，被差別對待也不吭聲，不是演技高超就是真學乖了。

    顧司倒寧愿張紅易是演技高超，不然后面的戲可怎么唱下去。

    昨晚的歌詞記住了嗎？馬俊楠一進來就履行隊長義務，友好詢問。

    這人平時廣交好友，人緣不差，問兩句都有人回答，很快融進岑淳那六人團體里，互相問好。

    顧司不樂意往那邊鉆，看見孤零零站著的張紅易，心神一動抬腳走過去。

    張紅易站定沒動，由著顧司站在旁邊，看著跟哥兩好似的。

    你一直在看他，為什么不過去？顧司輕聲問。

    張紅易沒說話，連表情都是木然的，看不出是不想搭理還是不知道怎么說。

    顧司不介意，又說：你看當初你為他赴湯蹈火，鬧得人不安寧，現在他呢。

    這話大概戳中張紅易心中痛點，終于有了反應：你來和我說這些，是想挑撥離間？

    大概是吧。顧司說。

    對于他如此爽快承認自己所作所為，張紅易有瞬間懵逼，連帶聲音都有點兒發抖：你這個人

    怎么了？顧司歪頭不明所以問。

    張紅易想半天，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來：真是厚顏無恥。

    顧司聽過不少難聽話，像張紅易這樣的，對他跟撓癢癢似的：不說我，問問你自己，感覺怎么樣？

    張紅易閉緊嘴巴，不肯多說一句話。

    在岑淳事情上一旦開口，張紅易怕自己嘴上沒把門的，關不上。

    從被自家老爸拎回家教訓了三小時后，張紅易認清現實，他給人做了打手，被利用的明明白白，偏偏自己傻愣愣上趕著做狗腿，瞻前顧后得cao心。

    到最后得個什么下場呢？

    被全網罵，其實有這個結果他不覺得冤枉，就覺得岑淳做法令人心寒。

    置之不理，像對待個毫無用處的廢物。

    張紅易不知道岑淳聽說了什么，就猛然發覺認識十幾年，當做好兄弟的人變得很陌生。

    想跟岑淳求個證，奈何岑淳不給這個機會，連面都不露。

    張紅易本來心存一點兒希望，沒曾想最終還是被現實打敗。

    他在人岑淳眼里，就是個可利用的棋子而已。

    如今再見到顧司，張紅易五味陳雜。

    張紅易，我更喜歡以前的你。顧司注意到人群中的岑淳往這邊看了一眼，看什么呢？

    怕他從張紅易這得到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看來岑淳還是對張紅易不放心，這就是身邊人知道太多被拋棄后的憂患，總擔心對方嘴不嚴實，多說點不能說的。

    可我不喜歡以前的我。張紅易呢喃道。

    顧司放松身體站得很隨意，語氣也懶懶的：那是因為你覺得以前的自己太蠢了。

    張紅易憋住了氣：你想看我一直蠢下去，好給自己找熱度嗎？

    想蹭熱度現在找他更好吧？顧司看向那邊的岑淳，論熱度，那自然是岑淳更高點，尤其經過今早的事情，岑淳是帶著節目走向巔峰。

    張紅易明白他的意思，但凡有手機上網的，都能知道最新消息。

    提及這件事，張紅易眼神稍有些靈動：你讓他吃那么大虧，接下來還是多加小心吧。

    這是友情提醒嗎？

    顧司收下了：明明有機會離開，怎么還想不開回來？

    這話要換做別的人問，張紅易是決不會回答的。

    顧司不同，可能是受岑淳刺激，張紅易在看清人方面有極大進步，導致對上顧司時候，竟有種一笑泯恩仇的味道。

    有時想通一件事就在剎那。

    張紅易眼神漸冷：我爸和他爸有合作，一筆大交易換的，我是個犧牲品，他是受益方。

    上期節目播出后，張紅易被扒得有多慘，稍微看一眼就知道，反觀這邊空降第三的岑淳，粉絲們更多注意到公司幫他營銷出來的形象，不會太追究。

    因為主要火力都在張紅易身上，所以這確實是個很好的犧牲品。

    顧司，能來參加節目獲得人氣榜前十的人，都不簡單。你要沒有支撐走下去的資本，還是趁早尋門路。張紅易忠心告知。

    顧司心里比誰都清楚，眼角余光瞥見老師進來了，便收了話音。

    這天上午導師糾正幾人發音，再配合樂器教導幾人演唱，盡心盡力。

    吃過午飯之后休息不到十分鐘，幾人開始學習舞蹈。

    舞蹈是隨著歌詞分工走的，誰唱高潮部分誰就是C，岑淳和顧司互換位置，那C位高音自然也由岑淳來。

    上午導師教學時候，就有過這方面疑問。

    在導師印象里，顧司有著天生宛如天籟之音的嗓音，唱高音也如行云流水，這高音讓他唱再合適不過。

    分給岑淳唱，該怎么說呢，倒是能唱上去，就是沒那個味道。

    當時導師不好說什么，只讓岑淳沒事多練習，這首歌的高音是很加分的地方，唱好了說是一調成名也不為過的。

    說完歌曲高音問題，那眼下新的問題又來了。

    高音之后會有一段熱舞。

    這段舞不是換誰跳都可以的。

    趕在蘇伶來之前，馬俊楠拿過節目組準備的平板，把早先拍攝成片的舞蹈視頻放給岑淳看：這是改編后的舞蹈，我盡量做到這樣，你學完之后要配合音樂踩著節拍跳，看看吧，能不能行在你自己，我不接受更改，這是最適合這首歌的。

    岑淳直覺這視頻有毒，C位都做了，不能中途而廢，伸出手點了視頻。

    視頻播放十秒，跟岑淳一起看的小伙伴默默捂上長大的嘴，這樣真的好學好跳嗎？

    岑淳小伙伴不再看視頻，而是將目光放在岑淳身上，都在等著他發話呢。

    只有三人面不改色靜靜等著，馬俊楠身為始作俑者，自然淡定。

    張紅易再入節目就是為看笑話來的，肯定不管對方如何，只管著旁觀就行。

    顧司更簡單了，這就是他讓出去的位置，那些個舞蹈什么的，馬俊楠也給他看過，難度還是有的。

    最重要的是這是和古典舞背道而馳的舞種，更為踩節奏的peaking，光有古典舞做基礎遠遠不夠。

    顧司只看岑淳顫抖個不停的睫毛，就知道這玩意兒對他有難度。

    岑同學，這個舞好看吧？馬俊楠饒有興趣問。

    岑淳仰臉：好看，還很性感有感染力。

    我看你很喜歡，喜歡就好，喜歡才能練出來。馬俊楠說。

    說到喜歡和練出來這個點上，岑淳神色有些不自然：這是你改編后的？

    馬俊楠沒有半點慚愧，理直氣壯點頭說：是啊，改過好幾版本，蘇老師說這版最貼合歌曲，你有意見？

    岑淳本來還想用導師這邊來說事兒，結果得到馬俊楠這句話，頓時有點說不出話來。

    你要看看沒改編前的嗎？那可比這難多了。馬俊楠說著拿過平板，手速飛快，我找給你看看，絕對讓你大吃一驚。

    岑淳拒絕的話遠沒有馬俊楠動作快，嘴剛張開，平板就放到了面前。

    還是開始播放的那種，讓人想按暫停都找不到借口。

    再看清上面的舞蹈內容，岑淳臉一下子綠了。

    內心咆哮了一句：這他么是人能跳的？

    更別提旁邊的小伙伴們，各個眼睛瞪得像銅鈴，相比較之下，前面說是改編過得更簡單點。

    幾個人鴉雀無聲看到底。

    好半天岑淳才找回聲音問：你讓顧司跳得就是這個版本嗎？

    馬俊楠臉上轉瞬即逝一抹焦急，看眼顧司，強裝鎮定道：嗯，是啊，就想讓他跳這個版本的。

    你確定他能跳出你想要的效果嗎？岑淳怯怯問，好似很好奇。

    這話一出，幾人都將目光投注到顧司身上，顯然也想知道。

    吃瓜好好的顧司揚了下眉。

    顧同學，你能跳嗎？岑淳將矛頭直指顧司。

    第17章

    猛然遭此嚴肅追問，顧司神色少有詫異，不過一瞬，他揚唇笑問：會不會與岑同學好像沒太大關系。

    話說得沒毛病，想挑毛病也著實挑不出來。

    可岑淳到底不是一般人，這是個慣會攛使別人找事兒的。

    還是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臉龐，可能是直播事情辦砸了，這人想將功補過，無需岑淳給眼色，主動開口道：問一句是想漲漲見識，這舞蹈真得好看又帥氣，難度也很高，要是顧同學會跳，那就是真正的實力派啊。

    意思是顧司要不會，那馬俊楠給出這視頻，就是故意為難。

    為難得不單是顧司，更踩著這層臺階為難岑淳。

    這事兒要仔細說起來，容人遐想地方太多，也容易滋生出閑言碎語。

    馬俊楠反應過來，瞪著說話的人，咬牙道：柳微泉，你是不是故意找事？

    柳微泉被瞪還是小有不安，到底有岑淳給撐腰，腰板勉強能挺直：沒有，我這是正常發問，哪里就為難人了，隊長，我看你也覺得顧司不會跳，怕我們說你點什么。

    我能怕你們說什么？馬俊楠沉聲問，你管別人會不會跳呢，管好你自己吧。

    說完這話，馬俊楠扭頭對顧司說：你別聽他們胡說，自己不會跳就想著挖坑坑別人，一個個不安好心。

    這話我就不愛聽了嗨。柳微泉滿臉不服氣，看出岑淳跟顧司結下梁子，上來就對著人發難，指著顧司就說，他要不會跳，那你一開始說他最適合做C，那就是個幌子了。要不是岑同學有實力，就白白讓人占了位置。

    從小到大顧司沒少聽雜七雜八的話，本覺得這種程度的激將法對他不起作用，但架不住旁邊有個少年意氣的馬俊楠。

    馬俊楠恨不得打柳微泉一頓，真會找事情，話說到這份上，最好解決辦法便是顧司站出來跳一段，還不能跟視頻中的一樣，要比視頻中更出色更優秀才行，否則怎么堵住這叭叭不停得挑事兒嘴。

    別說顧司本人感覺如何，就是馬俊楠都有種被趕鴨子上架的憤怒感。

    還有點兒無力。

    要不跳的話，那就如柳微泉說的那樣，他顧司成為馬俊楠為難岑淳的靶子，還是個空有虛表的花架子。

    馬俊楠都不敢看顧司是何表情，事情到這地步，換誰都不會高興吧？

    顧司沒那么情緒，單純在想柳微泉收下岑淳多少好處，肯處處為人出頭到這份上。

    肥rou大魚養出的走狗都不帶這么貼心，顧司感嘆之余還記得自己身處熱議之中，好幾個人等著他表態呢。

    很想看我跳？顧司問。

    柳微泉看不敢應承的馬俊楠和他先前推托的樣子，篤定他不會，振振有詞道：是。當然了，你要老實說一句你不會，哪怕當C位也是力不從心，那自然沒想看的欲望。顧同學，要承認自己不會一件事，其實不算難題。真假裝會，有朝一日被拆穿，那很尷尬的。

    顧司輕笑：柳同學這么說，好像我不跳，很對不起隊長信任。

    柳微泉懷疑看著他，遲疑道：你真會跳？那可不是一般得難，尤其后面還有個后空翻，翻不好會摔得頭破血流，你想勉強證實自己，犯不著拿命開玩笑。

    顧司開始脫外套，聞言笑笑：你大概不知道，我小時候身體不好，爸媽就請人教我習武，像這種后空翻，我能翻好幾個不用歇。

    柳微泉臉色不好看了，那邊岑淳感覺繼續下去，又給顧司一個表現機會，柔聲打斷：要不算了吧？等老師來，看見我們亂比劃，可能會不高興。

    不會的，蘇老師要碰巧看見顧司跟你們尬舞，只會靜靜旁觀，看看到底誰更有實力做C。馬俊楠從顧司那兩句話里得到自信，又敢站出來說話了，底氣比先前更足。

    為保生命安全，還是別跳了吧？顧同學，真要多保重啊，節目錄制時間還長呢，不能光看眼前。柳微泉簡直以岑淳為人生風向標，岑淳怎么說，他就跟著改口，毫無底線可言。

    顧司能聽勸才是活見鬼，先前叫得那么歡，這會兒一看苗頭不對就慫，還想讓人網開一面。

    再說這求人的話說得也不動聽，顧司脫掉外套丟給馬俊楠，再解開襯衫前兩顆扣子，活動筋骨：不行，都說我跳出來能讓你們漲見識，那我肯定要自我犧牲一下，幫幫你們。

    這舞還沒開始跳，柳微泉先感覺到臉頰傳來陣陣疼意，好似憑空被人扇了一巴掌。

    岑淳幾不可見皺眉，看著顧司做簡單熱身，再慢悠悠往自己這邊掃一眼，淡然寧靜，透著股說不出的傲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