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年代筒子樓日常 第9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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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著老遠,錢晴就知道這貨不是什么好人。 做領導的,滿嘴跑火車慣了,碰到事情就急著樹立個人形象,不管做到做不到,直接先應承了。簡直是這年頭國營廠領導的通病。 這人算盤打得好,這一通話說出來,一是彰顯自己是個好領導,二是拉攏工人們,三是等著錢晴來,到時候再演一演,讓她覺得自己能力出眾。 錢晴直接大聲說道:“行啊,那這筆錢就你出了?!?/br> 圍觀的工人們迅速讓開道路,錢晴帶著人走到包圍圈中心。車間里站著一個穿著中山裝的領導模樣的胖子,還有一個錢晴見過的貨客,別人都管他叫許三兒。 許三兒長的瘦小,自己開了兩家門店,在挨著y市不遠的一個市區,這次來進貨是機緣巧合。不過晴月的衣服款式確實很得他的心意,縱然是超出了預算,他也下了幾千塊的訂單。 這兩個人旁邊還站著幾個錢晴眼熟的貨客,聽了錢晴的話臉上跟打翻了醬油瓶一樣,都不太好看。 錢晴接著說道:“許同志,咱們進貨時候的貨單說的很清楚,定金交了不退,白紙黑字你簽過,還蓋了手印,這會兒鬧事要撤單,你覺得我可能給你退款嗎?” 錢晴態度異常的強硬,讓周圍的人都跟著倒抽一口涼氣。 許三兒眼珠子一骨碌,往地上一躺:“那是你騙我簽的,我根本不知道定金不退!再說了,你憑什么賣這么貴?人家市場上有比你便宜的,我就不能去買便宜的?你這是哄抬價格,我還要去告你呢!” 錢晴使了個眼色,聞蘭把手里的幾件衣服拿出來。 錢晴直接沖著旁邊圍觀的幾個貨客說道:“他說的就是這種,款式照著仿,原材料仿不出來。你們都過來摸摸?!?/br> 錢晴在牡丹制衣廠下單,看中的就是對方這個原材料的貨源,那種獨特的柔軟親膚面料,是衣服的關鍵。紅興制衣廠許是時間來不及,或者是資金跟不上,用的是顏色相仿的粗布料。遠看問題不大,但是摸起來差別就大了很多。 幾個貨客湊上來摸了幾把,臉上的表情就平和多了。一分價錢一分貨,這個面料一對比,果然是晴月的衣服更加優秀。 許三兒還在鬧:“你說布料干什么?人家便宜!拿回去我照樣賣!” 晴月的進價都是二十多三十,紅興的衣服進價只要十幾塊錢。 錢晴不慣他:“那你就去進嘛,我還能攔著你?不過話說好了,定金不退。誰讓你來鬧的,你去找誰要?!?/br> 錢晴的話讓許三兒的動作都遲滯了一下,聲音里透出些心虛:“誰說是有人讓我來鬧的?我就是看不慣你騙我錢,我來是要個說法的!” “那你可真行,我出貨是三個廠子,當時聞經理是帶著你去銀行過的錢,可沒說是哪個代工廠,你一找一個準……頭上帶探燈了是吧?” 許三兒被堵的臉色通紅,旁邊幾個被許三兒說動過來的貨客也是一臉的恍然大悟。怪不得呢,許三兒非說晴月多收了錢,要來鬧。合著是有人讓許三兒來的啊。 錢晴眼神掃過滿頭大汗的胖子領導,說話一點情面都不留。 “讓我猜猜看,仿品的質量擺著,但凡腦子正常的都不會冒著不要定金的風險來退單……其實你本來也沒打算退單是吧?” “不過是有人告訴你,讓你過來鬧一場,然后他跳出來打圓場,說動我給你降價?;蛘呤菍Ψ皆S了你什么好處,多給你留幾件衣服,跳過我直接出貨?” 許三兒臉色灰敗,嘴還硬著:“我沒有!” 錢晴撇了撇嘴:“有沒有的,咱們一會兒就知道。你先老實坐著,等會兒我再跟你算?!?/br> 錢晴扭臉沖著那個胖子領導笑:“是吧,陳副廠長?” 陳副廠長這會兒還在強裝鎮定:“哪兒能呢,我們廠里出多少貨就是多少貨,怎么可能截下來貨物自己出?!?/br> 這也是錢晴寫在合同里的,牡丹制衣廠做了衣服之后,當年的版型資料不能留,日后不能再做,更不能拿著版型自己做了之后跳過晴月出貨。 錢晴問道:“那我想問問陳廠長了,剛才你說什么定金你出,這話是什么立場?” 陳副廠長有些尷尬:“我就是那么一說……具體怎么做還是看你們這邊的安排?!?/br> 錢晴點點頭:“行啊,我的安排,我的安排就是跟你們牡丹制衣廠停止合作,并且追究你們泄露版型的責任?!?/br> 這話一出,周圍的工人們瞬間炸鍋了。 “怎么就要停止合作了?” “這也不干我們的事啊,是那個人非要來退單的?!?/br> “沒聽人家說了,泄露版型,肯定是咱們廠里有心歪心眼,把人家的設計賣了?!?/br> “誰干這種喪良心的事??!” …… 陳副廠長沒想到錢晴這么硬氣,臉色也不好看起來:“錢同志,你不要賭氣。你說版型泄露,我們廠里會調查的,你這樣貿然就停了我們廠里的合作,我們這么多工人怎么辦?” 錢晴一臉驚訝:“陳副廠長,調查就不用了,我已經打聽清楚是紅興制衣廠干的。至于你說的,你們這么多的工人怎么辦……你別覺得我話說的難聽,我是下單的,不是你們廠里的人。我當初簽合同就說過,我只跟邢廠長對接,后面需要你們不泄露款式,按時完成生產任務。結果呢?你們先是泄露款式,然后又攛掇我的客人來鬧事演戲,逼我退讓。你們到底是甲方還是乙方?我是找你們合作生產,不是讓你們來仗著我們晴月的設計作威作福的?!?/br> “今天,要么你們廠里把人給我揪出來給我個說法,要么就是停止合作。你們廠里的領導我只認邢廠長,大不了你們倒閉了我就把邢廠長挖去晴月。至于你們的工人們……這次的事情我不信你們中間沒人知道,既然大家都不說,那咱們就耗著吧。這一季的利潤我不要了我也不受這個窩囊氣?!?/br> 這話一出,周圍的聲音頓時停了下來,周圍的空氣都寂靜了不少。 良久,才有幾個顫巍巍的聲音響起來。 “不是我的錯……都是陳副廠長讓我扣了兩件衣服拿給他的……” “我就是幫著陳副廠長拿了一張圖紙……” 第101章 更新 幾個工人的說話聲音都不大, 但是陳副廠長卻直接拉高了聲音,吼了起來。 “你們說什么呢???你們的意思是我拿走了設計?邢廠長你就這么看著他們污蔑我?還是說你也是這個意思?” 陳副廠長高聲叫嚷道:“天地良心!廠里的設計和跟晴月的接洽都是姓邢的一個人做!你們看我平時往車間去嗎?憑什么就認定是我賣了?” 不得不說,陳副廠長這副樣子著實是唬住了不少工人, 看他那副義正嚴詞的樣子,瞬間就讓人群sao動起來。 “真是陳副廠長做的?” “別不是還有別的人摻和吧?” “……廠里跟人家接洽的一直都是邢廠長啊?!?/br> …… 錢晴這時候一言不發,她是來下訂單的甲方, 不是來給這些人斷官司的。牡丹制衣廠內部的問題, 還是留給他們自己解決。 這邊邢廠長也站了出來, 剛才一路上錢晴已經跟他說過了。一個廠子最好不要有太多的聲音, 國營廠子那種三步一個領導,五步一個主任的情況完全不適用于現代化公司。她們晴月就是很少設置領導,這種被聞蘭稱為扁平化的管理方式,能讓上面意思更加通暢的傳達到下面的員工處。 中間的領導越多,消息傳遞的效率就越低。再加上一個廠子的領導人心不齊, 勁不往一處使,那別說是當代工廠, 就是做什么都不會成。 邢廠長平素不愛摻和廠里那些辦公室斗爭,但是錢晴的話說的很明確, 如果牡丹制衣廠不能一勞永逸解決問題, 那晴月跟他們的合作就只能取消。 邢廠長在心里嘆息一聲,不論如何, 他是必須摻和進來了。不把陳副廠長壓下去,廠子里的生產就不可能恢復正常。 “陳廠長, 是不是你做的,這件事很好判斷?!毙蠌S長的態度也不自覺的強硬了起來,“這位姓許的同志擾亂我們廠里的生產,我們不如直接報警, 有什么等到公安來了再說?!?/br> 邢廠長按照錢晴說的,從貨客入手。畢竟廠里的工人怕事,能剛才說那么幾句就是鼓起勇氣了,真讓他們冒著掉了飯碗的風險得罪陳廠長,估計他們也不敢。邢廠長要是死拽著這些工人的供詞掰扯,很容易就會讓陳副廠長胡攪蠻纏。 至于這個叫許三兒的貨客,錢晴可以據理力爭,可以跟對方口舌爭辯,但是不能讓她來出面說報警的事情。 邢廠長感慨于錢晴的眼明心亮,周圍還有貨客在,她是晴月的老板。就算對方坑她騙她,但到底是沒有成功的。錢晴如果不依不饒非要報警,那在其他幾個貨客眼里,對錢晴也會有意見。 要知道前幾年雖然是放開做生意,但是各地情況差別可大了去了,聽說去年嚴打還有地方逮那些個體戶。這些生意人,最怕的就是摻和公家事。 所以,這話只能讓邢廠長站出來說,從許三兒那里撕開口子。 果然,這話一出,許三兒和幾個貨客都倒抽一口涼氣。 不就是來鬧一鬧,還沒鬧出來個明白,單也沒撤,定金也沒拿回來,怎么就鬧到要找公安的地步了?去年嚴打的后勁還在這些人心里蒙著陰影,這會兒聽見要找公安,許三兒都快要癱在地上了。 “你你你、你……我不退了還不行嗎?” 聞蘭這時候站了出來,語氣里都是涼颼颼的:“這跟撤單是兩碼事,許同志,這會兒是廠子要追究你們來干擾生產,跟我們晴月沒關系……等到你這邊的事情處理完,我再來跟您商量撤單的事情。咱們合同里有個補充條款,就是如果真要撤單,那晴月也可以答應,條件是以后晴月跟您不再建立任何合作關系。當然了,撤單咱們也不可能定金全退,只能退您百分之五十?!?/br> 錢晴的合同都是統一在梧桐大學的法學教授那里做的,這些條條款款都寫的很清楚。是那種拿去打官司都不會有什么漏洞的東西。 旁邊幾個貨客一聽這話也暗暗著急,他們就是來陪著許三兒的,又沒伸手又沒干擾,本來事情應該是落不到他們身上的。但是聽聞蘭這意思,追究責任這事,晴月是不管的? 那怎么可以!公安來了十有八九是把所有人都給帶回去調查,再把他們也算到許三兒一撥可怎么辦? 當即就有貨客打圓場:“錢同志,你多少也說句話,我們就是一時糊涂才來的。包括許三兒也不是有意的,這不是有人攛掇嘛,再說也沒真耽誤多久。你跟廠子說說,咱們私下能解決的事情,何必非要找公安來呢?” 錢晴一臉無奈:“這事情我怎么說?人家廠子里的內部問題,我摻和不了啊。再說了,你們應該多勸勸許同志,有什么趕緊說什么,他要是趁早講明白,咱們也早點散場,讓人家廠子抓緊時間生產不是?” 在場的幾個人都心知肚明,錢晴要是想插手肯定是能插手的,畢竟牡丹制衣廠現在就是看著她的臉色,哪兒能不會考慮她的意見? 但是錢晴擺明了就是拖,幾個貨客互相對視一眼,聰明的已經看出來了。錢晴這手就是借著他們幾個的由頭替牡丹制衣廠掃清障礙,幫這個邢廠長立威。 “……許三兒,你別瞞著了,有什么趕緊說吧?!?/br> “就是啊,我們跟蒙頭瞎子一樣陪著你來鬧,你多少把真相說出來啊?!?/br> …… 幾個貨客七嘴八舌說了起來,旁邊的陳副廠長暗道一聲不好,還不等他出言打岔。這邊許三兒已經滿臉大汗的嚷出來了。 “就是這個姓陳的跟我說的!” “他找到我說讓我借著外面有便宜貨的口風,過來鬧一鬧。等到把姓邢的鬧下去,他就給我多做一批衣服出來,按照出廠價賣給我?!?/br> “就是他!” 這話一出,邢廠長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氣。錢晴一直緊著的內心也松懈了下來。 陳副廠長這下子徹底慌了,廠里的工人他怎么都能壓下去,畢竟誰也沒有那么大的膽子跟他一個廠長過不去。但外人的指責就顯得尤為刺眼,對方說的話基本上就是給他判了死刑。 “你你你你胡說什么!我就沒見過你!” 許三兒跟豁出去了一樣,眼眶都紅了起來:“就是你去旅館找我的!你還請我去吃了飯,就昨天,在松坪路的大飯店!走的時候你還說了記在你們廠子的賬上,不信咱們去找人對峙!” 他這會兒才悔不當初,就不該貪那點小便宜!本來陳副廠長找他說有更便宜的貨源,他一摸就知道對方的貨不對勁,本來就沒打算應承陳副廠長。是后來陳副廠長給他灌了兩瓶黃湯,忽悠他說往后都可以跳過晴月從牡丹制衣廠直接拿貨,他這才動了心思的。 誰知道晴月的老板看上去柔柔弱弱,怎么那么會較真! 陳副廠長被這話打的整個人都蔫了,邢廠長也高聲喊著邊上的工人去把會計找出來。牡丹制衣廠跟松坪路的大飯店有合作關系,平時招待客人都是在那里,大飯店也能讓他們打白條到年底再統一結賬。但是每次打白條都要先跟會計說一聲,會計好把這一部分的錢記賬。 不一會兒會計就來了,聽了事情經過,會計也是一臉的不可置信:“……昨天上午,陳副廠長給我說中午要帶客人去飯店吃飯,領了一張白條走?!?/br> 這下子,不管是貨客,還是工人,不論是錢晴帶來的人,還是陪著許三兒來的人,全都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陳副廠長打的好算盤,先把設計賣給紅興制衣廠,然后又找了一個貨客來,借著紅興這件事鬧,打算是把邢廠長弄下去,或者把自己加進來。哪怕是讓他摻和一小點,往后他都可以借著晴月的設計掙錢。 邢廠長臉色難看的很,倒是也不提找公安來的事情了,扭頭對著工人們說道:“陳副廠長這件事我要往上級匯報,咱們廠里內部也要開一個大會,給陳副廠長的行為定性?!?/br> 公家的飯碗確實是鐵的不錯,但是要是領導得不到工人的支持,那大家是可以通過開大會投票出一個結果的,只要把結果遞上去,這個領導要么是被調走,要么就是提前退休。 邢廠長看著已經說不出來話的陳副廠長,對著工人們朗聲說道:“我知道大家日子不好過,這幾年私營企業起步,咱們國營廠子一日比一日難。但是有些話我也憋在心里很久了,今天借著這個機會一吐為快?!?/br> “咱們牡丹制衣廠成立了十幾年,你們基本上都是廠子里的老人,這十幾年,咱們牡丹制衣廠雖說不是什么大廠,但是也是一個穩定的廠子。十年前咱們賣的最好的褲子一年能生產大幾萬條,連報紙都來采訪過。這一切,都跟大家的辛苦付出分不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