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6)
蘇廣白一怔,這才發現,他方才腦海中的聲音,似乎已經傳到了外面,或者說,這宮殿外也響起了同樣的聲響! 眾人都朝殿外看去,忽然,他們所在的大殿劇烈地震顫起來,殿外還響起了烈烈風聲。 哥哥。衛存連忙將蘇廣白護在懷里,小憨也被蘇廣白抱起來。 蘇廣白急忙喊道:先出去! 王子真護住舒姨,幾人急忙跑出殿外。 外面的大地也在震顫,蘇廣白他們跑出大殿,急忙回頭去看。 這一看,眾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只見那屋頂上的鳳凰鳥雕塑,竟是開始揮動翅膀,動作越來越嫻熟,它伸著脖子長鳴,那一聲聲的啼鳴聲就是從它嘴里傳來的! 活了!元子真大驚失色:怎么活了,這不是個雕塑嗎! 蘇廣白搖頭:不知道啊。 隨著一聲極為高亢的啼鳴聲,那鳳凰終于脫離了宮殿,振翅飛向高空,直沖向高遠的日光,片片透明羽翼在日光下顯出火焰般的顏色。 與此同時,它身下的宮殿竟在瞬間化為虛無,只剩里面的珠寶撒了滿地,在滿是鮮花的草原上更顯璀璨。 眾人仰頭看著那鳳凰鳥,只見其在高空盤旋了半晌,一聲聲鳴啼空靈清脆,令聞者神清氣爽。 蘇廣白卻在那啼鳴聲中,聽出了無限的悲哀,就好似它在哀嘆,在遺憾,也在痛惜。 哥哥。衛存伸手,輕輕蹭下他眼角的淚痕。 蘇廣白眨了眨眼,才發現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淚流滿面。 那鳳凰鳥重獲自由,在空中盤旋了半日,直到太陽將落之時,它才重新俯沖下來。 蘇廣白他們看著它飛近,又看著它在他們上空盤旋。 它說它要走了。蘇廣白忽然輕聲說道。 眾人驚奇地朝他看去。 蘇廣白解釋道:我不知道為什么,能聽懂它的意思。 那你快給我們說說,它還說了什么?元子真急道。 他發現自己可能確實是鳳凰族人,否則也不會在看到這鳳凰鳥時,就覺得由心的親切。而且,可能是靈魂深處的烙印在發燙,使得他對這神鳥有些不明所以的崇敬和向往。 就像是忠誠的信徒,終于見到了自己信奉的神明,他心口一直在隱隱發燙。 蘇廣白道:它說它是這一脈鳳凰族的族長,為了護佑族人,它才用通身修為塑造了鎩羽陣。 族人為了替它養魂,才為它建造了這樣一所宮殿。而族人就住在咱們一路過來的那些遺跡中,算是反過來保護著這里。 蘇廣白心口傳來鈍痛,那天上盤旋的神鳥也發出悲鳴。 是四大世家的人進來過了。 原來二十多年前,騙得元子真父親來到這里的,不僅是王家人,還有四大世家的上一輩修士們。 元子真的父親確實在陣前自裁了,只是那群陰謀者并沒有放棄,而是用他父親的血涂滿了自身,偽裝成鳳凰族人,來到了這里。 鳳凰族人和這些突如其來的闖入者大戰,為了不讓他們找到真正的鳳凰,鳳凰族人使用了兩敗俱傷的方法,竟是和那些修士同歸于盡。 鳳凰鳥在此處看著,卻因為修為盡失,無法去護佑大家。 這許多年來,鳳凰鳥日日在此,終是等來了蘇廣白等人。 它要走了,回那個世界。蘇廣白嘆息道:他們為護佑人類而來,卻被人類的貪欲所害。 元子真悵然道:它要怎么離開? 蘇廣白抬眼看著那神鳥,神鳥眼角滑落一滴血淚,緊接著它便振翅高飛,直沖云霄。 同時,本來平靜清朗的天空上出現一道奇異的漩渦。 鳳凰鳥飛向那漩渦深處,最后回望了他們一眼,一息之后,天色放晴,一切都像是沒有發生過一樣。 只有遍地的寶石,以及鳳凰鳥那滴血淚化成的半人高的血妖蕊,證明他們方才所見到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眾人心中悵然。 元子真走向那無風搖曳的巨大花枝,問道:這就是血妖蕊? 血妖蕊共五片血紅花瓣,中間是嫩黃色的蕊心,花莖成幽綠色,沒有根系,直挺挺地立在地上。 在它旁邊的地上,是那枚鳳凰玉佩。 蘇廣白走過去,撿起玉佩,重新放入儲物袋中。 小憨,你要現在吃了這個嗎?蘇廣白抱著小憨問道。 小憨搖頭:還不知道具體怎么吃呢,也不知道是我吃,還是衛存吃。 倒也是。蘇廣白點頭。 元子真嘆道:這神鳥也是的,都不說該怎么吃。 你們看這是什么?舒姨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幾人轉頭朝她看去,發現她手里正拿著一個木簡。 蘇廣白驚訝道:不會說什么來什么吧? 元子真跑過去看了看,呆呆道:好像還真是。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事情很多,所以有點短,等忙完這陣就好啦~愛大家~ 第48章 竹簡上記錄了血妖蕊的用法, 蘇廣白看一遍便記住了。 雖然知道了匪夷所思的真相,但他們此行的目的算是全部達到了。 蘇廣白問元子真道:子真哥,鳳凰族已不在,你和舒姨之后準備怎么辦? 還沒想好。元子真看向舒姨:我聽娘的。 舒姨也有些茫然, 道:天大地大, 總有我們的容身之處。 蘇廣白卻不這么樂觀:舒姨,你和子真哥從王家逃出來的事, 王茂輔必然已經知道了。 你們知道的秘密那么多, 他必然不會輕易放過你們。 他抱著小憨, 下意識揉著他的毛, 這已經是他緊張時習慣性的動作了。 舒姨, 子真哥。我在煙南的府邸還有幾間空屋, 你們看要不要隨我一同回去? 我府上有結界擋著, 比外面安全些, 你們也不用過亡命天涯的日子。 而且我和阿存也已經得罪了四大世家, 咱們都在一處也好互相照應, 免得被他們找到了機會尋麻煩。 元子真對這個提議很心動,但卻又怕這樣會給蘇廣白他們帶去危險。 畢竟現在蘇廣白是全天下最著名的大夫, 雖然元子真的名聲也很響亮, 但他沒有自己的府邸,也沒有足夠的財力和實力護佑母親。 所以, 相比來講,蘇廣白他們比他們母子要安全得多。 他想的, 也正是舒姨所想。 蘇廣白看出他們的猶豫,便和小憨對視了一眼。 小憨知道了蘇廣白的意思,便道:兩位不必擔心連累我們。 你們有所不知,我之所以會渡劫失敗, 正是因為遭到了衛家的陷害,這已經是不能調節的仇怨。 如今,四大世家和蘇蘇,和你們也都有不共戴天之仇,這仇,我們都是要報的。 他將自己發現的祭祀的事情,和渡劫失敗的過程都詳細說了。 豈有此理!元子真聽完憤怒不已:這群畜生,自私自利,為了自己竟是連血親都要傷害! 舒姨聽完,長久地沉默著。 半晌,她才道:你們說的祭祀,我似乎有點印象。 幾人頓時來了精神,蘇廣白急忙問道:舒姨您快說說是怎么回事? 太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但我先前是見過衛存父母的。舒姨回憶道。 他母親良善,父親溫和知禮,他們夫妻一直就很恩愛,我也因此很是羨慕。 舒姨看向衛存,道:我記得有個說法,說是那日你母親帶著你回衛府探親,你父親獨自去凜東越氏的地界除魔,之后便再也沒回來。 大家都說你父親是犧牲在了除魔衛道的過程中,但事實上,那次是你父親和你衛家兩位舅舅一同去的凜東。 去那里也不是為了除魔,而是因為當時是越氏的萬獸爭渡宴,四大世家許多人都去了。 你兩個舅舅都去了,你母親又回家探的什么親呢? 小憨蹙眉,急道:舒姨,您的意思是,我父親母親,并不是一開始就住在衛府的? 當然,衛府無論男女,只要成親后都會出門建府,這是你們的規矩,你父親母親自然也不例外。 舒姨想了想:不過現在越想越奇怪,好像就是那次之后,你母親便帶你住回了衛府。 元子真沉聲道:說是住回去,怕不是軟禁罷! 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舒姨不安道:后來你母親也失蹤了,她失蹤的時候,也恰好是萬獸爭渡宴開始的前幾日! 如今這萬獸爭渡宴不到一個月就又要開始,而衛存也聽衛長流他們說祭祀的時間快到了,時間上可以說是湊得很近的。 如此看來,這個萬獸爭渡宴,必有蹊蹺。 只是他們如今掌握的信息太少,還是回去仔細查探為妙,知己知彼,免得被人設了圈套都不知道。 衛存聽不懂他們的話,他只是攥著蘇廣白的一片袖子,默默捏著把玩。 小憨卻默不作聲,一動不動地縮在蘇廣白懷里。 看著它這副模樣,蘇廣白心都快疼死了,他一下一下輕柔地順著它的毛,小聲喚著他的名字。 除此之外,他連安慰都說不出。 父母無故失蹤,下落不明,連尸骨都沒有。這么些年,它連祭拜都不能,父母更是連個牌位都沒有。 對它來說,所有的語言都是蒼白的。蘇廣白能做的,就是盡快查清事情真相。 至少,他們能知道它的父母到底如何了。 小憨聽著蘇廣白的聲音,心里暴虐的情緒漸漸被壓制了下來。他不能嚇到蘇蘇,只是這衛家人、四大世家的人,他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蘇蘇。小憨嗓音很沉,它道:走吧,回家。 如今已經找到了治愈的方法,它一定要快些恢復,只有他強大起來,才能將四大世家真正踩進泥里。 蘇廣白點頭:好,回家。 他們把鳳凰遺落的珠寶都撿了起來,隨后,四人才騎著駱駝離開此處。 鳳凰雖然離開了,但它設置在此處的陣法卻還在,所以蘇廣白他們還不能御劍,只能繼續騎著駱駝趕路。 不過興許是他們得到了允許,這一路回去很是順暢,他們連風沙都沒遇見過。 只是,當他們踏出陣法的那一刻,卻忽然被一群修士沖上來圍住了! 幾人立刻警惕起來,看清這些修士身上的衣著后,眾人的心便都沉了下來,隨即又涌上恨意,是王家人! 幾位,你們可終于出來了。王茂輔被人簇擁著走來。 他披著厚厚的狐裘披風,臉色慘白,身形瘦削。他手里拿著一方手帕,忍不住手帕捂唇咳了幾聲。 醫者不自醫,他這身體是二十多年前為了接近舒姨他們才落下的病根,一到秋冬季節,他便渾身刺痛,尤其是心肺,時常陣痛,偶爾還會咯血。 可能,這也算是他的報應吧。 王茂輔咳夠了,才深吸口氣,再次道:想必幾位已經見著了鳳凰族人吧?他們可給了你們什么寶物或者孤本? 小舒,真兒,我可是專門來迎你們回家的。你們可別跟著這兩個外人一起和我過不去啊。 他話說的陰陽怪氣,臉上還帶著病態的笑意,看著和蘇廣白先前在千芳宴上見過的王家家主判若兩人。 短短兩月,他竟成了這副模樣,看著更為可怖了,尤其是那雙陰翳的雙眼。 舒姨聽得渾身發刺,沉聲道:是什么鬼東西在呻/吟嗎?可是夠可憐的。 元子真冷笑著配合道:怕是什么沒了牙的蠢狗吧。 哦,我說呢。舒姨連看都沒看王茂輔一眼,輕飄飄道:怪惡心人的。 王茂輔仰頭看著坐于駱駝背上的舒姨,忽然短促地笑了聲:小舒,我真是太喜歡你這個直率的性格了,多少年了,我還是覺得當初將你帶回來,實在是值得。 廢話少說!元子真沉聲道:要么讓開,要么死! 王茂輔又咳了幾聲,才微喘著道:要我死?憑你們嗎? 他嗤笑了一聲,隨后被侍從扶著站去了一旁。他抬了抬手,對那些圍著蘇廣白等人的修士道:留一個活口就行。 活音剛落,那群修士便瘋了一般沖上來,試圖將他們斬殺于此。 只是蘇廣白他們怎么可能坐以待斃,幾乎是在他們攻上來的瞬間,舒姨和王子真便祭出了佩劍。 衛存翻身下了駱駝,他憑著rou身的力量,居然就能和這些練氣三層左右的修士們打成平手,而且是在以一對多的情況下。 那些修士見他如此,便有些驚懼。 衛存的名號誰人不知,他們有所忌憚實在正常。 修士們退縮了,與其和他對陣,倒不如先拿蘇廣白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開刀。 只是他們想的好,離得近了才發現,蘇廣白手里的那柄匕首被他耍得靈活順暢,更讓他們驚訝的是,明明是個凡人,卻能和他們打個差不離的平手。 而且在他的匕首上,居然好似隱隱有靈氣閃動,可蘇廣白身上卻又沒有靈力的痕跡,屬實古怪。 修士們心底暗驚,這兩人都是什么怪物! 再看另一頭,舒姨和王子真憑著修為和佩劍,幾乎就是在大殺四方,尤其是舒姨,筑基期修士的劍意,尋常修士需要耗費極大力氣才抵擋得住。 王茂輔遠遠看著,邊咳邊笑:這些人吶,不見棺材不落淚啊。 他從懷間拿出一枚竹哨,一吹,尖戾的聲響傳去很遠。不過片刻,蘇廣白就見遠處刺來幾道銀白色的劍光! 小心!他大吼了一聲! 衛存等人都警覺起來,舒姨實力最強,立刻道:莫要戀戰! 她有句話沒說,來的那三人她感知出來了,有兩個是筑基期,還有一個,是上個月才突破境界的金丹期修士! 正是王茂輔二房太太的兒子,王辛! 那三人沖過來后便在此處停下,倒是沒有第一時間沖進站場,而是在外圍觀察著蘇廣白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