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4)
蘇廣白點頭:外鄉再好,總不如家鄉好。 說罷,他問道:兩位是這漠西鎮本地人? 王武搖頭:不是,我們是芙州城人士。 那是大城??!蘇廣白驚訝道:二位也是來這里賞玩的? 王武道:非也,我們是來這大漠歷練的。 哦?蘇廣白倒是沒聽說過,便道:二位是世家子弟? 王武面帶驕傲道:我們是王家門生,家主賜姓。否則這芙西地界,平常百姓可不敢姓王。 蘇廣白方才聽他們姓王便隱隱有預感,此刻預感就成真了。 原來如此。蘇廣白點頭:那這大漠中是有高階靈獸? 世家子弟是需要定期歷練的,一般都會去一些野生靈獸聚集的山野林間。 就像蘇家依山,就去山間歷練,衛家臨水,就去水邊歷練,王家離著大漠近,那去大漠歷練倒也沒問題。 王武搖頭,道:不是靈獸,我們歷練之處,可比斬殺靈獸更艱險。 怎么說?蘇廣白來了興趣。 王武待要說什么,王文就笑著打斷他的話:菜上來了,咱們先吃些吧。瞧兩位兄弟風塵仆仆,一路定是沒能吃上什么好的吧? 蘇廣白知曉他這是不想說了,便也沒追問。 四人吃過飯,那兩兄弟還要聽歌姬唱曲兒,蘇廣白和衛存一路勞頓,便先上樓歇息了。 伙計已經在屋里備好了浴桶,蘇廣白和衛存一進屋便將黏著沙土的外衫褪了。 小憨從腰包里躍出來,抖了抖身上的毛,道:這包根本不抗風啊。 當時買的時候那店家明明說冬暖夏涼的。蘇廣白覺得自己被人騙了。 小憨點頭:等回去就去找他算賬,貨不對板。 算了,都是小本買賣,我一會兒給你加點厚墊子在里面吧。 蘇廣白脾氣好,現在也就是隨口抱怨兩句,真要讓他因為這點事去找人麻煩,他也懶得去。 大不了下次再去他們家買靈寵用品的時候,隨口提一句便是了。 蘇廣白褪下內衫,正準備將褲子也褪下,忽然想起了什么,便停了動作。 他轉身去看,果然看到小憨和衛存都在看著他。 衛存還好,他已經坐進桶里,看蘇廣白的視線很單純。 小憨就不一樣了,它一副想看不敢看,被蘇廣白發現后又嚇到炸毛的樣子,別提多心虛了! 蘇廣白:...... 這半月來他們一直在趕路,所以蘇廣白都沒來得及細想他和衛存、小憨該如何相處。 本以為和先前應該沒什么變化,但直到這一刻,蘇廣白才知道,不一樣了! 小憨體內是個成年男子的靈魂這件事,蘇廣白一直知道,但沒有強烈的性別意識,畢竟小憨在他眼里,怎么都只是一只可可愛愛的小二哈。 但現在,他知道了小憨就是衛存,再看看趴在浴桶邊的男人,蘇廣白就覺得渾身不對勁。 不行,男男有別,就算他對衛存和小憨都沒什么心思,但也不能太過隨意了。 心里想了這些,蘇廣白便不脫褲子了,直接穿著褲子坐進了浴桶。 小憨發現他這一變化,便知道蘇廣白開始對他不一樣了。 啊嗚~小憨哼唧了一聲,吧唧一下跳進了蘇廣白的浴桶里,濺起了一點小水花。 蘇廣白習慣了每次洗澡都和小憨一起,也習慣了小憨時不時的調皮,便伸手把小憨從水里撈了起來。 啊嗚~ 小憨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如果它還想和蘇廣白保持親近,那它就要把自己身為小憨的特質放大,屬于衛存的那些要收起來,免得蘇廣白避嫌! 它被蘇廣白雙手舉起來,尾巴晃來晃去,滿臉寫著討好。 蘇廣白失笑:你以為這樣我就能假裝你不是衛存了? 啊嗚~~小憨可憐兮兮地叫了聲,兩只三角耳都耷拉下來,尾巴勾勾搭搭蹭著蘇廣白的手。 蘇廣白心軟了,忍不住捏了捏它的爪子:跟我一起洗可以,但不能看我! 說著,他就從旁邊拿了個小托盤過來,將小憨放在上面,讓它浮在水面上。 小憨背對著他蹲著,垂頭喪氣,尾巴都不搖了。 衛存坐在對面的桶里,小聲道:哥哥,洗頭發。 他的頭發都是蘇廣白幫忙洗的,蘇廣白的是衛存幫著洗的,沒辦法,他們頭發太長了,這樣方便些。 蘇廣白背過身,將后背靠在浴桶邊上,長而濃密的烏發已然濕了大半,被他從桶里拎著發尾拿出。 衛存接過他的發尾,小心輕柔地將他的頭發搭在了自己的桶邊,之后慢慢往上澆著水,幫他洗頭。 小憨在蘇廣白的桶里漂著,一臉哀怨。 它想現在就進大漠,盡快找到血妖蕊,它也想抱著蘇廣白蹭蹭,也想幫蘇廣白洗頭發...... 洗過澡后,兩人一狼都神清氣爽,干干凈凈地窩在烘得溫熱的床褥上。 子真哥不知道有沒有接到我的信。蘇廣白嘆氣:現在又來了幾個到此地歷練的王家門生,這趟進大漠,不知道會不會順利。 衛存趴在他身邊,和他一起看地圖,聞言側頭看他,道:會的,哥哥。 蘇廣白笑了,抬手揉了揉衛存的頭:阿存說會,就肯定會。 衛存靦腆地笑了下,深邃的眉眼很專注地看著蘇廣白。 若是王子真不來,咱們可能還需要其他人領路。小憨蹲坐在地圖上:他家里的事不知道處理完沒有。 蘇廣白頷首:我也擔心這個,就怕他根本沒時間也要陪咱們,所以信里才說只是過來游玩。 若是他沒辦法過來,那咱們就直接出發吧。 總歸儲物袋里帶的東西足夠多,大不了就再回來重新休整一番。 小憨點頭:好,反正別人咱們也信不過。 正說著,他們的屋門就被人敲響了。 小兄弟,是我們,不知可否進屋一敘??? 是王武的聲音! 蘇廣白他們立刻警惕起來,這么晚了,外面的賓客都散了半數,這兩兄弟怎么倒是找到他們屋里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晚點會有三更哦~ 第45章 蘇廣白和衛存均穿上外衣。 衛存過去開了門, 果然見那兩兄弟手里拎著酒壇和兩只烤鴨。 王武朗聲笑道:我們想著和兩位投緣,還想著喝上一些呢,不知方不方便? 蘇廣白站在衛存身邊,笑道:當然, 兩位請進。 這兩人明顯是有話要和他們說, 他想起剛才席間他們沒說出的歷練內容,覺得他們可能是要說這個。 坐吧。蘇廣白和衛存一人一邊坐在了桌邊, 王文王武也坐下了。 幾人開了酒壇, 又將那兩只烤鴨撕開來。 蘇廣白主動去倒酒, 又抬手去撕鴨子, 沒看出有毒粉或迷藥的痕跡。 不過王家人大多都是丹修, 因此蘇廣白和衛存并沒有先動, 還是王武沒什么形象地吃起來后, 他們才動了。 兩位是有話要說吧?蘇廣白笑問。 王武咬了一口鴨腿, 又喝了口酒, 才道:確實是要和你們說事兒。 席間我們說起的大漠中的東西, 不是靈獸,也不是風沙, 而是其中無人能破的陣法! 陣法?蘇廣白和衛存相視一眼, 小憨蹲坐在屏風后的床榻上,聞言也怔了下。 王武點頭:我瞧著兩位合眼緣, 便想著告訴你們一聲。 這大漠向內一百里,你們可以隨意賞玩, 只是再往里,就進了鎩羽陣的范圍內了。 王文接道:這鎩羽陣兇險非常,至今還沒什么人能活著回來。 誰都不知道其中到底有什么,王家為了探查, 便每年都會派門生去陣內查探,能回來頂好,回不來也沒辦法。 蘇廣白道:所以,今年王家選中的是您二位? 沒錯。王武又喝了碗酒:我們知道有去無回,但也沒辦法。 只是你們不同,賞玩罷了,別不小心將命丟了去。 蘇廣白沉默了下,他在想,這鎩羽陣,極有可能就是鳳凰族的屏障。 若是如此,那他們必然是要進去一趟的。 如今遇上王文王武,說不準正是他們的機會,若是能跟著他們一起進去,至少互相有個照應。 王子真一直沒有信兒,蘇廣白也不敢貿然再去打擾,萬一有什么情況,他的一封信也可能給王子真帶來麻煩。 而且,若是王子真無事,肯定會給他們回信。 從他的信寄出到如今,已經過了半個月時間,王子真離著漠西鎮不遠,若是有閑情,必然早就來了此地,或是派了信來。 但他們來了這里已經快一日,卻未見什么蹊蹺,這只能說明,王子真那邊暫時顧不上他們。 蘇廣白糾結了一番,小憨自然也想到了這些。 若是之前的它,必然敢直接帶著蘇廣白硬闖,但如今,它只是個發育不良的血狼,不能保證保護好蘇廣白。 既如此,那倒不如跟著這兩人了。 小憨從榻上躍下,走到了蘇廣白身邊。 王文見到它后很驚奇,視線一直黏在它身上。 王武倒是沒什么反應,這倒是有些古怪。 蘇廣白見到小憨的時候,就知道它是什么意思了。于是,他便對兩兄弟笑道:兩位,實不相瞞,我們其實也是為了進陣法而來。 什么?!你們不是來賞玩的嗎?王武反應有些大。 王文拍拍他的手臂,溫聲道:陣法內必然相當兇險,你們是有什么原因,必須要去嗎? 蘇廣白點頭,然后嘆了口氣。 他轉頭看向衛存,道:你們可能也看出來了,我道侶身上出了些問題,要想醫治好他,我們就必須從大漠深處取得一樣東西。 什么東西?王文眼眸閃動。 剎那間,小憨竟覺得那神色不似一個普通修士門生,更像是個心有溝壑的大能。 它下意識警惕起來,這一下,它忽然發現面前兩人的神態很怪異,和方才在樓下時的樣子有很大不同,像是放松后去掉了某些偽裝。 但具體哪里不同,小憨卻又說不出來。 蘇廣白沉默了下,才道:血妖蕊。 王武蹙了下眉:那是什么東西? 蘇廣白笑道:我也不知道,但我在某個醫書上見到了記載,說是可以治療我道侶這種病癥。 王武轉頭看向王文,王文盯著蘇廣白看了看。 接著,他的視線又在小憨和衛存身上掠過,之后才嘆了口氣,道:原來如此。 蘇廣白瞇了下眼,怎么他覺得,這人好像知道點什么? 罷了。王文笑了下,轉頭對王武道:不必再藏著了。 這話一出,蘇廣白心里一沉,下意識就抓起了儲物袋里的匕首。 是我。王武嘆氣。 他不知道吃了個什么東西,之后在蘇廣白他們震驚的視線中,相貌大變。 原本魁梧壯碩的漢子,一轉眼,竟變做眉清目秀的俊俏青年,不是王子真是誰! 蘇廣白和小憨、衛存,三人都是如出一轍的震驚。 忽然,王文的身形也大變,兩息之后,一個輪廓柔和的美貌婦人出現在眾人眼前。 我娘親,你們喚她舒姨即可。王子真介紹道。 蘇廣白怔怔的,忽然抱著小憨起身,直愣愣沖她行了個禮,道:舒姨好。 衛存也跟著起身,道:舒姨。 舒姨笑起來,道:不用拘謹,早聽真兒說起過你們,都是好孩子,如今可算是見著了。 你們別站著了,快坐下吧。王子真咬了口鴨腿,道:你總說煙州烤鴨好吃,如今也嘗嘗我們芙西的。 蘇廣白還在震驚中,一腦袋問號。 他拉著衛存坐下來,急忙道:這到底怎么回事兒??? 王子真嘆氣:說來話長。 原來,自上京分別之后,王子真回家來便和他娘親坦白了。 他覺得蘇廣白說得對,別的不敢說,但他娘親一定是他娘親,倒不如問清楚。 問過之后,他才知道。 原來他娘親曾嫁與他人,夫妻倆經營著一家醫館,日子雖過得平淡,但也幸福。 只是一日,他父親外出,醫館里卻忽然來了個人,那人正是王茂輔! 王茂輔不知為何受了重傷,一直高燒不退。 這夫妻倆本就是醫者,又心善,便收留了他在家中養病,過了大概半年之久,三人已然成了無話不說的好友。 王茂輔也稱他是王家人,是王家人去剿滅鳳凰族人時,他去阻攔,不小心受了重傷。 不得不說的是,王子真的父親,正是曾經逃亡到芙西大漠的鳳凰族人。 他和王子真的母親相愛,便沒有跟著族人遷往大漠深處,而是和妻子二人在這漠西鎮開了一間醫館。 王茂輔的話一出,王子真的父親便想到必然是自己的族人受到了迫害,對王茂輔感激不盡,又因為放心不下,便打算親自去大漠深處看一看。 只是他這一去,正巧中了王家的圈套。 王家人逼迫他帶人過了鎩羽陣,他如何肯,寧死不屈,竟是自裁于陣法中心,那一批王家人也全都喪了命。 王茂輔下了這一盤大棋,卻什么都沒得到,便說什么也要將舒姨帶回家。 倒也不是他有多喜愛她,只是因為那時她已經懷有身孕,她肚子里的王子真身上留著鳳凰族的血脈。 鳳凰族世代行醫濟世,這份才能是刻在靈魂深處的。 王茂輔的算盤也簡單,讓王子真為他光耀門楣,假以時日,再讓王子真以歷練為名,進入鎩羽陣。 鎩羽陣說不準就認得自己的族人,屆時他們王家定然可以將鳳凰族的寶物盡收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