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0)
因為醫館盈利高,所以之前也不是沒有尋常人家開設過。 他們都是從其他丹修手里買來丹藥,再轉手倒/賣,只是這一來一回成本太大,于是都倒閉了。 漸漸的,會這么嘗試的人就再沒了。 現在看來,蘇廣白他們要么是要請來丹修坐鎮,要么就是要和前人一般走岔路。 有些人的心思卻活絡了起來,蘇廣白出手闊綽有目共睹,若是能在他手下謀差事,那必是有利可圖。 尤其這煙州城醫館不少,但都是衛家產業,其中坐鎮的都是有名有姓的丹修。 一些不出眾的,就只能蝸居在王家的兩家藥鋪內,日子較人家可差遠了。 眾人心思各異,但蘇廣白卻不在意。他開了醫館的門之后,便轉過身來,看向長街上的人群。 諸位鄰居。蘇廣白行了個禮,笑道:我們安康醫館今日開業,今后若是有不足道的地方,還請諸位多多包涵! 那些商戶急忙回禮,道:蘇公子客氣了! 一心想做的事終于做成,蘇廣白覺得自己渾身都是輕飄飄的。他一時有些恍惚,不知不覺,他居然已經來這里三年多了。 從漓北到了煙南,從孤家寡人,到擁有小憨和衛存。 從今天起,他的心終于是定下來了! 開業第一天必然不會有生意,尤其是蘇廣白了解如今百姓對丹藥的依賴性,他若是貿然提出草藥也能治病,定會引起反效應。 所以,他需要找個可以證明的機會,不過這機會可遇不可求,心急不得。 而如今當務之急,是解決他們三人的早飯! 唉,誰讓他和衛存都不會做飯,這半月吃酒樓都要吃膩了! 心里這般想著,他面上卻興高采烈道:小憨,阿存,今日開業,咱們三個去吃大餐慶祝一下吧! 嗯。衛存點頭。 小憨:啊嗚~好呀~ 三人關了院門和醫館的門。住在這街市上雖有些喧囂,但卻有一點可以放心,那就是治安。 在這街上住著,誰都不必擔憂和防備扒手,這一點讓蘇廣白很是舒心。 兩人一狼來到了街口的一家盛宴酒樓,這酒樓奢華,有三層樓,其位于街角,正連接著另外兩條街市口,地段極好。 而且二樓和三樓還有外陽臺,由橫欄攔著,陽臺上有好幾桌,蘇廣白他們最喜歡在這里坐著。 因為坐在這里可以看到相鄰的芙蓉坊和清韻坊,這兩條街也非常熱鬧。 趕上上午和晚間熱鬧的時候,幾乎可以看到各式各樣的人,修士、百姓、富商、乞丐,人間百態。 這時間酒樓人不多,蘇廣白他們點了幾樣清淡小菜,之后便慢悠悠喝著茶水。 不過一刻鐘時間,這街上就已經熱鬧起來,來往的行人說笑著,煙火氣十足。 蘇蘇,你看那個小孩,鼻涕泡都哭出來了。小憨看著一個穿著錦袍,長得白胖的小男孩道。 蘇廣白和衛存聞言看過去,下一瞬都笑了。 那小孩竟為了烤鴨還沒烤好就哭成了這樣,實在好玩。 三人慢吞吞吃著,一邊瞧著樓下的新鮮事。忽然,自清韻坊街巷中傳出一陣喧鬧聲。 隨即,蘇廣白他們便看到一輛馬車從那邊趕來,速度不快。那馬車修的精巧,上豎著一個黑色旗子,上面以暗金色繡線繡著衛字。 是衛氏藥鋪的馬車。 待車子走近了之后,蘇廣白才看到那馬車后面還跟著兩人,是一個婦人抱著一個七八歲的孩子。 那婦人蓬頭垢面,面黃肌瘦,口中還哭喊著:大人!求您救救我兒子吧!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寶貝們支持正版么么么~ 堂堂有紅包包送! 因為14號要上夾子,堂堂想要個好位置,所以之后兩天就先不更啦。 等到14號晚上11點的時候連更六章給大家! 帶著三個崽崽給大家筆芯~ 第26章 婦人的哭喊聲不小, 再加上這事和衛家藥鋪扯上了關系,于是路邊的商戶和行人都好奇張望過去。 那架馬車卻一點停下來的意思都沒有,反而是跟在車邊的一個護衛停下了。 那婦人見有人過來,立刻跪下來, 抱著孩子磕頭。 她邊嗑邊哭道:大人!求您救救我兒子吧!他再不吃藥可真就沒命了呀! 那衛家的護衛走上前, 蹙著眉,粗聲粗氣道:叫你別跟了聽不懂嗎!再跟著我可就要動粗了! 大人!求您救命??!那婦人哭得快喘不上氣, 掙扎著去抓護衛的鞋尖。 可就在這時, 她懷里的孩子忽然抽搐了一下, 隨即開始嘔血, 嘔出來的血不是紅色, 而是黑色! 那護衛急忙后退了幾步, 一臉嫌棄, 轉身跟著衛氏的馬車離開了。 蘇廣白眉心蹙起, 立刻道:小憨阿存, 咱們下去看看。 嗯!他們知道蘇廣白必定不會坐視不理, 便沒有勸阻,而是跟著他一道下了樓。 還沒出門, 蘇廣白就聽見了那婦人崩潰的哭聲, 凄厲地喊著:歡兒!你不能丟下娘一人吶! 與此同時,圍觀的眾人也都搖頭嘆氣, 卻沒有一人上去幫忙,或者說他們知道自己幫不上。 請讓一下!蘇廣白大聲說著, 衛存抱著小憨在他身前開路。 很快,他們就從擁擠的人群中擠了進去。 蘇廣白快步走到那兩人身前蹲下,他沉聲道:你好,我是大夫!讓我看看這孩子。 那婦人抬眼看他, 被他臉上的暗紋嚇了一跳,但隨即她便聽清了蘇廣白說的是什么,立刻朝他磕頭:謝謝大夫謝謝大夫! 先讓我看看這孩子。蘇廣白還是第一次見著這種病癥。 他伸手去探那孩子的脈象,發現他脈象紊亂,就好似他體內有什么東西在橫沖直撞,實在可怖。 孩子方才嘔出來的血都沾在前襟上,是濃稠的黑色,一看便知是中了毒。 蘇廣白這會兒也明白了,這孩子定然是患了這民間一種名為離毒的病。 這離毒算是當今較為常見的病,也叫富貴病。 因為患了此病之人,需要服食一種叫富貴丹的昂貴丹藥,這丹藥可以暫時壓制病情發作,但最多可支撐十五日,須得長期服食。 一但停藥,就會立刻發作,且較之前更為嚴重。 這病自古有之,只是一直未曾找到痊愈之法,這還是蘇廣白先前看醫書的時候知道的,親眼見的這還是第一次。 先生,您有富貴丹嗎?那婦人顫聲問道:您能不能救救我兒,我們娘倆就是當牛做馬也會報答您的恩情! 說著,她就又開始磕頭。 周圍的百姓都嘆著氣,他們平常人家誰都不敢得這個病,因為一旦得了,就是要命的事。 富貴人家還能用丹藥續著命,活到個七八十歲也不是難事,只是他們平常人哪能服用得起這一枚百兩的丹藥呢? 蘇廣白暫時找不到治療之法,便將那婦人扶了起來,孩子也被衛存抱著了。 小憨蹲在蘇廣白腰間的布袋中,將腦袋探了出來,機警地四周看著。 大娘,我這里沒有富貴丹,咱們去前面的岐黃藥鋪買吧。說著,蘇廣白便扶著那婦人,往柳煙坊走去。 四周的人群自發地為他們讓出了路,那婦人更是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滿口都是感謝之語。 蘇廣白若是愿意相助,那幾枚丹藥的事兒,還是能解決的。 幾人到了岐黃藥鋪之后,蘇廣白便從儲物袋里拿出五百兩的銀票,買了一瓶富貴丹,共六枚。 他從中拿了一粒,喂給了那孩子。 歡兒?歡兒?婦人抱著孩子,顫著聲喚著。 這丹藥藥效快,不過半刻鐘,那孩子便咳了兩聲,將喉間淤塞的血吐了出來。 他慢慢睜開眼睛,低低地喚了聲:娘。 誒!娘在娘在!婦人又哭又笑,她好生安撫了孩子之后,才又朝蘇廣白和衛存跪下了。 兩位公子,您二位的大恩大德我們娘倆無以為報,您讓我們做什么都成! 蘇廣白急忙將人扶起來,溫聲道:大娘,我們沒什么需要你做的。我本就是醫者,救人是我的本分,你們不用這般。 公子真是善人吶!婦人狼狽地擦著淚。 直到這會兒,蘇廣白才分出心來仔細瞧他們,發現這兩人都是面黃肌瘦,瞧著是沒吃過幾頓飯的窮苦百姓。 蘇廣白嘆了口氣,道:大娘,你們還沒吃飯吧?我先帶你們去吃飯,之后的事再說,如何? 這可使不得呀公子!那婦人惶恐道:您救治歡兒已經是大恩大德了,我們怎么還能再求別的呢? 蘇廣白笑了下,道:無妨,就這么說定了。 你們二人估計也累壞了,這樣,我讓酒樓做些好酒好菜送家里來,你們也隨我們回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再說。 那婦人還要推辭,卻被蘇廣白三言兩語勸住了,幾人便就這么回了府。 蘇廣白帶著他們母子去了后院,將后院的西廂房收拾了一下,孩子此時似乎已經緩了過來,眼神也較之前清朗了許多。 而衛存就去燒了熱水,又搬來了一個新的浴桶,放在了西廂房內。 大娘,你們先洗漱一下。完事之后來前院正堂找我們吧。蘇廣白將兩身嶄新的衣物放在了桌上,道:家里只有我們倆人的衣裳,你們先對付穿著,晚些再出去置辦。 那婦人又是好生感謝了一番,蘇廣白和衛存便先去了前院。他們沒進屋,而是站在屋外說著話。 蘇蘇,你要留下他們嗎?小憨從布袋里跳到了蘇廣白懷里。 蘇廣白揉著他的毛,嘆了口氣:不知道啊,只是瞧著他們的樣子,我實在狠不下心趕他們。 你不擔心他們是四大世家派來的嗎?小憨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蘇廣白抿了下唇,道:擔心。但即便如此,那孩子的病卻是真真實實的,總不能見死不救。 他看了看小憨,又看向衛存,心虛道:我是不是太濫好心啦? 不是!衛存果斷搖頭,認真道:哥哥!很好! 小憨笑了聲,柔聲道:蘇蘇是善良。而且我剛才注意了,他們倆應該不是四大世家的人。就算是,也有我保護你,不用擔心。 蘇廣白失笑,又開心又感動。 他知道自己這種行為太自以為是了,而且他也不可能見誰都救,所以并不是完全的大愛。 但即便如此,他最親近的兩人卻也都不介意,還都支持他,這讓他如何不動容? 沒多久,酒樓的伙計就把他們定下的菜品送過來了,那婦人也很快就牽著孩子的手,從后院走了出來。 婦人穿著蘇廣白的衣衫,居然都有些空蕩,更別說那七八歲的小男孩了,更是連衣袖和褲腿都卷了起來。 他們母子二人走近了之后,就又要跪下來,被蘇廣白眼疾手快地攔住了。 他有些哭笑不得:大娘,你們別再跪了。我才十六歲,再這樣要折壽的! 他這話說得活潑,那婦人聽了忍不住笑了。 好啦,先進屋再說。蘇廣白帶著他們進了堂屋,堂屋里擺著一張不大不小的方桌,此刻已經擺滿了一桌美味佳肴。 那婦人眼眶又紅了,而那小孩扯著他娘親的衣袖,瞧著那一桌菜后忍不住咽了口水。 蘇廣白失笑,道:快吃吧,不要客氣。 婦人連忙對孩子道:歡兒,快謝謝兩位哥哥! 歡兒抬頭看著蘇廣白和衛存,脆生生道:謝謝兩位哥哥! 那模樣,竟是一點也不怕生的,實在好玩兒。 吃飯途中,蘇廣白也聽了這對母子的來歷。 婦人隨夫家姓白,孩子叫白小歡。 他們本是煙州附近郡縣的獵戶,孩子的爹還是修士,平常還能替衛家辦點事,拿些補貼。 本來日子過的還算不錯,只是后來孩子不知如何得了這富貴病,一家人便將所有的積蓄都花光了。 很快,他們本來富裕的生活就捉襟見肘,而孩子的爹為了多掙些錢,便趁著晚上出去打獵,就在上個月,出去之后就再沒回來。 而他們母子為了生活,就將家宅變賣了,這才給孩子又續了一個月的命。 只是他們一路奔波到煙州城時,孩子的病就又發作了,幸得蘇廣白他們所救,否則真就沒了希望。 所以,白姨你們原本就是來煙州謀生計的?蘇廣白問道。 白姨嘆氣:是啊,只是沒想到剛進城,就遇上孩子發病,唉...... 蘇廣白一邊順著小憨的毛,一邊道:那,白姨你要不就在我們府上做活吧。 白姨一怔,立刻明白蘇廣白這是在接濟他們,連忙道:公子,我們已經很麻煩兩位了,萬不能再受兩位接濟了! 白姨你先別急著推辭。蘇廣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道:你也看到了,這府上就我們三個,而且我和阿存都不會做飯,這一個月光是吃酒樓都要吃膩了。 而且我們平日里事忙,這家里家外經常是顧不過來,你要是在我府上,那就替我們將院子打理一下,再給我們做飯就成。 蘇廣白笑著道:當然,我們也不虧待你們。包吃包住,而且我會盡全力給小歡治病,每月再給你十兩工錢如何? 你可千萬別再推辭,就當是照顧照顧我們幾個小輩。 白姨捂著臉哭出聲:這是老天開眼啊,讓我們母子倆遇上您二位公子。 白小歡想必是餓壞了,囫圇吃了這一會兒,聽了蘇廣白的話后,他也立刻擦了擦嘴道:哥哥,我也能干活!你是大夫,肯定要采草藥,我對野外很熟悉,我可以幫你! 說完,他連忙又補道:我不要工錢! 蘇廣白笑出聲,探手揉了揉他的頭,溫聲道:好啊,那就這么定了。 又聊了一會兒,蘇廣白才后知后覺,小憨和衛存好像都有點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