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8)
不是啊。蘇廣白笑了下,忽然抬起左手朝空中揮了下,下一刻,細白的粉末便順著風向全部吹向了對面的人! 那人頓了下,隨即眼里帶上殺意,揮劍朝蘇廣白襲來。 我早封了嗅覺,你以為區區毒粉就能打過我?!笑話! 蘇廣白早有準備,一手推開衛存,一手亮出匕首,沖著那凜冽的劍意直直迎了上去。 ??! 一聲清脆的兵刃相接聲傳來,蘇廣白兩只手一齊握著匕首,才勉強接住了那劍刃。 那人驚了一瞬。他方才可是使出了八分的力,卻沒成想居然真被這廢物接下了! 蘇廣白趁著他愣神之際,果斷抬腳踹向他的下三路。沒辦法,實力懸殊太大,他只能使出這不光彩的手段。 可那人卻靈巧地向后翻了個身,生生躲過了蘇廣白的腳尖。 那人不再說話,面色也嚴肅起來,再次揮劍朝蘇廣白襲來。蘇廣白從袖間又灑出一包藥粉,這粉帶著辛辣的味道,順著風迷住了那修士的眼。 這是什么東西!那人咆哮了一聲,匆匆擦了擦眼。 可就這一瞬間,蘇廣白抓住機會,欺身向前,刀尖在對方手臂上劃出了一道深深的傷痕! 那人暴怒,睜開被藥粉迷紅的雙眼,手里的劍身發出刺眼的靈光,狠狠劈向蘇廣白。 蘇廣白抬起匕首去擋,只是這一劍那修士卻是用了十成的力。 兵刃相接的瞬間,蘇廣白只覺得手臂一麻,同時整個人都被震得倒飛出去,后背狠狠撞在了院門上,發出了沉悶的聲響。 手里的匕首被甩了出去。 蘇廣白頭暈眼花,五臟六腑也好似移了位,喉間一甜,一口鮮血從他唇角溢出。 蘇蘇!哥哥! 衛存和小憨同時出聲。 那修士本想直接殺了蘇廣白,再去料理衛存??伤牭叫『┑穆曇艉?,有些震驚地轉頭朝衛存和小憨看去。 衛存懷里抱著小憨,快步朝蘇廣白跑去,卻被那人揮劍攔住了去路。 那劍刃只差分毫就能割傷衛存的喉口,可衛存卻一個翻身,不僅躲過了那一劍,還朝著那人小腿骨上狠狠踹了一腳。 一聲清脆的咔噠聲響起,是骨頭碎裂的聲響。 那人悶哼一聲,膝彎一軟,竟是跪了下去。 衛存得了空,便立刻抱著小憨跑到了蘇廣白身邊。他將小憨放在一旁,轉而去扶蘇廣白。 蘇廣白頭暈眼花,竟是沒看到方才那一幕,被衛存扶起來后他才吐出口氣。 哥哥!衛存小心地擦著他唇角的血漬,聲音都是抖的:哥哥,沒事! 蘇廣白抬手拍了拍衛存的手,笑道:哥哥沒事,別怕。 話是這么說,但蘇廣白卻知道,他們三個可能真的完了。幸福的日子才過了半天不到,他們就要命喪黃泉。 不過也好,若是他們一起死了,那黃泉路上也有個伴。說不準投胎的時候,閻羅看他們感情好,還能下輩子許他們個親兄弟做做。 他胡思亂想著,卻忽然聽方才那人咬著牙,在遠處問道:你不是修為盡廢了嗎! 蘇廣白一怔,轉頭看去,卻發現那人單膝跪在地上,正一手撐著劍,視線死死盯著衛存。 衛存卻好似不覺,只垂眼看著蘇廣白,眼里滿滿都是擔憂。 蘇廣白怔了下,知道自己方才聽見的骨頭碎裂聲是哪兒來的了??磥?,衛存即便是已經沒了修為,但身上的本事還在的。 條件反射的行為,確實會在某種情境中被逼出來。 小憨伸出爪子搭在蘇廣白垂下去的手背上,他小聲道:蘇蘇,你沒事,千萬別睡。 我知道。蘇廣白坐起身,揉了揉小憨的頭,之后看向對面的修士。 那修士的視線從衛存臉上轉到小憨身上,像是發現了什么神奇的事,聲音不穩道:會說話的靈犬,莫不是妖族! 蘇廣白輕嘆了口氣:看來,你的命是留不得了。 小憨會說話的秘密,可絕對不能傳出去,這世間的獨一份,小憨必然會招來更多覬覦。 蘇廣白前世在文明社會長大,但他身為醫者,對死者較之活人要更熟悉一些。 他知道這個時代沒有嚴格的律法,人間的律法也影響不到修士,所以在必要的時候,他也不怕殺人,只是盡量不想這么做。 殺我?那修士嗤笑,隨后,他就撐著劍慢慢站起了身,寒聲道:今日我就先殺了你和衛存,然后將這小東西拿出去賣了! 是嗎?小憨轉過身看他。 它小小一只,仰著頭看人的時候明明是可愛的緊,可不知道為何,那修士就是感覺到了一絲寒意。 就好像,這只靈犬真的能取了他的性命一般。 他甩開荒唐的想法,也不再rou/搏,而是暈蕩開了靈力,被附著靈力的劍身瞬間帶上殺氣,劍氣凜然。 這點本事,真給劍修丟人。小憨冷笑了一聲。 話音未落,它便忽然朝前跑去! 小憨!蘇廣白心里一空,手腳并用地就準備探過去抓它,可它跑得太快,蘇廣白根本抓不住它! 小憨倒也不是充胖子,而是他晚飯間,就感覺到了自己體內有股沖蕩的熱意,且身上像有用不完的力量,就好似他當初剛突破金丹時的感覺。 雖然不清楚那股力量來自哪里,但它對自己的力量向來清楚,它知道,它能打得過眼前這人。 緊緊兩息,小憨就已經沖到了那人身前,它身形飛快,跑過的地方都留了紅色殘影! 等等!蘇廣白一怔。小憨本是黑白兩色,怎么會留下紅色的殘影? 不待他多想,小憨已經湊近了那人,那人也已經舉起劍朝小憨刺去。 電光火石間,小憨猛地一躍,竟是直直朝著那人的脖子撲去! 同時,小憨身上紅光大漲,而它的身軀也在瞬間增大了數倍,竟成了一頭半人高的赤色狼身! 那修士瞪大了雙眼,可他手里的劍還未曾揮出去,就已經被小憨撲到地上,肩膀也被小憨的獠牙狠狠刺了進去,頓時鮮血橫流! 那修士慘叫一聲,五感頓開,先前蘇廣白撒出去的藥粉起了作用,他竟是就這么暈死了過去。 小憨沒有殺他的意思,否則就不是咬肩膀這么簡單。 若是之前,這人傷了蘇廣白,它定要殺了他才能解恨。 可也是因為蘇廣白,小憨才不會造下殺孽,因為它的蘇蘇是濟世救難的醫者,它不能給他添下話柄。 蘇廣白被衛存半抱在懷里,兩人就那么坐在地上,同時看著那赤狼的背影。 這是小憨,可也不全是。這狼通體紅毛,只后頸處到尾巴尖的位置,有一條細長的白色軟毛。 它身姿矯健,光是背影看著都威風凜凜,當它轉過頭時,蘇廣白和衛存竟倒吸了口氣。 這狼面色兇惡,獠牙上還有血漬,正順著他嘴角的毛發向下滴著,一雙眼在夜里越發黑亮,里面還有殘存的殺意。 只是那點殺意在和蘇廣白的視線對上時,就全部散去了,化作了溫順柔和。 它慢慢朝蘇廣白走去,又因為自己身上的血氣而在不遠處停下,生怕沖撞了它的蘇蘇。 小憨......蘇廣白喃喃了聲,隨即掙扎著起身。 衛存連忙將他半摟半抱著起來,之后帶著他朝小憨走去。 蘇蘇。小憨后退了一步:我身上都是血氣,你離遠些。你身上的傷怎么樣?要不要快點吃些丹藥? 蘇廣白卻笑了:沒事,我身體好的很!快讓我摸摸你的毛! 還是先看看你的傷要緊。方才你撞在了門上,后背必然青紫了,要快點涂些藥油才好。 蘇廣白耍賴:你不讓我摸,我就不治了! 小憨一怔,隨即失笑。它湊近蘇廣白在他腰間蹭了蹭頭,動作很小心。 哇!蘇廣白伸手摸著他身上柔軟光滑的毛發,眼睛都亮了,他抓起衛存的手,也放在了小憨身上,開心道:阿存,你也摸摸,和小小憨的毛一樣軟! 小憨失笑:什么是小小憨? 就是小小的你??!蘇廣白說完,忽然頓住,他彎腰和小憨對視,伸手摸了摸它的頭:小憨,你怎么變成這么大的???你還會變小嗎? 話音剛落,小憨的身形就以驚人的速度縮小,身上紅色的毛發也漸漸蛻變成了黑白兩色。 方才還威風凜凜的赤狼,轉眼又成了小小一坨的小二哈。 蘇廣白彎腰將它抱在懷里,驚訝道:可以隨心意變嗎?你以前也可以嗎? 不是。小憨覺得有些頭重腳輕,方才它是在意念下才變成了那副樣子,只是它氣力有限,并不能長時間保持那副模樣。 現在變做小二哈后,過度使用力量的疲憊感便立刻涌了上來。 我也是第一次變成這樣。小憨笑道:先別說我了,這個人我沒傷他要害,現在咱們怎么處理? 蘇廣白緩過了勁,除了有些腰疼外也沒什么大礙了。 他正要過去,衛存卻攔住他,道:哥哥,等等。 說罷,他便先走過去,將那修士手邊的劍,以及他身上所有能用的法器都取下了。 他臉上的遮擋也去掉后,蘇廣白發現他確實不認識這人。 這還沒完,衛存還從屋內拿出了一個木椅,又從那修士的儲物袋里拿出了一條細長的繩索,之后,蘇廣白就眼睜睜看著衛存將人五花大綁在了椅子上。 應該是沒什么行動力了,更別說他已經服用了蘇廣白方才撒過的軟筋散,一時半刻是沒什么反抗之力的。 做完這些,衛存才重新走過來,小心地半摟著蘇廣白,走到了那人身前。 蘇廣白說著自己沒事不用攙扶,但衛存卻不聽,一門心思護著,蘇廣白也只能放任。 阿存,你之前認識他嗎? 衛存盯著那人的方正的臉看了看,隨后搖頭:不。 好吧。蘇廣白其實也沒報什么希望,這人不像是仇家,反而更像是雇傭的殺手,或者被人利用的炮灰。 這樣的人,衛存不認識很正常。 只是,他知道了小憨會說話的事,實在有些麻煩。 他剛才想的好,但事實上,真要讓他殺了這人以絕后患,他還是做不到的。 催眠吧。蘇廣白兀自點頭:編些故事告訴他,再把他扔到野外,應該就可以了! 小憨仰頭看他,爪子扒在他胸口,問道:蘇蘇,什么是催眠? 蘇廣白神秘地笑了下:你看看就知道了。 這樣真的行了嗎?小憨看著重新昏睡過去的修士,有些不可置信。 剛才蘇廣白其實沒做什么,只是先喂了修士一粒丹藥,之后在他半夢半醒間,蘇廣白點燃了一柱不知名的香。 在那修士開始夢囈的時候,蘇廣白便柔聲在他耳邊講了個故事,如此講了三遍,蘇廣白便熄滅了香,那修士也再次沉沉睡去了。 可以了。蘇廣白直起身,揉了揉腰。 衛存和小憨都對蘇廣白極為信任,聽他說可以了,他們也不再懷疑。 蘇廣白讓衛存將人背上,之后三人一狼便趁著夜色,從后墻翻了出去,悄無聲息地將那修士扔在了城郊的一處林間。 這人不過一刻鐘就能醒,他的佩劍和儲物袋之類的,蘇廣白也都還了回去,所以不用擔心會遭遇其他人或靈獸。 之后,蘇廣白他們又摸回了家,這一天一晚實在跌宕,他們幾乎都累壞了。 小憨回到家后便昏昏欲睡,蘇廣白便抓緊燒了點水,給它簡單擦洗了一下頭和嘴,其他的就等明日再說。 小憨也實在熬不住,窩在蘇廣白的枕頭邊就睡了。 這臥房就在主屋,很大,一個屏風隔著的就是桌案和一墻空空的書架。 轉過門去就是堂屋,正對著門放著主位,兩側分別置著三座兩桌,雖然不大,但對蘇廣白他們三人來說真的足夠了。 蘇廣白給小憨蓋上了被子。蘇家和衛家也還算說話算話,他要求的東西都置辦好了,包括這幾床上等柔軟的被褥。 這床不小,足有六尺,蘇廣白和小憨加起來也睡不上一邊,不過也不礙事。 阿存。蘇廣白叫了一聲,卻沒聽到衛存的回應。 嗯?他疑惑,轉身出了臥房,也沒看到衛存的身影:阿存? 一直出了主屋,他才看到一個木質的大浴桶朝他走來。也不是,是衛存抱著一個浴桶過來了! 那浴桶是從西廂房搬出來的,今日蘇廣白剛見到的時候,就覺得那玩意兒沉得很,沒想到衛存搬它居然一點不費力的樣子。 哥哥。衛存應了一聲,抱著那浴桶直直朝蘇廣白走來。 蘇廣白連忙讓開身,衛存便抱著那東西進了堂屋,又轉身進了臥房,之后才將那浴桶放在了地上。 木桶放到地上,發出了沉悶的聲響,蘇廣白這才發現,那桶里居然放了大半桶的溫水! 他目瞪口呆:阿存,這東西不沉嗎? 還好。衛存認真回答,之后他指了指浴桶,道:哥哥,洗。 蘇廣白明白了,衛存這是趁著他照顧小憨的功夫,又燒了熱水,還幫他把桶刷好送來了,看他衣襟上沾染的水漬就明白了。 他看著衛存晶亮的雙眼,心底一片柔軟。他走上前,在衛存頭上揉了一把,笑道:阿存真棒!你先洗吧,我之后洗。 衛存卻搖頭:哥哥,洗。 傷,要揉! 他費力地表達著自己的意思,蘇廣白從他斷斷續續的表述中明白了,柔聲問他:阿存是想說,我腰上的傷要揉開,對嗎? 嗯!衛存不是表情豐富的人,但此刻,他臉上卻出現了有些靦腆的笑。 蘇廣白笑彎了眼,像個寵溺孩子的長輩,溫聲道:好,那哥哥先洗。 在他心里,衛存就和弟弟沒區別,他也沒什么好顧忌的,便背對著他褪下了衣衫,跨進了浴桶。 衛存一眼便看到了他后背上的青紫痕跡,那痕跡從蘇廣白的肩胛一直到腰臀處,全都有,看著觸目驚心。 哥哥。衛存湊到他身前蹲下,他微蹙著眉,輕聲道: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