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3)
王子真解釋完便留意著蘇廣白的態度,但讓他失望的是,蘇廣白面色無波,一點被說中心事的驚訝都沒有。 可實際上,蘇廣白怎么可能不驚訝,他現在又不能肯定王子真是好是壞,所以便將自己兩輩子的演技都使了出來。 王大哥,我跟你說實話吧。那傷是我認識的一個散修治的。蘇廣白早就想好了,當他被發現和杏林神醫有關的時候該如何應對。 他將背過的說法說了出來:那是我的救命恩人,他曾經給我吃過一個叫雙生草的東西,說這樣能解我身體里的毒,否則我活不過十三歲。 這倒是實話,原主確實沒活過十三歲,但他卻過來續了命。 你看到的我身上的綠色靈氣,是不是就是因為我吃了那個草???蘇廣白反問道。 王子真怎么也沒想到是這樣,但好像又說的通,那可是號稱能解百毒的雙生草,只是沒想到那百年難見的東西竟被蘇廣白吃了。 你說的那個散修姓甚名誰?王子真急忙問道,他可就在煙州城中?他為何會答應替你醫治衛存?你們關系很好嗎? 一連好幾問,直指要害。 蘇廣白早有說法,便道:他就是一介無名無姓的散修,也不想讓人知道他的存在,王大哥你不要和別人說好不好??? 蘇廣白語氣誠懇,倒是王子真有些不好意思:對不起啊,是我失態了。只是我崇拜杏林神醫已久,今早見衛存傷處被處理的那般干凈,還以為你就是神醫。 怎么會呢。蘇廣白笑道:神醫怎么會和我這樣大門不出的扯上關系,也就是那散修無意間闖進了我家才和我有了交集。 而且我不知道他在哪,昨日只是湊巧他也在煙州城,知道我過來之后才探我一眼,順便替衛存治了傷。今日早不知又去了哪。 這樣啊。王子真大失所望,但還是忍不住對蘇廣白道:那我可否請你幫我個忙?下次他再來的話,你能幫我引薦一下嗎?有那般醫術手法的前輩,我很想拜見一下。 作為條件,我可以答應你一個要求。王子真認真承諾:只要不是傷天害理之事,我都可以辦到! 蘇廣白沉默了下,才背對著他點了點頭:好吧。你昨日幫了我的忙,所以就不用再許我一個人情。我會和他說的,只是他很孤僻,我不確定他會不會見你...... 沒關系!王子真開心道:只是求個機會,即便有一點希望也好! 蘇廣白見他如此熱衷醫術,對他的好感便蹭蹭上漲,一時間竟想就醫術和他討論討論,但最終還是按捺下了。 兩人又說起了芙西和漓州的習俗,聊了一路竟有些相見恨晚的意思。 他們的熟悉就表現在,王子真對蘇廣白的稱呼,已經從直呼大名變成了小白,而蘇廣白也開始喚他子真哥。 小憨懶洋洋地窩在蘇廣白懷里,享受著被他順毛的舒適,時不時睜眼瞄一下他,卻難得地沒沖王子真呲牙,倒是也有些稀奇。 作者有話要說: 蘇蘇拍拍胸脯:呼~還好早有準備,不然要露餡的! 小憨拍爪:我們蘇蘇演技真的太棒啦! 存存海豹鼓掌:棒! 隔壁小王痛苦面具:腦殘粉沒救。 感謝在20211102 22:18:55~20211103 23:48:2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楓落云嵐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9章 行了大概一刻鐘左右,蘇廣白等人才在一處寬闊的斷崖上停駐,各家的女眷居然也已經先到了。 這山高聳入云,坐在其中似乎置于天宮一般,而他們所在的這一處寬廣的斷崖,竟是如一刀劈開的一般平整。 一南一北兩排長座對著,皆是巨石鑄成,與這山崖渾然天成,古拙意味濃厚。 主座位于東邊,較尋常地勢高一些,上立著四處席位,當是四位家主的位置。 而山崖西側,則是一個高出尋常地勢一人高的巨大的空闊平臺,巖壁光禿寸草不生,仔細看甚至能瞧見上頭雜亂深刻的劍痕,這便是仙門大比的場所。 豐富的宴席已然擺開,坐在東邊主位的四位家主率先落座,其余人才依次坐下了。 眾位仙士安好。衛秦作為長子,理當為這千芳宴開場。 他冠冕堂皇地說了不少,只最后才道出了眾人此行最期待的環節:千芳宴賞千芳,仙門大比勝奇觀。煙南衛氏千芳盛宴,開宴! 在場大多都是年輕修士,一個個都愛極了熱鬧,聞言各個歡騰起來,空闊的山間都回蕩著歡呼,驚飛了不少林鳥。 蘇廣白頭一回見此壯景,又被這氣氛影響,心中也對接下來的賞千芳和仙門大比期待不已。 衛樂不知和誰說好,竟換了位置坐到了蘇廣白身側。 蘇廣白左側坐著他,右側空無一人,但看擺著的菜肴和碗筷,好似他右側也會有人過來一樣。 只是他想不通,之前接風宴的時候,他也是坐在最下首,身側也沒人,不知道有誰會連他這個毫無修為的人還不如。 不待他多想,空中便傳來一聲急躁的男聲,大呼:諸位等一下!我們來晚了! 雖然只聽過幾回,但蘇廣白還是聽出來了,這是衛懷江的聲音,至此他才發現,在上首坐席上,確實空著一處。 遠遠的,蘇廣白就看到一抹瑩白色的劍光自西邊沖過來,只看速度就知道蘇木青和王子真的御劍之術都不如他。 抱歉抱歉。衛懷江帶著笑意的嗓音越來越近,等到他落在了山崖上,眾人才發現他身后還跟了個人。 衛懷江沖著眾人行禮:抱歉了諸位,我接了我那外甥一趟,這才來晚了,應該趕上了吧? 說著,他把身后跟著的人往前推了推,笑道:存兒,還不和大家打個招呼? 是衛存! 衛存今日是梳洗打扮過的,一身黑色錦袍白玉腰封,墨發高束,眉眼深邃俊美無儔。 眾人一片嘩然,似乎是誰都沒想到他會出現。不少修為低的小輩下意識就要起身沖他行禮,可卻被身邊的人及時壓下了。 現在的衛存可不是之前那個怪物,一個人盡可欺的傻子罷了,他們可不用再向他問安了。 蘇廣白怔怔地看著不遠處的衛存,他知道他身邊的位置是誰的了。 衛存面色冷淡,他雖已經是個沒有修為靈力,智力也已經低下的癡兒,但因為他前二十五年給大家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以至于眾人的議論聲也漸漸停了。 他看著冷淡,可蘇廣白卻還是察覺到了他眼底的不安和無措,這讓蘇廣白不住地蹙起了眉。 衛存不說話,衛懷江也臉色不變,而是慈和地拍了拍他的肩:沒事,不想說話就不說。 衛存垂下頭,那些如有實質的目光讓他很是惶恐。忽然,他聽到人群中不顯眼的角落里傳來了一聲低低的咳嗽,那聲音又輕又短促,但他還是捕捉到了。 蘇廣白掩唇,視線落在面前的菜肴上,狀似無意。 只是方才還惶惑不安的衛存眼睛倏地一亮,也不管一旁的衛懷江,他就徑直朝蘇廣白所在的方向小跑過去。 蘇廣白聽到聲音才抬眼朝人看去,衛存還是那副表情,但眼底的喜悅卻很明顯。 不知怎的,蘇廣白感覺自己好像看到了小憨剛被他撿回去時的模樣,他心里軟成了一片,唇邊也溢出笑意。 衛存跑到他身邊蹲下,小心地攥著他寬大的袖子,明明比蘇廣白大了一圈,他卻還是縮著頭躲在了蘇廣白身后。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蘇廣白,有探究有好奇還有許多意味不明,蘇廣白都硬著頭皮受了。 但他懷里一直趴的安穩的小憨卻站起身,弓著背,朝著那些人惡狠狠地呲著牙,喉嚨間發出了低沉的呼嚕聲。 那聲音不似小二哈,反而像是什么野獸。 眾人不知為何就覺得有些心悸,一些修為低的都下意識收回了目光,而一些修為高的則是又驚又奇。 衛懷江離得近,見著小憨這模樣后甚至微微蹙了下眉,不著痕跡地朝主位上的衛長流看去,卻發現對方也正看向他。 電光火石見,兄弟倆竟都明白了對方的心思。 衛懷江笑著朝蘇廣白走過來,邊走邊問道:賢侄這靈寵倒是特別,我瞧著它似乎是......狼? 他話里藏了試探,蘇廣白沒聽出來,但卻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他把小憨抱進懷里,行云流水般將它放回了腰包,隨后恭敬回道:衛伯伯,這是我養的靈犬。 靈犬?衛懷江已經站到了不遠處,他笑呵呵問道:不知賢侄這靈寵是何品種?何時所養?如何所得? 蘇廣白抬眼看他,微微蹙了眉,似是感到了冒犯。 衛懷江緊接著補充道:賢侄莫怪我唐突,只是我煙南盛養靈寵,我方才見它小小一只卻有野獸般的氣勢,便有些好奇,賢侄若是不想答便不答。 按照常理,這時候作為小輩的,肯定會把不要緊地都撿了說了。 但蘇廣白卻乖乖點頭,脆生生道:廣白謝衛伯伯體恤。 之后,翹首以待的眾人等了一息、兩息......卻一直沒等到蘇廣白的下一句! 蘇廣白抬眼看著衛懷江,眼里帶上疑惑,納悶道:衛伯伯還有事嗎? 衛懷江眼角微抽,反應過來他是真不說之后,才不尷不尬地笑道:沒事了沒事了。 說罷,他日常的氣度也端起來了,又帶著滿臉的笑意走去了上首。 衛長流笑著打了個圓場,緊接著便是千芳宴正式開始。 千芳宴顧名思義,便是賞萬紫千紅、眾芳同開的盛宴。 蘇廣白正疑惑這光禿崖壁如何賞花,便見崖壁周圍縈繞著的云霧開始流動,是陣法啟動了! 來到這里三年之久,蘇廣白只知道儲物袋里是裝了精巧的陣法的,但現在卻是頭一回見到陣法啟動的樣子。 他好奇地仰頭,不想錯過一絲一毫的細節。 待那些繚繞的云霧散去,一副壯麗的百花盛開的奇景終于展現。 蘇廣白震驚失語,他仰著頭,目之所及處竟都是爭相開放的花枝,它們像是從天上長下來的,為這崖間遮了一層又一層翻滾的花浪。 細碎的陽光從縫隙間投下,山間的風帶來了各類花枝的芬芳,令人心醉。 景致絕美,可這千芳宴多年來都是那些花樣,所以其他修士都不太在意,比起那個,他們對蘇廣白和衛存,以及小憨更感興趣。 但讓他們無奈的是,蘇廣白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加上心智如孩童般的衛存,這兩人竟都在認認真真看這陣法開啟。 而小憨被蘇廣白塞進包里之后,也沒再探出頭來,這讓眾人更是抓心撓肺地難受。 土包子。不知道誰忽然不輕不重地說了句,眾人都發出低低的笑聲,同時竊竊私語聲也驟然多了起來。 你瞧那頭,一個傻子,一個奇丑無比的土包子,這兩人倒是和諧的很。 先前聽說那位傻了我還以為是夸大其詞,如今見了才知道傳言并未將他的現狀描述出萬分之一。 這你就驚訝了?你是不知道,聽衛府的下人說,那位平時連飯都吃不上,下人們都上趕著欺辱他,就連靈寵都能將他咬傷。 我還聽說他因為吃不到東西,就去靈獸園里和靈獸搶吃食。嘖嘖嘖,誰能想到往日的天才竟落到這個地步。 衛家也是,好歹那位也為他們爭了不少利,往年發現各大遺跡的時候,因為那位總是能以一己之力清了殘存魔氣,使得衛家分得的收獲總是最多的。 可不是么??赡闱片F在,他寧可躲在蘇家一個廢物的身后,都不愿和衛家那些人親近。 但這也不能去全怪衛家,誰讓那位先前總一副高高在上,誰都看不下眼的模樣,多少人早就看他不順眼了。 這些聲音沒逃過蘇廣白的耳朵,他本來有些雀躍的心情也隨之落下,取而代之的是憋悶和心疼。 他收回視線,轉頭看向身后躲著的衛存。 衛存雙手攥著他的衣袖,正仰著頭看著那花海,雙眼清亮澄澈,滿是好奇。 鬼使神差地,蘇廣白伸手在他頭上輕輕揉了下,和揉小憨的手法別無二致。 衛存眨了眨眼,收回視線轉而看向蘇廣白。 蘇廣白笑問:餓不餓?餓的話吃點東西。 衛存點點頭,視線落在蘇廣白面前豐富的菜肴上,蘇廣白笑著牽起他的手,讓他坐在了自己身側的位置上。 可衛存似乎覺得這距離有點遠,便拽著那柔軟的蒲團,湊近了蘇廣白,和他肩蹭著肩了方才作罷。 蘇廣白失笑,給他舀了碗湯:慢點喝。 許是昨晚吃好了,衛存這次吃的倒是斯文,一點不像先前那般狼吞虎咽。 他嘗了一口湯,之后轉頭看向蘇廣白,將自己手里的碗朝他遞了遞。 在蘇廣白驚訝的視線里,衛存用極輕的聲音說道:哥哥,好喝。 這還是蘇廣白第一次聽衛存說話,他發現衛存的聲音是清朗的,用這般輕微的語氣說話的時候,給人的感覺很溫柔。 這和傳言中那個冷傲的天才一點都沾不上邊,他溫柔小心的樣子,讓蘇廣白心都化了。 好。蘇廣白就著他的碗,也喝了口湯,之后對衛存笑道:確實好喝,這里還有很多,你不用給我留。 衛存點點頭。他的雙眼像是存著光,清清亮地映著蘇廣白的身影,他抿了下唇,垂頭抱著碗慢慢喝著。 那模樣看著略有些靦腆,還有些像是得到夸贊的孩子表現出來的雀躍。 蘇廣白笑彎了眼,包里的小憨也拱出了頭,看向一桌菜肴。 呀,我們小憨是不是也餓啦?蘇廣白把它抱進懷里,柔聲詢問:想吃什么? 小憨兩只前爪扒在他手臂上,伸著脖子看那些菜,最后將目光投向了一盤精致的小菜上,蘇廣白立刻會意,將那菜盛進小碟子,舉到小憨眼前。 兩人一狼自顧自吃著,絲毫不在意那些有意無意投來的視線。 哈哈哈哈哈! 忽然,高臺上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將眾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蘇廣白也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