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這么殘忍？

    她還沉浸在喜悅的氛圍之中，就不能讓她開心一點么？

    大小姐也想要開心，可是剛才的突發事件掀了她的逆鱗。

    她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

    曾經的曾經，有許多事兒，她都懶得去管，也不想去管。

    那時候的她心都死了，還會在意什么？

    可現如今不同了。

    她的心里住了一個人。

    有人敢碰她，絕對不能姑息。

    回到家里，車子停好，穆曉曉還開開心心的，她抬起一只手，腳微微彎下，做了一個非常紳士的邀請動作：大小姐，可以邀請你雨中漫步么？

    做人啊，不能大喜或大悲，穆老師今天經歷了與死神擦身而過的劫后余生，又經歷了大小姐突然說話的狂喜，她已經不大正常了。

    好在，大小姐比較淡定，她如常給了穆曉曉一個冰冷的刀子眼。

    滾。

    穆曉曉笑容不減，不僅沒有被罵的怒火，反而鼓勵著：你說出來，說出來我就滾。

    大小姐：

    真的是想要殺人。

    為了避免把大小姐血壓氣的驟然升高，穆曉曉也知道好多事兒雖然她心急，但還是要慢慢來。

    她抱著大小姐上了輪椅，又推著她回了房間。

    回過頭，穆曉曉本來想要招待一下劉萬年的，畢竟今天萬年也很不容易，淋了一身雨不說，還一直很不安的樣子。

    劉萬年根本就不敢進門，今天沒有保護好大小姐和穆曉曉，是他的嚴重失職。

    秦怡瞥了他一眼，淡淡的擺了擺手。

    先回去。

    他這一身濕漉漉的衣服也該換掉。

    看大小姐沒有發脾氣，劉萬年舒了一口氣，轉身趕緊離開了。

    這個點了，又是這么大的雨，家里沒有人，穆曉曉開心的把門關上，她先去屋里拿了一個毯子，給大小姐蓋上了。

    這里沒了外人。

    穆曉曉不用顧慮什么，一屁股坐到了大小姐的輪椅前，仰頭看著她。

    大小姐的心緒也緩和了許多，她低下頭看著穆曉曉。

    四目相視。

    曉曉的濕潤的頭發還貼在額頭上，她的唇被沁的鮮紅，眼眸里有淚光閃爍，她在極力克制。

    這一路走來，外人不知道，可是她卻比誰都明白，大小姐她有多難，她有多痛苦。

    她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從千金大小姐跌落神壇，一次次受到來自身邊最親的人的傷害、背叛，乃至迫害。

    爾虞我詐，利益至上誰會跟她講真正的感情？

    她想起劉萬年說過的，大小姐曾在最虛弱的時候被小姨素嵐迫害，一個人在醫院，被喂了許多不該吃的藥，受到了非人類的對待；

    她還記得，在剛相遇的時候，大小姐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三樓，不與人交談，甚至從不與他人一起吃飯；

    無論別人說什么，議論什么，她都是那樣停直著身子，永遠用寂寥的背影面對一切；

    哪怕是親手推宋嫂離開，她難受至極，也從不與人說；

    一個人，日復一日的看著落葉落盡，卻等不來想等的人。

    如今，大小姐一點點走了出來。

    她如何不感動？

    如何不激動？

    穆曉曉忍不住咬住了唇，guntang的淚順著臉頰滑落，一滴一滴的落在了大小姐的手背上，燙的秦怡也跟著紅了眼，她的手緩緩抬起，輕輕的摸了摸穆曉曉的頭發，艱難的開口了，曉曉不、不要

    她說的很慢，聲音軟糯的像是蜜糖一樣沁入了穆曉曉的心里。

    穆曉曉耐心的看著大小姐，一直到她說完最后一個哭一個字，她終究是忍不住心中的激動，傾身向前，一把抱住了秦怡。

    曉曉，不要哭。

    她聽見了。

    聽得清清楚楚。

    第46章 （二更）

    狂風在呼嘯, 暴雨砸在屋頂，砰砰的響聲擾人心緒。

    可就是這樣一個雨天，就是這樣一個午后, 在大小姐的懷抱之中，穆曉曉的心感受到了許久未有過的寧靜。

    沒有那些煩惱的瑣事兒，沒有什么未來的重擔，更沒有過往的糾纏。

    曉曉像是一個孩子一樣坐在地上, 把頭輕輕的靠在大小姐的膝蓋上，而大小姐會溫柔的撫著她的發，聽她唱七扭八歪跑掉的歌曲。

    你說你不需要人愛, 你說你早已將心存放在禁區之中。

    你說你已看透人生, 你說你沒有想到會遇見她。

    在大小姐的面前，穆曉曉一直是不用隱藏的。

    她不是穆老師。

    不是誰的jiejie。

    她就只是她。

    人人都怕秦怡，只有她不怕，她甚至一直放肆的踩在她的雷點上, 一次又一次的高空飛過，一次又一次的招惹她，卻都能全身而退。

    是心癮呀。

    是偏愛啊。

    秦怡一直低頭看著她, 燈光落下，她的眉眼之中一片溫柔。

    只有她們的房間, 將屋外的狂風暴雨阻擋, 也將一切惡意隔離。

    曾經的秦怡厭倦了世間的種種, 時光于她來說不過是一種等待的荒廢，而如今, 她恍若重生。

    隨著歌聲, 穆曉曉自我平復了許多，她仰頭看著大小姐, 淺淺一笑。

    秦怡也看著她，目光含著的寵溺如波一樣蕩著，一向厚臉皮的穆老師居然被看的有點不好意思了，她把頭扎在了大小姐的懷里。

    秦怡感受到她劇烈的心跳，每一聲都在訴說著她懷里的女孩有多么的開心，多么的興奮。

    在那一刻，她是慶幸的。

    慶幸她雖然對世界失望，卻沒有放棄生命，留下了曾以為的殘喘的明天。

    要洗澡么？

    穆曉曉把下巴放到了大小姐的腿上，秦怡身子一僵，盯著她看。

    穆曉曉抿了抿唇，我可以的。

    人的欲是分層次的。

    就在昨天，她還害怕跟大小姐一起洗澡，生怕一個不小心暴露了心跡；

    可如今，她的心思都在大小姐軟綿的聲音上了。

    那聲音怎么形容呢？

    軟綿到就像是那一天大小姐晚上喝多了像是小貓咪一樣，她真的好想多聽一聽，以大小姐的性格，等以后好了，一定不會如她所愿的。

    如此，她不如現在厚著臉皮欺負欺負大小姐。

    秦怡：

    這個人，她的腦回路到底在哪兒？

    穆曉曉是可以，可是大小姐不可以。

    她現在需要獨立的空間去思考。

    到最后，穆老師還是被攆走了，只是走之前，她戀戀不舍的抓著大小姐的手輕輕的擺動，撒嬌一樣：你再說一聲滾，再說一聲嘛。

    秦怡：

    這世上還有這樣找罵的人么？

    大小姐冰冰冷冷的抽回了手，身子坐的挺直，端起了架子。

    你你想想死嗎？

    哎呦喂。

    那軟綿綿的含糊的提不上力氣的聲音，穆曉曉感動的兩眼淚汪汪，她不停的點頭。

    死死死。

    行行行，只要是大小姐同意，她沒有意見。

    想要什么，多說幾句，她都給她。

    秦怡被她那直勾勾調侃的眼神給弄紅了臉，最后把人推出了房間才作罷。

    穆曉曉這個開心，快速的跑到自己房間里沖洗，準備做一桌好吃的跟大小姐慶祝一下。

    不知不覺間，她的一顆心都在秦怡身上。

    洗澡的時候，水流打在身上，情緒從亢奮中稍微緩解的穆曉曉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她低下了頭看了看疼痛的來源被大小姐抓傷的手臂。

    天啊

    大小姐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氣？

    她怎么能力氣這么大？

    那指印就好像是嵌入了肌膚一樣，深深的，估計沒有一個星期下不去，穆曉曉回憶著當時的片段，大小姐平時看著清清冷冷的，可當時那反應速度，那手速

    她甚至自動在心里把大小姐的腦袋跟擎天柱的身子ps在一起。

    秦怡這澡也洗了很久。

    等她出來的時候，穆曉曉正哼著小曲在廚房做飯。

    她穿的依舊是那件白色的透透的睡衣，頭發都散開了，還開了一點小窗戶。

    她的心情是真的非常好，窗外的吹進來的時候，她會微微瞇著眼睛，肌膚吹彈可破，而手臂上那烏青的痕跡，非常的顯眼。

    秦怡盯著那傷痕看，穆曉曉余光看見了她，揮手：嗨，大小姐，你來了嗎？餓了嗎？

    秦怡：

    就在一個屋子里，她喊什么喊？

    而且為什么要用那種弱智一樣跟小孩說話的語氣對她？

    想死嗎？

    穆曉曉看著大小姐的眼睛又在飛刀子，她笑著走了過去，手熟練的推著她的輪椅，給她推到了廚房門口的一側。

    這個角度剛剛好，沒有油煙，還能看到她。

    穆曉曉：我知道，你想看我做飯。

    秦怡冷笑，胡說八道，她只是下來后剛好看見她，才不是特意看她。

    穆曉曉在那削土豆皮，以前，院長mama和我說，一個家，最有煙火氣息的地方就是廚房，她每次做飯的時候，奶奶或者我和秋秋都會陪著，感覺特別幸福。

    小時候吃的東西不算多好，甚至可以說是粗茶淡飯，但是在穆曉曉的心里是無比幸福的，她和秋秋總是會偷吃，最主要的是她偷吃，再偷偷的拿給meimei，奶奶和mama說了好幾次，她們就只是撒嬌賣萌的吐舌頭。

    秦怡聽了，長長的睫毛眨動，沒有回應。

    她穿了一件素白的長裙，大小姐很少穿這樣的簡潔，可同樣的白色，被穆曉曉穿就是青春性感，大小姐穿著就是矜持高冷，棉質的布料勾勒著她窈窕的腰身，她把頭發綰了一下，用一個白色的發簪固定，剛洗完的肌膚像是在發光，穆曉曉琢磨著，如果在給大小姐一本古書手里捏著，跟別人說她是從古代穿越過來的都會有人信。

    秦怡瞥著穆曉曉，抬了抬手。

    看什么看？戳瞎你。

    穆曉曉笑呵呵的瞅著她：沒事的，大小姐，就算是你以前沒有過這樣的經歷，以后也會有啊，我以后做飯都帶著你看好不好？

    她已經像是長在了秦怡的心里，大小姐一點的變化她都能敏感的察覺。

    剛才，秦怡的確情緒有些失落了。

    有些時候，她聽穆曉曉說著她曾經在孤兒院的過往，雖然貧寒，雖然忙碌奔波，但卻從來不缺愛。

    相反的，她什么都有，卻又好像什么都沒有。

    這么被人看透的感覺對秦怡來說是不好的，她皺了皺眉，盯著穆曉曉。

    穆曉曉滿心的期待，甚至兩個小手已經舉到了胸口，看樣子是要立即鼓掌慶祝大小姐罵她滾之后立即鼓掌歡呼了。

    秦怡：

    這世上，能對付大小姐的，也就是穆老師了。

    論專業，哪家強？

    穆老師首當其沖。

    說到大小姐的情況

    穆曉曉拿著刀沖洗了一下，她小心翼翼的打量著秦怡的臉色，在想該怎么開口。

    其實以大小姐的實際情況，這個時候，心理治療是可以往下撤一撤的，康復師該逐漸介入了。她在心理方面雖然專業，但是在康復恢復的方面，還是比較生手的，給不了大小姐專業的幫助。

    可是大小姐的性格穆曉曉是最知道的，她有多排斥陌生人。

    秦怡看著穆曉曉，淡淡的抬了抬手。

    你在憋什么屁。

    穆曉曉：

    這么敏感的嗎？

    從大小姐的語氣就知道，她知道自己想的事情她也許不會接受。

    穆曉曉猶豫糾結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大小姐，我感覺你現在吧，心理上沒有什么問題了，你應該

    啪的一聲，她還沒有說完，秦怡手里的手機扔了出去，一下子摔倒了穆曉曉的腳邊，她嚇了一跳，跟個兔子似的跳了起來。

    臥槽?。?！

    她的心被嚇得撲騰、撲騰的，低頭撿起大小姐的手機，還好手機質量好，沒有摔壞。

    大小姐干什么??！

    她的手機多貴??！

    秦怡瞥著她，抬了抬手。

    不好意思，手滑了，你剛才說什么？

    穆曉曉：

    得，看來這個話題暫時不適合說了。

    穆曉曉把那話咽進了肚子里，她的手咔咔咔麻利的切著土豆絲，沒事兒沒事兒。

    她不說，大小姐也不會繼續問。

    秦怡沉默的看著穆曉曉做飯，她的手真的很靈活，或許比起歌唱家來說，她更適合當個廚子。

    這可不是穆老師故意炫技，她很小的時候就踩著小板凳幫著mama和奶奶干活了，手藝能不好么？

    她也看出了大小姐的眼睛里居然生出了崇拜。

    穆曉曉的唇角上揚，這下子開始故意了，她顛勺、刀子使得溜極了，小腰都用上了力氣，她一上菜，紅色火焰噴了出來。

    眼看大小姐那眼睛看的認真，穆曉曉實在是憋不住了，忍不住問：咋樣，是不是沒有看過我這么又美又厲害的廚師？去你們南陽當個大廚綽綽有余吧？

    秦怡看了看她，簡單的評價。

    還可以，手比較好看。

    大小姐的表面淡然，心里卻撲騰的跳。

    她不會撩人。

    學會的也都是網上搜索到的。

    曾經穆曉曉這么夸獎過她，她百度搜索過的，這是另一種暗示。

    像是穆老師這樣的人才，該是明白的吧。

    手比較好看？

    穆曉曉看了看自己的手，她的手的確好看，以前，秋秋就抓著她的手對比的說過，哎呀，jiejie，你的手真好看，手指那么長，纖細，又不會過于骨感。

    不過，她這么厲害的技術在這兒，大小姐不夸獎，反而只夸獎外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