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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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好辛苦的?溫玉裹著蕭懷瑾的衣服,瑟瑟發抖。反正又不是第一次。 說的也是。白玉龍微笑,看著他。 其實有些話他想要說,又不知道該如何說起。他想要安慰溫玉,因為他要做的事情不是普通人可以擔當的重任,但是他又知道溫玉并不在意辛苦不辛苦。他擁有天地之間,最純粹,也最無動于衷的一顆心。 我不在的這些年,到底都發生了些什么?溫玉冷得渾身發抖,只是他越冷,面色就越加白皙,映得嘴唇更加殷紅,雙眼更加燦爛。 如果不是見過溫玉妖化的樣子,白玉龍會經常忘卻他的身份。確實發生了很多的事情。 白玉龍將一切都娓娓道來。 首先是那天他拉著半妖神走的一瞬間,半妖神掙扎,無意中將他們的法力都吸去了一大半,同時,夏都的結界破碎了,居住在夏都內的妖精立馬爭先恐后地逃跑。 人世間的人妖魔混雜在一起,夏都無比的混亂。 魍帶著高湛跑了,回到宮廷以后,朝廷上的一半諸臣都站在高湛的那邊,他以前幾年都沒有過的強勢,準備搞垮蕭懷瑾。 白玉龍都覺得要玩完了,他要是幫助蕭懷瑾對付人,他就不能對付妖。他要是去對付妖,蕭懷瑾就要被這些人害死。而且朱九沒有成功吞噬妖神,虛弱得他隨時都能搞死。綜合當時的情況,白玉龍都打算收拾包裹回蓬萊了。 后來,蕭懷瑾一度失蹤了。 李不誤在朝廷瞞著其他大臣,白玉龍啟程去找他。 白玉龍有神通,沒有花多少的時間就找到了他。但是他并沒有馬上帶蕭懷瑾回去,因為蕭懷瑾的蹤跡很詭異。 他首先去了大將軍鎮守的大漠,然后去了當初他讓張之儀和杜修去修水利的城市,最后去了滁州。白玉龍當初被放逐,去養鴨子的地方。 白玉龍將那里料理得不錯,就算他走后,那里的人也沒有落草為寇,他們就算再辛苦,也靠著自己的一雙手,勞作著,活下去。 可是一山之隔的另一個村莊,那里的人民依舊饑腸轆轆,淪落到買小孩才能活下去。 蕭懷瑾在那里待了很久。 有歹徒看他光鮮亮麗的,還想打劫他,結果全被他撂倒了。那時候,白玉龍才知道他那么能打。他把他們揍了一頓以后,還跟他們談了一下人生。 蕭懷瑾就這樣一直走,一直走,大概離開夏都有半年。 李不誤按著朱九,讓她變成蕭懷瑾的樣子,養病養了半年。 蕭懷瑾半年以后,終于回程了。 他在路過田野的時候,看到了一個穿著金色衣服的人,他的臉上蒙了一塊白布。 也許是因為很久沒有在外面看見還稍微長得像個人樣的人了,而且還衣著那么顯眼,蕭懷瑾上前去,跟他交談了很久。 兩人還一起結伴了一段路。 公子啊,你看這個天下如何?金色衣服的人問蕭懷瑾。 不怎么如何。蕭懷瑾有些不屑,同時又覺得可憐。我從前覺得我很苦,我不被愛著而出生,出生以后終日生活在惶恐之中,小的時候,我怕會被父親打死,怕被下人餓死。長大以后,怕被怪物咬死,怕被人民責備的目光羞愧而死。 現在呢? 現在我依舊覺得我很苦。 比這些人還要苦?瞎眼睛的人哭笑不得。 都苦,苦就是苦,哪有多少的道理。經過這段日子,蕭懷瑾消瘦了不少,當他瘦了以后,棱角更加分明,冷冽的眼神更加明顯,身材的消瘦不僅沒有給他一絲柔弱的感覺,反而更加顯得這個人渾身煞氣,令人心驚膽戰。吃不飽也苦,沒有得到愛也苦,降生在這個世間,若是這是一個美滿的世間,說不定一半以上的人在人生的一半時間上,都會覺得快樂。但這是一個不美滿的世間,所以,當人苦了,就一切都苦,難以分得了層次以及上下。 金色衣服的人欲言又止。 我往東邊走,現在要回夏都。蕭懷瑾跟他告辭,現在要開始趕路,就不再跟公子一程了。 公子去夏都有何貴干?他問。 蕭懷瑾看著天空,天空灰沉沉。去做我該做的事情,去做他想要我做的事情。 金色衣服的人聞言,終于笑了。我還以為等不到你的這句話了。 蕭懷瑾不明白他說這句話的意思,轉頭看他。 這一眼,金色衣服的人便化身為金龍,直直沖上天際。 烏云撥開,大地重見太陽。 有金龍傍身,猶如有天幫助。 蕭懷瑾回到夏都,在金龍的幫助下,重振朝廷,開運河修道路,平穩四方。這些年,終于可以正面跟高湛對峙了。 當然,這一切還沒有那么簡單。 高湛還在,其他的爭斗也在。但經過十來年的拉扯,蕭懷瑾起碼不落下風。 溫玉聽完后,沉默了好一會兒。這么說,我似乎沒有什么必要再待在這個世間了。 白玉龍點了點頭,這里還有我,何況現在已經是寒冬,你還是早日回蓬萊比較好。 溫玉覺得師兄說得有道理。 那么便這樣了。白玉龍看了看天際,等天亮以后,我還要上早朝,那么我就先回去睡覺了。 溫玉一邊抖一邊點頭。 白玉龍看見他這個樣子,有點心疼。早點回去。 好。他乖巧地答道。 白玉龍知道溫玉說的話都會去做,就安心地走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溫玉聽完白玉龍講的故事以后,整個人前所未有的昏沉,后面跟他的談話不過是下意識地回答。 而他現在稍微回過神了,就陷入了糾結當中。他要回去,那么什么時候回去比較好?是不是通知一下蕭懷瑾比較好?但是他要怎么做,怎么說?突然就出現在他的面前,然后告訴他,我是溫玉啊,之前在黃泉待了一下子,沒有想到人世間已經過去十年多了啊,現在你的國家很平穩,你也很上進,他也沒有什么要做的事情了,那他該走了。 溫玉想了想,他覺得他這番話要是真的沖蕭懷瑾說出口,蕭懷瑾的眼眶一定立馬就會紅彤彤地瞪著他。 但是三十歲的蕭懷瑾會像十來歲的蕭懷瑾一樣嗎? 他裹著衣服,吸了吸鼻子,慢慢地轉身。 他一轉過身子,就看見了一雙水汪汪的眼睛。說是水汪汪,不是因為那雙眸子有多么動人,而是因為他的眼里真的就是存蓄滿了淚水,在溫玉轉過頭的一瞬間,眼睛一滴接著一滴落下。 冰天雪地,淚水化作珍珠,滾落在地板上,消融在雪堆里。 溫玉順著他的眼珠往下看,他這才看見蕭懷瑾光著腳丫,只穿著一件單衣就跑了出來。 他站在原地,不敢靠近自己。啊。他想開口,但是沖出喉嚨的只有哭腔。他壓抑許久,最后吐出了兩個字。溫玉。 這一個高挑的青年,跟在皇宮里哭著的那個小孩,跟那個心碎的少年的少年,沒有什么區別。 蕭懷瑾想走過去,但是他在光著腳在雪地里走太久了,停了下來以后,身體已經僵硬了 ,當他再想啟程的時候,卻腳一扭,摔倒了雪地里。 溫玉趕緊走過去,把他抱了起來。 溫玉的身體一樣是冷的,蕭懷瑾立馬抱了過去。溫玉!他撕心裂肺喊著,雙手的力氣大到隔著厚厚的外衣深入到溫玉的皮膚。 天氣冷。溫玉依舊很冷靜,他說,回去吧。 蕭懷瑾也想動,但是他已經動不了了。 溫玉只能把他背了起來。 蕭懷瑾已經不是已經不是一個羸弱的少年 ,但是溫玉現在是非人的形態,背起一個青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他走到侍衛守著的地方,本應有人看到他們任何一個人都會大呼小叫,但是溫玉的存在就像是沒有一樣,侍衛們依舊眼睛直瞪瞪地看著前方,溫玉背著蕭懷瑾回到了房間。 他把蕭懷瑾放到床上,拿過了被子給他蓋著。 天生萬物,凡人太弱小,需要借助工具,神高高在上也需要法術,但是溫玉不需要工具也不需要法術,因此他對于一切身外物的感知都很遲鈍。但是看著渾身僵硬,冷到說不出話的蕭懷瑾, 他突然想起自己是可以改變這一切的。于是他施法,將屋子變得溫暖如春。 他將屋子的溫度升高以后,立馬就捏住蕭懷瑾的下巴。在蕭懷瑾還意識恍惚的時候,他湊過去,朝他吹了一口氣。 有了一口仙氣以后,蕭懷瑾立馬就恢復了。 溫玉正準備離開他,蕭懷瑾見狀,立馬就勾著他的脖子,把他拉了過來。溫玉眼睜睜看著一張臉在自己的面前放大,蕭懷瑾停在他的面前。 蕭懷瑾也沒有對他做什么,只是一雙眼珠子動也不動地看著他。 溫玉的喉嚨一陣干渴,他憋了半天,終于憋出了一句話,你長大了。 蕭懷瑾哭著哭著就想笑了,是的,現在看起來我更想是你的哥哥了。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好久不見。 對于我而言。溫玉的話也是磕磕絆絆了,好像是幾百年沒有見過你,又好像是幾天沒有見過你。我好像已經走完了我的一生,我又好像只是離開你的一天。 嗯。 好驚訝,你長大了啊。他面對著蕭懷瑾,那些思想的疑惑全部都化為了真實的話語。你為什么會長大?為什么會那么快長大?那你會老去嗎?什么時候老去? 蕭懷瑾聞言沉默,他說:這些問題的答案我都知道。 那你要告訴我嗎?溫玉問。 我不想在這種事情談論這些事情。 溫玉看著他的眼睛,那你為什么會哭呢?你要告訴我這個嗎? 蕭懷瑾聽到他的問題,眼淚又忍不住掉下來了,而且這一次的表情更加委屈了。他看著溫玉,像看一個負心的郎君一樣。是因為你啊,公子。他說。薄情的讀書人。 溫玉近距離看著他掉眼淚,忍不住伸出舌頭,舔了一下他的眼淚。咸的。 蕭懷瑾顯然沒有想過他會有這樣的動作,睜大了眼睛看他。但是因為眼睛睜太大了,眼淚掉得更快了。 溫玉似乎知道自己該做什么了,要親一下嗎? 蕭懷瑾狂點頭,就像是小雞啄米一樣。 溫玉的動作僵硬,動一下停一下,停一下又動一下。明明只是手肘的距離,他移動了很久。 如果是以前的蕭懷瑾,早就忍耐不住撲上去了。但是此時此刻,他只是瞪圓了眼睛,看著他慢慢移動過來。 溫玉跟他接吻過,所以知道自己該怎么做。在雙唇快要合上的時候,他的舌頭輕微蠕動著。蕭懷瑾緊緊抱著他的腦袋,舌頭跟他的舌頭交纏,親得忘我。 也是因為太過投入了,他很久才發現溫玉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沒有動了。他皺眉,然后跟溫玉拉開距離。就在他沒有支撐溫玉的一瞬間,他就倒在了他的肩膀上。 溫玉睡著了。 蕭懷瑾一臉無奈。 他小心翼翼地將溫玉扶倒在床上。 溫玉一睡著,法術就主動解開,屋子又恢復了它的正常溫度。蕭懷瑾趕緊拉了被子給他蓋上,防止他受涼。 他在離開屋子之前的時候有點蠟燭,微弱的燭光搖晃,落在溫玉的臉上。蕭懷瑾終于有空閑可以慢慢看他的臉了。 溫玉一頭銀發,是他從來都沒有見過的模樣。是妖怪,怎么看都是妖怪的模樣。 蕭懷瑾伸出尾指,卷著他的銀發。 他的年紀看起來跟離開他的時候幾乎沒有任何的區別。 我是什么時候長大?我會什么時候老去?蕭懷瑾想到他說的話,嘴角都泛著苦澀。就在你仍舊保持著這副模樣的下一瞬間。 他默默躺在溫玉的旁邊,拿著自己一縷黑發與溫玉的幾根銀發綁在一起。他的手往枕頭下面摸,拿出了一把匕首,他割下了溫玉的一段頭發,也同樣割下自己的。做完這件事情以后,他溫柔地握起溫玉的手,放在自己的頭上。 仙人撫我頂,結發受長生。他一字一句念著,希望自己的話語可以擁有力量。 外面。 昔去雪如花,今來花似雪。 我于春天認識仙人,冬日再與愛人重逢。 第72章 滅世 第 72 章 溫玉這一夜睡得并不安穩, 他自己的本身有一半是蛇,動物的直覺很敏銳,而且他本身就對視線很敏感。一夜下來, 他總能感覺到有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 而且就像是某一兇猛的老鷹一樣, 視線的主人盯準了他的獵物,要把他一口吞下。 再不醒來, 就會被吃掉! 溫玉一有這樣的想法, 額頭就開始冒冷汗。 然而不等他掙脫睡意,睜開眼睛,一雙非常溫柔的手抱住了他的上半身。在溫玉驚愕的時候, 獵物者只是在他的臉上落下了一個輕飄飄的吻。 溫玉松了一口氣。 只是這口氣還在鼻腔里的時候,他的臉頰一疼,那個人真的一口咬下去了。 蕭懷瑾, 你長膽子了。 因為半夜提心吊膽, 溫玉第二天壓根醒不來。 當他扶著額頭爬起來的時候,突然發現周邊很溫暖。沒有寒意襲擊, 他一下子就能正常思考。他轉頭, 本來是想看看蕭懷瑾還在不在這個屋子里, 但是他第一眼卻掃到了對面的一面銅鏡。他一頭銀發,一雙金瞳,看起來妖異非常。 溫玉捧著自己的一頭銀發發呆。 他此時妖相畢露, 但看見他的人, 恐怕再害怕也會忍不住要夸上幾句美目盼兮, 或者是,新妝蕩新波,光景兩奇絕。 只是溫玉不懂得凡人的審美, 他看見自己,只覺得要是他人瞧著他的模樣,會嚇得魂飛魄散。 這么一想著,他立馬用了法力,一瞬間就變回了黑發棕瞳的模樣。 變成凡人的他,少了點魅惑,多了許多的呆滯。 但是溫玉很滿意自己的這個樣子。 為什么要變回去?我覺得你那樣很好看。 突兀的聲音傳進耳朵里面,溫玉嚇得瞪大了眼睛。 蕭懷瑾從房間的另一個轉角處走了出來,他春風滿面,笑容將冬日的冰天雪地都置于幾十尺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