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0)
他曾經得不到的一切,在這一刻,化為了現實。 天城光司微微睜大了眼睛。 夏油杰一步一步朝著怪物走去。 憤怒在他的身體中流轉著。天城光司真的是他見過最乖巧的同齡人了,他很可愛,又喜歡撒嬌,身體不好,就算身體難過得要命,在他提出要出去玩的邀請時,卻還是勉強著自己答應了下來。 想要保護光司。 夏油杰覺得自己的身體從未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輕盈過。 陌生的力量流轉在他的血管里,他的力氣好像很大,能夠做到很多以前做不到的事情,他的五感變得很敏銳,他甚至能聽到周圍最細微的蟲類嘶鳴。 這是什么? 他不知道這份力量究竟是好是壞,他只知道,在這一刻,他沒辦法再向后退了。光司就在他的身后,他在生病,額頭又有傷口,所以在大人來之前,他一定要保護好光司。 小孩抬起手,用力向著怪物揮拳。 小孩子的力氣與成年人完全無法相提并論,夏油杰并不知道,他現在覺醒的正是咒力,術式就藏在他的血脈中等待被挖掘出來。 如果在等他稍微長大一些的時候,等到他上中學的時候,或者踏入社會,他會變得更強??伤F在也只不過是個五歲的小孩而已。 這一拳沒能給怪物造成任何傷害,而怪物猛地揮動著自己的手,夏油杰被掃到了一邊,他的身體撞在一邊的樹上,發出了痛苦的□□。 天城光司擔心極了。 天城光司眼睜睜地看著說要保護他的人,在這個恐怖的怪物面前倒下。于是他又想起了過去的那些事情,他一直在失去,好像總沒有什么是能夠留下來的。 杰說要保護他。 所以。 所以。 理央教導過他的事情無比清晰地浮現在他的腦海中,關于臨獸獅子拳的一切,那種一往無前的拳法,在使用出來的一剎那,就仿佛沒有考慮到后果一樣,只是向前。 怪物再次抬爪,他像是想要向夏油杰拍去,結束面前這個小孩的生命,可他的拳頭卻被天城光司擋住了。 洶涌而恐怖的力量正從這個孩子的身上溢出,他正在生病,于是大名鼎鼎的臨獸獅子拳,也只用出了一半,就沒有辦法再繼續下去了。 夏油杰在短暫的昏迷之中恍惚間像是看到了誰的身影。 有個人在告訴他,你要快點醒來,如果現在不睜開眼睛的話,未來的你一定會后悔。 于是夏油杰在睜開眼睛的那一剎那,看到的就是因為透支力量用出了半套拳法,直直倒在地上的人。 夏油杰的眼神變得很冰冷。 他想,從此以后,他要變得更強才行。 變強到沒有任何人能傷害到光司。 變強到光司不必拖著這樣的身體,倒在他面前。 夏油杰覺得自己的身體變得好像不像是自己的,他冷冷道:咒靈cao術。 面前的怪物直接被擰成了丸狀。覺醒了這樣強大的力量,原本應該是值得高興的事情,可夏油杰卻一點也笑不出來。 他將丸狀的物體吞入腹中,惡臭又令人反胃的味道充斥在他的身體中,他開始干嘔,可很快,他又強迫自己變得正常起來,忍耐下了一切不適。 他在外面待了一會兒。 等到夏油杰背著天城光司回去的時候,他的父親已經在大殿里等了一會兒了。夏油龍的身上沾著草屑,看來他早就發現了兩個孩子溜出去的事情,并且已經出去找過一圈了。 可在看著自家兒子的時候,關于這些事,他卻一個字也沒有提。 夏油龍敏銳地感覺到了兒子的變化,但他只是問:你決定要保護他了嗎? 夏油杰說:嗯。 夏油龍思索了片刻,他望著面目莊嚴的佛像,說:我現在對你說這些,也許有些早。但是,杰,咒力是誕生于負面情緒之中、破壞的力量。如果那是壞的,它就會變成咒靈;如果它是好的,那就會讓人變成咒術師一樣的存在。 夏油杰靜靜地聽著自己父親的話。 夏油龍說:你知道想要用這樣不幸的力量去守護他人,這有多難嗎?總有一天,你的面前會充滿痛苦,你會遠離正道。 那是一位父親對兒子的勸誡。 夏油龍說:做個普通人不好嗎?忘記今天發生的一切,然后順利地升學、進入職場,不管幸福與否,至少你能夠平安地長大。 夏油杰看著自己的父親,他說:謝謝您,父親。但是我果然還是沒辦法放著光司不管,他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他的父親在那一刻好像蒼老了很多。夏油龍對自己的孩子說:即便只是普通人,你也能夠和他成為朋友,度過作為普通人的一生。 夏油杰看著自己的父親,小小的孩子目光堅定。他說:可是,我想要保護他。 第28章 漫長的故事敘述完畢。 時間回到了現在,夜蛾正道講完這個故事,長長地嘆了口氣。站在他的角度來看,天城光司根本就沒有過錯,可命運就是這樣離奇。 命運在奪走了他全部的東西之后,有給予了他蜘蛛絲一般的一線光芒。哪怕只是為了這一絲光芒,天城光司都不可能放著杰不管的。 五條悟其實對天城光司沒什么了解,說實話,就算現在告訴他,天城光司其實是個會玩弄別人感情的人渣,他都不會有多大的反應,畢竟他的朋友只有夏油杰,而沒有天城光司。 盡管如此,在聽完這個故事之后,他仍舊有些失神。 五條悟問:那個理央后來怎么樣了? 在這個故事中,天城光司似乎是有一個師父的,正是這個叫理央的人,教會了天城光司那所謂的臨獸獅子拳。 夜蛾正道說:死了。 五條悟難以置信:死了?他不是很強嗎? 夜蛾正道簡單回答:他在死后,把自己所有的財產全部留給了天城光司。然后讓光司獲得了自由,在那之后不久,天城光司就去了皿屋敷中學讀書。 也許是假死也說不定。 不讓天城光司意識到自己的師父已經去世的話,他是絕無可能主動步入普通人的人生的。而理央那樣強,也根本就不可能突然像個笑話一樣去世。 可是這些都只是猜測而已,沒有證據證明這一點。 話題忽然到了非常沉重的地步。他原本應該詢問更多細節的,比如天城光司異常的體質,比如那個臨獸獅子拳。 可五條悟卻忽然注意到了另一件事。他表情有點奇怪:所以,他根本不像看上去那么柔弱,對吧? 夜蛾正道想了想,遲疑道:想也是吧,畢竟是學習了臨獸獅子拳的人。 五條悟覺得事情有點不妙:那,杰知道這一點嗎? 夜蛾正道想起了之前剛剛戀愛的時候,自家蠢學生那怎么看都很愉快的表情,以及他偶爾在言談中不斷強調的光司身體不好,難得陷入了沉默。 想了很久,最后他憋出一句話:戀人的事情你少管。 可是這樣一來的話,那事情不是會變得很奇怪嗎?明明是這樣深刻的羈絆,卻要因為種種原因淪落到現在的境地,無論怎么想,都會覺得難堪的吧。 而且如果天城光司的過去,真的像夜蛾正道所說的那樣,那家伙大概又會多想了吧 五條悟直覺得自己是最強的,事實也的確如此。 這種強大并不僅僅只是在實力上,更多的是在對人心的洞察之上。他的這雙眼睛啊,能看到的東西可太多了。 也正是因為太過了解其他人了,所以五條悟就更加難以和其他人感同身受了。 在他看來,問題的解決方案明明就很簡單,只要面對面坐下來,好好的把心中的話都說出口,那么現在的問題自然不成問題。 所以說啊,他們可真是笨蛋呢。 五條悟想,在這種時候啊,就讓大方又聰明的他來幫杰一個小忙吧。他們明明就還愛著彼此,現在兩個人都弄得這樣沒精神,這樣就太可惜了。 五條悟擺擺手,出門了。 而此刻的天城光司走在昏暗的街道上,他有點不高興,無精打采地踢著路上的石子。 光司的動作幅度不算小,他本來就穿著能露出膝蓋的褲子,在運動的時候,白嫩的小腿裸露在外,隨著行走的動作,小腿微微繃緊,誘人無比。 禪院甚爾熟門熟路帶他去自己的住所。 他現在住在紅/燈/區附近,這里平時人來人往,誰也說不清楚一天下來,究竟有多少人經過了這里。除了地鐵口附近的住所之外,只有這里最適合他了。 地鐵口附近的住所,畢竟躲不開監控。而在紅燈區附近就不一樣了,沒有誰在來這種地方的時候,還會樂意見到自己的身影,被監控探頭拍攝下來的。 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里倒還真的是一個安全至極的地方。 當然,作為代價,紅/燈/區附近的住所也非常狹小。禪院甚爾貓著腰走進房間的時候,隔著薄薄一堵墻,隔壁鄰居家的電視正在播放著綜藝節目。 天城光司還是第一次來到這樣的住所。 雖然他有個不算愉快的童年,但錢這方面,他還真的從來沒有虧待過自己。這種感覺腳稍微踩得重一點,都會踏破天花板的地方,簡直不像是人類居住的地方。 天城光司咋舌:你做這一行的,按道理講,難道不是很有錢的嗎? 禪院甚爾隨口說:這里比較方便,而且就這樣離開的話,痕跡也會比較好消除。 光司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哦,是躲避賭/債嗎? 禪院甚爾無語道:我也不是每一次都輸的好嗎 聽到他這么說,天城光司笑了起來:什么嘛,你就根本就是不打自招啊。你這話的意思不就是在說,其實你還是輸的時候比較多吧? 禪院甚爾: 這臭小鬼,唯獨在這種方面非常聰明,簡直讓人頭大。 而就在這個時候,嬰兒的哭聲傳出來。禪院甚爾熟練地抱起自家兒子,他動作稍微有些粗魯,但他懷中的嬰兒意外的很喜歡他這樣的動作力度,他的哭聲很快就平息了下來。 滿身肌rou的男人苦惱地看著懷里的嬰兒,他掀開尿不濕看了一眼,尿不濕里干干凈凈。他又把嬰兒的衣服掀開摸了摸,沒有出汗。 禪院甚爾莫名其妙地對著懷里的嬰兒說:臭小子,你是專門哭給我聽,給我添麻煩的嗎? 嬰兒當然什么都說不出口,他吮吸著自己的手指,睜著一雙眼睛,看著自己的父親。兇巴巴的禪院甚爾當然不如表面看起來柔弱可愛的天城光司順眼,于是剛剛還哭鬧個不停的小嬰兒,就對著天城光司露出了笑臉。 天城光司簡直心都要被這嬰兒笑軟了。 他不由分說地從禪院甚爾手里搶過了嬰兒:你沒有常識嗎?你不會帶小孩的話,就不要隨便指責自己的孩子啊,他餓了哦。有米飯嗎?我做的飯團很好吃,吃過的人都會感動落淚呢。 禪院甚爾無語道:究竟是誰沒常識啊 他無語地去沖奶粉了。 最起碼他沖奶粉的動作還是挺熟練的,而且也懂得控制奶粉的溫度,不至于燙傷自己的孩子。 天城光司好奇地把懷里的嬰兒翻來覆去看了一圈,原本嬰兒還對他很有好感,但被天城光司這么一折騰,他嘴巴一扁,眼看著又要哭出來。 千鈞一發之際,禪院甚爾把奶瓶的奶嘴塞到了自家兒子的嘴里。 危機暫時解除。 把剛出生的孩子獨自扔在家里,這種事情也只有禪院甚爾做得出來了,畢竟身為天與咒縛的他,小時候就是這樣長大的,推己及人,他也并不覺得自己這樣對兒子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天城光司也沒有意識到可怕之處。 兩個人面不改色的開始聊關于盤星教的事情。那畢竟是一筆大生意,如果任務能夠完成的話,就能撈到不少錢。 雖然現在事情的情況有了一些變化,但是沒關系。 禪院甚爾敲了敲桌面,他說:如果沒有星漿體小姑娘的話,你就會被盯上。這一點想必你也很清楚吧? 天城光司莫名其妙地看著他:所以呢? 臨獸獅子拳是屬于死的力量,黑暗而兇猛。天城光司幼年遭遇的不幸,因為這份力量而被深深鎖在了身體中,再加上他并不是咒術師,也沒有覺醒什么奇怪的術式,對咒術基本沒有抵抗力。 這簡直就是咒靈成長最理想的溫床。 禪院甚爾興致勃勃道:有沒有興趣賺雙倍賞金? 而在這一夜里,好心人五條悟在這個城市中兜兜轉轉了好久。據最后看到天城光司的人說,他好像在酒吧里買醉。 想想也是很合理的事情,他已經十八歲了,是能夠自由掌控自己人生的年紀。在這個年紀如果分手的話,喝個爛醉如泥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