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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你,我受傷去太醫院差點倒下,是你扶了我一把!” 內官疑惑,這是什么時候發生的事?他怎么不記得了?但聽嚴大人說得像模像樣,估計確有這么回事,只不過認錯了人,不過也沒關系,魏大人的賞錢他就替那位扶人的公公領了吧! 嚴辭鏡蹲著托盤,冷眼盯著這三碟菜。 他想過要讓魏成伏法,斬首或車裂,獨獨沒想到最后是中毒。 嚴辭鏡從袖中捏出一包藥,展開紙包傾斜,微黃粉末正沿著折痕徐徐倒入溫熱的魚羹中。 小舉動罷了,他竟然冒出了冷汗。 “啪——” 嚴辭鏡腕骨被一只手抓住,藥粉撒偏,一半落地,嚴辭鏡動彈不得,卻也不抬頭,暗暗跟那只手腕較勁,強行抖落余下一丁點粉末。 “你瘋了!” 嚴辭鏡承認:“是?!?/br> “殺了他輕而易舉,可因他受冤枉死的無辜者再也沒有機會昭雪!” 嚴辭鏡眼眸微動。 “我有辦法!你不是一個人在戰斗!” 嚴辭鏡騎虎難下,說不清是因為對方力氣大過他,還是因為對方的話太具有欺騙性,腕子上的勁松了,轉而往他手心探去。 整個藥包落入對方手中,他順著那只手抬頭,雖然早就認出了聲音,但看到語方知那張冷靜肅殺的臉,還是微微吃驚。 語方知更吃驚,這一天的收獲真是不?。骸澳阋獨⒌氖俏撼??!?/br> 嚴辭鏡無力地笑笑,眼中滿是疲憊的猩紅:“你要拿我領賞?” “我要救你?!闭Z方知聞了聞藥包中的粉末,果不其然,是貝母粉,杜硯那天磨的貝母粉。 “救我?”嚴辭鏡像是聽了天大的笑話,“我要你救?抓了我又怎么樣?貝母無毒可入藥,魏相補不得嗎?” 語方知見不慣他露出這種嘲諷又絕望的神情,出手捏住他下巴,捏得那張俊美的臉蛋扭曲變形,逼他抬臉,露出眼中驚愕。 語方知沉聲道:“那端菜的小太監一定會供出你,川烏外敷,貝母入口,就算真的沒有人發現你的小把戲,你也不會好過,魏成死了還好,若是沒死,你猜他會怎么對待親自為他補身子的你?” 嚴辭鏡后背已經汗濕,還強撐著不露怯,驚愕過后,冷笑猶如淬毒的彼岸花:“剜我一雙眼,割我一副耳,拔我一根舌,還要砍去我兩只手?” “你不怕么?”語方知用手背抹去他額角的細汗,“你怕,你怕得要死?!北税痘ㄒ姿?,嚴辭鏡強撐不久,眼眸顫抖不已。 語方知鉗制他下頜的手已經松了,留下兩指紅痕:“你不信我,但我告訴你,我比任何人都希望魏成死?!?/br> “對我來說,要他死太簡單了,對他來說,也太過簡單,我要他還清所有血債再入阿鼻地獄?!?/br> 沒有下頜處裹挾的力量,嚴辭鏡卻也沒有覺得輕松多少。 兩人距離很近,近得他能看清語方知眼中灼燒的恨意,讓他心驚的是,這種恨意并不比他少。 語方知離遠了些,一手端起嚴辭鏡腿上的菜盤,另一只拉起嚴辭鏡,拖拽著,帶他一步一步走向那座宏偉華麗的宮殿。 “若你執意要魏成現在死,我一定會盡全力阻止你?!?/br> “你現在,只有與我聯手這一條路可以走?!?/br> 話說完了,石階也上了一半,殿內的笑語歡聲傳來,語方知松了嚴辭鏡,繼續抬腿上階。 身后無聲。 語方知端著菜彎著腰,內官裝得十分像,不再回頭,快步上階,階梯走完,終于聽見身后傳來腳步聲。 一步一步,極慢,躊躇又沉重,但終究是跟上來了。 語方知悄悄松了口氣。 進入殿中,眾目睽睽之下,語方知不得不收了少爺秉性,藏好這一身的富貴毛病和滿身的戾氣,扮做戰戰兢兢的內官,躬身將菜碟放在魏成身前的長桌上。 仇敵近在咫尺,語方知勸自己不要輕舉妄動,暫且饒他一條狗命,很快便抓著托盤轉身離開。 “慢著?!?/br> 語方知心中一驚,轉身垂首,帽子遮住一雙銳利的眼,此刻他只是個瑟瑟發抖的內官:“大人?!?/br> “魚羹涼透了腥得很,端走?!?/br> “是?!?/br> 語方知端走了魚羹,轉身瞬間,懷中拋來一個小布袋。 語方知抓在手里一看,差點氣得把魚羹倒扣在這老不死的魏成頭上,他此生什么時候受到過這種侮辱?! 再忍就要成佛了!語方知出了殿門便將魚羹摔在樹下,繞了一圈回到殿中,悄無聲息站在嚴辭鏡身后。 殿外被迫懸崖勒馬,一念之間嚴辭鏡差點犯了大錯,一路回到殿中,腳步虛浮,此時在位子上坐下,才漸漸有了活著的真實感,又知道身后守著的是語方知,他竟生出一種陌生的安定。 語方知不知道嚴辭鏡所想,從袖中提溜出布袋,像是燙手山芋,多留一刻都不行,隨手拋進嚴辭鏡懷中。 嚴辭鏡嚇了一跳,遲疑著撿起布袋,打開看,里面是些碎銀,余光瞥見語方知的臭臉,知道他是在魏成處受了屈辱,難得見他吃癟,嚴辭鏡覺得有趣,系緊了小繩將布袋收進袖中。 宴席已經接近尾聲,皇上賜酒,眾朝臣喝酒喝得面紅,酒氣上便忘了禮儀宮規,大聲鬧將起來,殿內喧鬧得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