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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鳳岐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竟然一時沖動問了這么一句。 等他反應過來時,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多管閑事。 他不過就是個外人,憑什么插手景御和清王之間的事???到底是有多大臉,在這個時候要進門去打攪? 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他覺得自己剛才可能是腦子一時糊涂了。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里面沉寂了一會后,竟然傳來淡淡的一聲:“進來吧?!?/br> “……”可不可以不進去??? 但楚鳳岐還是猶疑地推開了御書房的門。 他的視線不經意間落到景御桌上那個琉璃小魚缸時,眼角不禁抽了抽。 暴君這到底是有多喜歡這條小金魚啊,把這小金魚養起來還不夠,竟然還大搖大擺地擺在書桌上,似乎是要時常抬眼看一看這小金魚。 看來他期望暴君只是對這小金魚一時興起、很快就忘記的期盼落空了。 而景御注意到他的視線落到那小金魚上,神情似乎有些不太自然。 這還怕他知道這事? 難道是覺得,讓人看到喜歡這么種不威猛、甚至還看起來小巧可愛的小寵物,跟自己帝王的形象不符? “陛下以為微臣方才的提議如何?”一個儒雅的中年男子突然皺眉說道。 楚鳳岐看了這中年男子一眼。 想必這就是清王了。 清王是個自詡君子的文雅讀書人,做不出呵斥他一個外人這么不太禮貌的事,但也把他無視了個徹底,仿佛是沒有他這么個人,甚至可以說是□□裸的蔑視。 至于清王話里的所謂“提議”,不外乎就是讓景御親賢臣遠他這個“小人”,甚至是讓景御充實后宮開枝散葉吧? 清王其實不算壞,甚至算得上是“好”。但其實有時候把人傷得最深的,也是這種“自以為是”的好。 “不如何?!本坝袂槔涞?,輕描淡寫地道。 說完,又轉而看向他:“怎么過來了?” 楚鳳岐隨口扯了個理由:“本來是想請陛下一起吃個午飯來著?!?/br> 他總不能說本來是想過來探探風,看景御對小金魚的態度如何吧?看到那擺在桌上的琉璃小魚缸時,他就明白這事還有得磨。 當然,更不能說是他知道清王在這里,一時沖動要進來的。先不說他怎么知道這些隱秘之事,而且當事人清王還在旁邊看著呢。 更重要的是,現在也確實是到了吃午飯的時間。 清王眉頭皺得更深了,似乎是對景御這態度很不滿。 至于沒有對楚鳳岐不滿,那是因為覺得不堪入眼,不放在眼里。 景御淡淡地嗯了一聲,又問:“叔父要不要一起留下用膳?” 這是不想再談下去、不想再爭執下去的意思。 楚鳳岐提起午飯,其實也有這點考慮。 再怎么說,清王確實景御重要的一個長輩。而景御對這個親叔父,這個教導過他、有半師之恩的長輩,其實還是敬重的,并不想鬧翻,鬧得太難看。 景御主動問是否要留下一起用膳,某種程度上也算是給了個臺階下,先稍微地妥協了。 “陛下!”清王眉頭皺得死緊,眼神隱隱帶著指責之意。 景御眼瞼微斂,冷冷淡淡地道:“叔父要是不愿留下用膳,那就回府再吃午飯也行?!?/br> 然而清王這下是徹底失望不滿了,冷眼看著他:“陛下真就為了這么個媚上的小人,而置社稷于不顧?” 第16章 “叔父慎言!”景御眼底浮現一絲戾氣,面無表情地道。 清王卻半點面子都不給他,直接冷笑一聲:“微臣可當不起陛下這聲‘叔父’!” “叔父非要跟孤鬧到這程度?” “微臣不敢。微臣既然看清陛下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微臣教導過的太子儲君,又怎么敢跟陛下鬧呢?” “微臣不為自己著想,也得為府中上下著想著想。要是陛下一個不高興,把微臣闔府上下都斬了,那微臣可就是罪人了?!?/br> “畢竟陛下連弒父戮親這等大逆不道罔顧人倫的事都做得問心無愧,坑殺敵軍伏尸百萬眼都不眨,動輒將那些不順陛下之意的大臣抄家問斬,想必下旨抄斬微臣一家,也就是輕飄飄一句話的事?!?/br> 這些話可謂滿滿的都是諷刺了。 不說景御這個被諷刺的當事人,就是楚鳳岐這個無關之人聽著都覺得格外逆耳。 而且清王所說這些也并不都是事實,是加上了清王自己的自以為是的猜測。 先不說景御是誤殺先皇,就算景御真想殺,那也是先皇處處相逼在先。先皇那個渣渣演了那么多年的戲騙景御,不顧父子之情設計誣陷景御合同鎮國公府一起謀逆,廢除景御太子之位,將景御關押天牢,甚至冷眼旁觀愛子四皇子在天牢中折磨景御——就這一項,先皇已經不配為父。 而且之后先皇在景御脫險前往北疆戰場后,還幾次派人刺殺。甚至在景御打了勝仗想要一鼓作氣滅了北狄時,連下幾道圣旨逼景御回京城,怕景御聲名更盛威脅皇位,更是想要把景御困在京城除掉景御。 景御帶兵凱旋后在除夕夜逼宮篡位,那也是先皇本想借著除夕夜景御進宮時除掉景御。 先皇不顧父子之情幾次三番加害,這明晃晃的父要殺子,難道要等景御坐以待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