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她根本不配拉小提琴
“我真的……她怎么能這樣……我辛辛苦苦排練了兩個多月……太不公平了!” 夾雜著哭腔的女聲從露臺的另一側飄進了蕭昕辰的耳朵里,他微皺著眉,把煙蒂摁滅在了角落里的垃圾桶上。 2號樂隊排練廳對面的露臺有個十分特別的折角設計,如果不特別留意的話,露臺上的人根本注意不到站在折角里的人。 “憑什么……她根本不配拉小提琴……” 蕭昕辰直接一腳踹在了垃圾桶上,頗有分量的合金圓筒發出了一聲悶響,外面說話的聲音頓時消失了。 他單手插兜走出折角,卻只看到一個倉皇離去的背影,但即使沒見到正臉,他也能猜出這個偷偷哭訴的女人是誰。 京城交響樂團的首席小提琴手,她在樂隊正在排練的時候獨自一人出現在這里,也是因為節目的變動讓她不得不讓位給蘇絮。 蕭昕辰沒有追上去,而是倚在了欄桿上,重新拿出了一支煙叼在唇邊,點燃。 這件事情只是蘇曉玉的一時興起,用來擺平關系的錢也大多都是蕭之易出的,但是真正去辦事的卻是他蕭昕辰。 也正是因為親手經辦了這件事,他才無比清楚蘇絮在樂團里會受到怎樣的冷遇。 不只是兩個多月的排練成果幾乎白費這么簡單,作為樂團核心的首席中途離開,很難不讓怨懟和猜忌的情緒在其余人的心中發酵。 所以他現在巴巴的跑來大劇院又是在干什么呢?蕭昕辰煩躁的抓了抓頭發,把第二個煙蒂扔進垃圾桶里。 這時排練廳的門終于打開了,叁叁兩兩的樂隊成員結伴從里面走了出來,在看到蕭昕辰的時候,或多或少都露出了一些好奇和驚艷的神色。 但蕭昕辰的眉頭卻越皺越緊,一直到那扇敞開的門里不再有人走出來,他依舊沒看到他在等的人。 偌大的排練廳里擺放著一排排的黑色塑料靠背椅,但唯獨肩上還架著琴的少女身旁沒有椅子。 蕭昕辰上一次看到蘇絮演奏小提琴,還是在九月份的清大慈善演出上,那時的她安靜卻耀眼,仿佛她就是從樂章中誕生的精靈。 但現在的她看起來卻像是拿著一件不趁手的武器,被丟進了徘徊著饑餓野獸的斗獸場。 “蘇絮?!?,蕭昕辰倚在門旁喊了一聲,就看到蘇絮微皺著眉,有些心神不寧的抬頭看向他。 “叁哥,你怎么來了?”,蘇絮說完,又垂下眼簾照著琴譜往下拉。 蕭昕辰索性握住了蘇絮的右手,把琴弓奪了過來,“不打算吃中飯了嗎?” 蘇絮沉默了片刻,才輕聲說到:“我想多練一會兒?!?/br> “不差這一會兒?!?,蕭昕辰把蘇絮左手里的琴也一起拿了過來,放進了她腳邊的琴盒里,“走,去吃中飯,” 蘇絮輕輕嘆了口氣,拿了琴譜架上的琴譜跟了上去。 一直到蘇絮坐到副駕駛上系好安全帶,蕭昕辰才注意到蘇絮手里拿的東西,“你拿的什么東西?” “琴譜?!?,蘇絮又看了一眼時間,“我們下午一點開始排練,如果可以的話,我們能早點回來嗎?” 蕭昕辰覺得自己一定是腦子進水了才會來管蘇絮的死活,他哼笑了一聲,沒有說話,直接把車開出了大劇院。 中午的天空依舊是灰蒙蒙的,寶石藍跑車的兩扇車窗都大開著,蕭昕辰掛在車窗外的左手慢慢收成拳。 “樂隊的人有沒有為難你?”,他的視線專注的看著前方的道路,似乎這句話只是隨口一問。 如果蘇絮跟他訴訴苦的話,他也不介意花點時間去敲打敲打那個不懂事的樂團團長,蕭昕辰這么想著。 蘇絮有些驚訝的把視線從琴譜上挪到蕭昕辰臉上,這句話更像是傅予或者顧言琛會說的,但是由蕭昕辰說出來,就有些驚悚了。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到:“沒有為難我?!?/br> 雖然樂隊的人一上午對她都冷漠的吝嗇多說一句多余的話,雖然在休息的時候她也能聽到他們不加掩飾的對她的鄙夷和質疑,但是她完全能夠理解。 排練的曲子是去年一部影視作品的主題曲,對她來說是一首全然陌生的曲子。 即使Eric早上給她預留了一個小時的時間熟悉曲子,但一個小時的熟練度和兩個月的熟練度是完全無法相比的。 她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對別人的目光感到如芒在背,就像她是一個卑劣的竊取了別人夢想的小偷,還是一個技術如此拙劣的小偷。 不,不是就像,而是她本來就是。 “嗤?!?,蕭昕辰對蘇絮的答案的回應是一聲嗤笑,他莫名的有些惱怒,“行啊?!?/br> 蘇絮對蕭昕辰陰晴不定的程度又有了新的認識,她抿了抿唇,還是選擇沉默。 蕭昕辰也不知道在跟誰較勁,他把車停在一家私房菜的門口,把車門用力的甩上,也不管蘇絮有沒有跟上,直接走進了餐廳。 蘇絮嘆了口氣,把琴譜放在車座上,輕輕關上車門,落后半步跟在蕭昕辰身后進了包廂。 蕭昕辰似乎是提前讓餐廳備好了菜,他們一落座,就有服務員開始上菜了。 盛放在青花瓷餐具中的菜品造型很精致,口味也相當不錯,略微偏甜,但并不膩,倒是意外的很合蘇絮的口味。 蘇絮吃了十成十的飽,但蕭昕辰反而只動了幾筷就不再吃,只是支著下巴看著蘇絮。 “吃飽了?”,蕭昕辰在蘇絮放下筷子之后,就站了起來,椅子在青石磚上劃拉出刺耳的聲音,“走吧,送你回去?!?/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