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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錐子刺破的地方,非但沒有流血,反而泛著一層淡淡的淺金光芒。 那光看起來完全沒有任何不詳的意味,可身體傳來的痛苦做不得假,江宴在那個瞬間甚至覺得自己看見了牛頭馬面。 他模糊地感覺到有什么靈氣極為充沛純凈的東西順著錐尖涌入了他的身體,盡管那靈氣純正,可江宴只覺得它的每一寸推入都像是在剜著他的靈魂,仿佛要將他的靈魂活活剜下一塊來。 在那金光的照耀下,江宴在已經被淚水弄糊的視野里看到了家主臉上猙獰的欲望,他心臟狠狠顫抖了一下,吐出一口血來。 也是在那時,他突然感到自己有什么地方一下子變得虛無起來,那金光也淡了下去,只剩下那一把錐子還深深扎在他血rou里,家主露出了極為滿意的笑容,一下子抽出了那錐子。 那理應刺入他心口深處的利器,竟只帶出一兩滴鮮亮的血液,落在廟堂被擦得光亮的木板上,暈出一朵稍縱即逝的紅花。 就在此時,廟堂外忽然傳來一聲巨響,結界被強行打破,木制的屋門瞬間被靈力撕成了碎片,家主被破碎的屋門砸了個正著,飛出了幾米,把廟堂供奉的靈牌都撞得七零八落。 而江宴身周卻有一層泛著淺白光芒的結界,為他擋下了那些四處亂飛的木片。 他本以為自己終于得救了,忍著體內劇痛抬眼去看那霸道靈力來處,眼中的希冀卻在看到屋外一片狼藉的江家時扭曲起來。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壓著驚愕恐懼,江宴才把視線上移,去看屋外唯一的活物。 那是一個身著白衣的男子,相貌一頂一的優秀,可卻與他平生所見的人有很大不同,仿佛自帶著不可冒犯褻瀆的氣息,皎潔月光灑在他身上,發出淺淡的白光。 他垂眸看向廟堂內,視線先在江宴臉上停留了一會兒,才移向一旁爬出廢墟的江家家主。 “冥頑不靈?!?/br> 那聲音宛若梵音繞梁,灌入江宴耳中震得他有些恍惚。 然而這神圣的感覺很快就被已經失去理智的江家家主打破,只聽他幾近癲狂地大喊: “那又如何?你也沒辦法把他帶走,他是我的,誰也搶不走!” 那人一聲嘆息,“愚蠢?!?/br> 只見他一抬手,江宴便聽得一旁一聲爆響,溫熱而散發著腥味的血液噴了他一身,身上的禁錮也在此刻被解除,他頓時滑到了地上。 他渾身都在發痛,可痛楚卻完全沒法掩蓋他的恐懼。 他甚至不敢去看那個一抬手便戮人一命的可怕存在。 “既是孽緣,便于此處了斷好了?!?/br> 江宴登時全身一顫,卻只能閉上眼睛去等待那一瞬間的崩潰。 可下一秒,他就落入一個溫暖寬厚的懷抱,他急忙睜眼,只看見賀行章急切擔憂的眼睛。 “江宴?你沒事吧,沒事了,我師尊來了!” 江宴越過他肩膀,遙遙看見穗華尊師與那神秘人相互對峙著,心下不見放松,反倒揪心起來。 那神秘人實在可怕,若是穗華尊師一不小心輕敵,肯定要出大事! “不!那個人太恐怖了!你師尊他會有危險的!我……” 可惜他的記憶到了這里,也就斷了,再醒來,已經是在卜亭之巔,他自己的房內了。 聽他師兄們說,碧汀江家在三天前一夜覆滅,真兇是誰至今毫無頭緒。 他只是心下一顫,捏緊了被褥。 又過幾天,他師尊乘燁尊師為他把脈,面色凝重。 “小宴,你……” 江宴無知無覺地看著乘燁。 “你人魂失落,恐怕日后在劍之一道,再難有所長進?!?/br> 他說完,密切注意著江宴的表情。 只見江宴飛快皺了下眉,“那不是還可以學別的?師尊之前不是一直希望我與您一樣,修行醫道?” 屋內站在一邊的宋唐云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江宴卻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為什么師尊和師兄反應如此大?” …… “那段時間,我可廢了好大勁?!?/br> 像是看出江宴心神不寧,賀行章出聲調侃道。 這一招對江宴還算有效,他忍不住笑了一聲:“那不是你應該做的?” 嘖,面對忽然性冷淡的對象,不哄還能做什么? 他慢半拍地在心里吐槽一句。 第二天一早,段珧典就傳訊讓他到回清閣大殿一趟,江宴沉吟一下,把摟著他腰的賀行章塞回被子里,安撫了幾句就去了。 如今江巍昏睡不醒,回清閣里的事務真的全都落到了段珧典頭上,在這個時候還要想辦法求得一些靠得住的修士和江宴一塊去一趟寧州碧汀,著實把人累得不輕,眼皮下都沉了淡淡一層烏青。 “平霽門已經允諾,會派一個長老與你們一同前往碧汀。這事來得突然,我雖然已經修書送往好幾個門派,但一時半刻還沒有回音,你再等幾天……” “師兄,”江宴打斷了他,“還是我自己去找幫手好了,現在閣內亂成一鍋粥,這些事就不用再麻煩你了?!?/br> 他看著段珧典。 江宴眼型圓潤,是很溫柔的一副面相,此刻卻莫名透著堅定,段珧典蹙眉,沉默了幾許。 江宴再接再厲:“師兄,我不是那種不惜命的性子,你大可放心,況且我心中已經有數,找人不是要比你這樣廣撒網要快上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