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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記得那往日里精明干練但對小輩慈祥和藹的家主那天抓著他的手,眼里滿是瘋狂。 “太像了,太像了!簡直就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那次的事情還是在請了當時極富盛名的穗華尊師才給平定下來,可惜那位家主在清醒后沒過多久便撐不過內心愧疚退位讓賢,自裁于小院中。 江宴睜著眼看向在仄下法陣中盯著他的江巍,心中的悲痛和憎恨相互交織起來。 “平霽門的人來了!” 江巍的大弟子通傳,段珧典身為臨時挑大梁的副閣主,對其點了下頭,那弟子趕忙出去把平霽門的人迎了進來。 來人一襲鮮艷奪目的紅衣,身姿瀟灑挺拔,乍一看倒像個游手好閑放蕩不羈的富家子弟,身后還跟著個規規矩矩穿著平霽門藍色服飾的弟子。 沒想到來的竟然是燕北堂和鄭南槐。 饒是江宴還沒法從情緒中擺脫出來,也對著兩位主角的到來震驚了一瞬。 燕北堂匆匆朝幾人拱手行禮后就徑直看向江巍,劍眉輕輕皺起,扭頭掃視了一圈屋內。 “這里人太多,還請諸位先出去,我和我,我徒弟來把閣主體內的怨靈揪出?!?/br> 江宴本想試著爭取留在屋內,賀行章輕聲寬慰著他,和他說明了要抽出江恒這種級別怨靈的艱難程度,他又不是被情感沖昏腦袋的笨蛋,自然最后也跟著到了藤院院子里候著結果了。 眾人一出房門,鄭南槐告了一聲得罪,將房門關上,不多時便看見屋子外泛起一道散發金光的屏障,其上還描著復雜銘文符咒。 只一瞬,憑輕和踏邪都回到了賀江兩人體內,屋內霎時傳來一聲炸響,江宴心下一驚,立刻抬眼去看那屋子。 窗紙都被剛才那一擊震碎了些許,從里面冒出點黑色的鬼氣來,江宴的心也懸到了喉嚨口,下一秒屋里突然靈氣暴溢,像是燕北堂召出了他的本命靈劍承綏。 承綏一出,江宴放心了一些。 他還記得在他沒回來之前《伏鬼鑒》更新的內容里承綏自身劍氣能削弱怨靈鬼氣,江恒之前被穗華尊師和行章重傷過,恐怕很難抗住承綏劍氣。 盡管如此,聽著屋內的打斗聲和驅動術法所發出的嗡鳴聲,江宴仍舊渾身緊繃著無法放松。 江恒畢竟是數千年的怨靈,雖被重傷幾次,但燕北堂也才不過幾百歲,即便燕北堂盛名在外,可到底能不能應付江恒也還是一個未定數。 他惴惴不安地快把自己活活嚇死,好在賀行章及時發現他越發慘白的臉色,上前給他渡了點靈力安撫一下江宴體內暴動的靈氣。 昨晚本就把江宴折磨得有些疲倦,加上三魂融合所帶來的精神損耗,江宴現如今還能靠著自己的力氣走動已經是極為難得了,沒曾想又要遭受這一番變動,若是沒有好好看著很有可能會直接倒地。 他現在用的是十七歲少年的外表,要用身體作為高他半個頭的江宴的依靠,只是一時半刻倒也沒事,但要是久了難免撐不住,江宴攥著他手臂,用力閉了閉眼睛,重新自己站穩。 “我沒事?!?/br> 身后屋內突然平地驚起一聲炸響,江宴渾身一抖,忙轉過身去看,藤院屋門已被打開,燕北堂一身紅衣被割破了好幾處,臉頰上甚至被劃破了一個口子,滲出一縷血絲來。 鄭南槐從他身后走出,手上端著一個小玉瓶,師徒倆神色凝重。 “這怨靈是數千年前身故的大成修士,大概和閣主有些血緣上的關系,不知是何時又是何故附身于閣主身上,可惜戾氣太重無法問出點什么,我想把這怨靈帶回平霽試著凈化看能不能問出點什么,不知道副閣主和清運尊師的意思?” 段珧典朝江宴看來,江宴掙扎片刻,向他點了點頭。 “那麻煩您了?!?/br> 燕北堂斂眸,看向身后的小玉瓶,低聲告辭:“事不宜遲,我現在就回平霽,一旦有消息會立刻通知你們的?!?/br> 頓了一下,他又補充道:“閣主被修為這樣深的怨靈附身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體內生氣已被侵蝕了不少,如今怕是要昏迷一段時間,好在神魂只是稍收驚擾并無大礙,只需溫養身體就可以恢復,這接下去的我也沒有你們精通,以后要是再有什么異動就立刻傳訊給平霽?!?/br> 段珧典身為副閣主前去送別燕北堂和鄭南槐,藤院里一下子空了下來,在燕北堂留心下,剛才那一程動靜沒有把藤院搞得亂七八糟,江巍也被放到了床上躺著。 只是江宴一看到江巍那張面無血色的臉就心下不住發慌,他從被里拉出江巍的手為其把脈,指腹下已經恢復平穩的脈象多少讓他放心些許,江巍體內的靈氣雖說阻滯不少,但也是循著周天運轉了。 時都安和仄下一個去再巡視修補一番回清閣防御的措施,一個又不知道逛哪兒去了,藤院里只剩下江宴和賀行章。 他把江巍的手放回被子里,掖了掖被角,下意識輕嘆了口氣,肩上便傳來一片厚實的溫熱。 賀行章恢復了原來的樣子,將他攬進了自己懷里,熟悉的溫暖懷抱讓這半天心情跌宕起伏沒個安生的江宴忍不住眼眶一熱,伸手圈住了賀行章的腰,把臉埋在他腹上。 “他是不是來找我的?” 他悶聲問賀行章,揪著賀行章衣服的手指關節都有些發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