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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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四郎朝他靠近了一步,然后附耳低聲問:回家看過嗎? 方啼霜點了點頭:舅母他們不在家里,我和阿舅與二姐說了些話,騙他們說我現在住在仙宮里,是叫仙君給領去做侍童了。 曹四郎頓了頓,然后說:挺好的。 霜兒死而復生的事,說來復雜又荒謬,倒不如編個漂亮點的謊話,無論他們信或不信,也能讓家里親人放寬心些,心里好歹有個安慰。 兩人一路聊到了猛虎堂,方啼霜把外頭買來的零嘴點心給婉兒他們分了,貓舍里只有婉兒清楚他的身份,其余的宮人譬如澤歡,則只知道他是上回把乳牙弄丟了的那位。 謝小主子的賞,澤歡奉承地笑道,小主子上元安康。 末了他又多嘴問了一句:主子今兒怎么得空來賞咱們了?旁的乳牙也已換下了嗎?需不需要 不需要!方啼霜面上看起來并不怎么高興,一看見澤歡這模樣,他就想起了上回丟牙的倒霉事,謝謝你上回替我撿牙啊。 澤歡好賴話不分,還真當時這小主子看重自己:舉手之勞嘛,再說了,陛下都賞過了,我怎么好意思再收小主子的禮呢? 方啼霜立刻伸出手,翻臉道:那還我。 澤歡忙抱著紙袋賠笑著跑了。 和他們鬧了一陣后,方啼霜第一時間便回了寢宮,裴野沒騙他,夜漸深了,這外頭雪也下大了。 方啼霜鉆進寢殿時,卷了一身雪氣進屋,鵝毛般的雪花被夜風卷進了屋里,還未落地便融了一大半。 方啼霜的耳朵和鼻尖都被凍紅了,只見他搓了搓手,一路小跑到裴野身側坐下,嘀咕道:可凍死我了,方才去的時候還沒這么冷呢。 小皇帝沒接他的話茬,只捧著一本書卷,靜靜地看。 小孩兒對自己被忽視了的這件事很不滿,把靴子一脫,再往坐榻上一踩,然后壞笑著把凍得冷冰冰的小手往陛下頸窩里一塞。 欠收拾呢方啼霜? 見裴皺著眉頭回頭瞪他,方啼霜反而很高興,理直氣壯道:誰叫陛下不理我我留的蜜紅果呢? 給你擱外頭桌案上了,自己找去,裴野將他一把攆開,而后又恨恨地朝他屁股上來了一巴掌,下回再這樣不知禮數,孤就讓蘇靖送你去刑司。 方啼霜趿著靴子,笑吟吟地跑走了,這話小皇帝幾乎每天都得說上一句,可哪一次也沒舍得真罰他,因此他一點也不怕。 從宮外帶回來的吃食,他大多都送給了婉兒他們與阿兄,只給自己留了一串蜜紅果和一盒子果脯,當貓的時候他一點甜味也嘗不到,這些日子可饞死他了。 裴野耳邊才安靜了一會兒,便見那小孩兒又鬧騰騰地跑進來了:完了陛下,我的蜜紅果都化啦! 那紅果上頭裹的是一層蜂蜜,在室外時冰天雪地的,自然是凍硬的,可如今進了屋,被地龍一烤,便全化成了蜜水掛在上頭。 那你拿出去插外頭雪地里,等凍上了再吃。 可我等不及了!只見那小孩兒迫不及待地就啃下了一顆滴淌著蜜的山楂果,嚼吧沒幾下便咽了下去。 裴野等了半天也不見他吐籽,眉頭稍一皺:那山楂核那樣硬,你也不怕一會兒噎著了? 方啼霜又低頭咬下了一顆,然后含糊道:反正它又又不會在肚皮里發芽,我才不怕。 裴野不太能理解他這等歪理,很怕他吃多了山楂核要鬧肚子:不發芽也不好多吃,快吐出來。 小孩兒就爬上坐榻,然后趴在窗邊,把方才攢在嘴里的和這顆吃剩下的核都吐進了外頭的雪中。 然后回頭沖裴野笑道:我騙你呢,我方才沒咽,全藏在舌頭底下了。 裴野很嫌棄地看了他一眼。 等來年雪化了,窗戶外頭就要長出山楂樹來了,方啼霜倚在坐榻上美滋滋地想著,等它結了果,咱們就年年都有紅果吃了。 說完他便把那串裹著蜂蜜的紅果遞送到了裴野嘴邊,獻寶似的:陛下,你也嘗嘗吧,這個酸酸甜甜的,可好吃啦。 裴野夾了他一眼,冷聲道:拿開,孤不愛吃這個。 方啼霜以己度人,認為這樣好吃的東西,世上是不該有人不愛吃的,于是便把那串蜜紅果往陛下唇上一碰,而后強買強賣道:你嘴唇碰到啦,已經弄臟了,快吃快吃。 小皇帝現下很想去慈恩寺里請個佛法,或是向云清觀里討幾張符,能將這煩人的小孩兒一下變回貍奴的那種。 可他偏頭看了看旁側那滿眼期待的小孩兒一眼,最終還是勉為其難地咬了一顆裹滿了蜜的山楂下來,那蜂蜜很甜,但卻并不齁人,混著紅果的酸,還算可口。 方啼霜朝他笑了笑:我沒騙你吧? 他面上一笑,連帶著手上也是一抖,就這么微微一抖,那粘稠的蜂蜜便滴落在了裴野膝上攤開的書頁上。 裴野: 方啼霜見狀立刻收回了那串蜜紅果,因為收的太急,又不小心濺了一滴蜂蜜在裴野下裳上,那滴粘稠的蜜還和他那串蜜紅果藕斷絲連的,糾纏了好一會兒才斷。 方、啼、霜!裴野咬牙切齒。 小孩兒立刻舉著那串蜜紅果跑開了,連靴子都來不急穿,好在這寢宮里燃著地龍,他赤足踩在地上也不涼。 我不是有心的,方啼霜迅速溜到了屏風后頭,只探出一個腦袋,見裴野要起身,他就嗷嗷叫了一聲,我錯了,您可別打我!也別丟我的蜜紅果! 說完還吭哧吭哧地把剩下的蜜紅果全塞進了嘴里,而后含糊道:唔也別送我去刑司。 裴野根本沒聽清他在那嘀咕什么,只瞧見了那小孩把自己的腮幫子塞得和只短尾鼠似的,頗有幾分滑稽之感,于是心里的怒意也消了大半。 不去刑司可以,裴野遙遙朝他道,那就扣你半月的點心。 小孩兒苦著一張臉,嘴里塞的紅果子太多,眼下他嚼也不是,吞也不是,張口說話像傻子似的,沒一個字能說清的,可他又舍不得吐出來,于是就那樣可憐巴巴地看著裴野。 裴野盯著他看了一會,本來還想堅持一下作為天子的威嚴與矜持,可最后到底沒忍住,還是笑了出來。 這回他說倒是到做到,果真罰了那小貓兒半月的點心,這小貍奴苦不堪言,一得空便要去四處覓食蹭吃喝,結果到頭來少了這一頓點心,他不僅一點也沒掉秤,還又胖了一些。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倒霉事。 開春之后,方啼霜上元節那日吐山楂籽的地方,果然長出了一株小苗。 小貓兒高興壞了,每日都要努力變成人一會,親自給這株小苗澆水施肥,每逢刮風下雨的日子,都要守在那窗邊睡,非常寶貝這株山楂苗。 裴野見他這樣,曾多次欲言又止,但看他那副模樣,又什么也沒說出口。 然后某日小貓兒忽然發現,他悉心照顧了快一月的這株寶貝似乎不像是小樹苗,看起來和那花壇里宮人們拔除的雜草沒什么兩樣,只是長得稍茁壯了一些。 再一日,那株茁壯的雜草便被宮人們打掃院子時不小心給拔了,小貓兒因此還傷心了好幾日。 裴野笑話了他幾句,而后第二日便不知從哪兒尋來了一株山楂苗,同他一道種在那窗前。 *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就要長大了,不要著急。 第六十九章 :又不是孤蟄的你。 又五年立夏, 那株山楂樹終于開了花,那朵朵雪白的小花緊挨在一起, 小貓兒光是看著這花,便想到了這之后結出的紅果。 所以自從山楂樹開花的那一日開始,他便常常蹲在樹下咽口水。 百花盛開后,那成群的蜂蝶便聞香而來,但大多數都被園里嬌艷的百花吸引走了,很少來光顧小貓兒親自料理的這顆山楂樹。 小貓兒當時就不樂意了, 宮里負責料理花圃的宮人們曾告訴過他,果樹開花以后,若無蜂蝶流連,到時便會結不出果子來。 于是他便一邊蹦跳著一邊揮爪, 想將那些蜂蝶都趕到他養的山楂樹上去。 可惜這些蜂蝶都不肯乖乖聽話, 被他一爪子嚇走了, 也不往那山楂樹上去, 在空中盤旋了一會兒,便又停到了另一顆梨花樹上頭。 小貓兒不甘心,繼續揮爪試圖把下頭的其他蜂蝶都趕過去, 沒想到最后蜂蝶沒趕成, 他還被一只兇猛的大蜜蜂往腮幫子上蟄了一道。 小貓兒臉上吃疼, 差點就要哭出來了,很委屈地夾著尾巴,打算跑去正堂找裴野傾訴。 可走到一半,他又覺得氣不過,折回來又打算和方才蟄他的那只蜜蜂決一死戰。 不料蜜蜂兒在他眼里都長的一個樣, 小貓兒壓根認不出誰才是他的仇家, 于是無差別地又招惹了一群蜂兒, 害的自己另半張臉也被蟄了一包,倒是對稱了。 于是乎,不幸慘敗的小貓兒終于還是跑去了正堂,打算讓裴野也隨他一道罵罵這不知好歹的蜜蜂兒。 裴野抬起頭,遙遙地朝他看了一眼,有些吃驚:方才去哪兒了?又胡吃了什么東西,怎么 怎么一下子就長成了一塊發好的饅頭? 不過這話他沒說出口,怕那小貓兒惱羞成怒地要撓他的衣裳。 小貓兒聽見他的聲音,頓時便覺得委屈極了,不自覺地滾落了幾滴眼淚下來,然后抽抽搭搭地往裴野懷里蹭。 見他這副模樣,陛下也有些心疼了,又見他臉頰上有根蜂針,于是便伸手想替他**。 小貓兒見狀立即便跳開了:喵! 這是讓外頭的蜂蟲給蟄了?裴野眼看那小貍奴的兩邊腮幫子越腫越大,把他那一對藍晶似的圓貓眼都擠小了,實在很像他今晨才用過的包子,故而沒忍住笑了笑。 小貓兒大受打擊,對裴野不僅不安慰他,甚至還嘲笑他的做法感到分外憤怒,于是一轉身,把尾巴朝向他,氣鼓鼓地窩到了地上的團蒲里去了。 裴野忙吩咐人去請秦太醫過來,而后放下了朱筆,走到了那小貓兒的身后,再次詢問道:在院里遭蜜蜂蟄了? 小貓兒張了張嘴,感覺眼下臉腫得連叫喚一聲都很困難,只能有氣無力地嘆了一聲:喵~ 裴野蹲下身,順了把他身上的毛以示安慰,而后又教訓他道:你不去招惹那蜂蟲,它也不會無緣無故來蟄你,再過幾月你也到了志學之年了,怎么說也是只大貓兒了,不該再這樣貪玩了,是不是? 小貓兒不太高興地甩了他一尾巴,忍著疼朝他喵了好幾聲。 唔裴野努力猜測著他喵言喵語里的意思,雖然兩人相處的日子并不短,但他大概是沒什么天賦,至今也沒能學會這門外語,偶爾福至心靈,倒是能意會出一些意思。 與此同時,外頭的小內侍領著秦太醫進來了:圣人,秦太醫到了。 請。裴野忙起身,又成了那個翩然有禮的天子。 秦太醫如今成了大明宮里的御用太醫,平日里就在大明宮當值,因此來的也格外得快。 他緩步進堂,而后依規矩朝皇帝拜了一拜,緊接著才開始查看窩在團蒲上的那只小貓兒。 裴野方才雖嘴上不說,但心里到底是有些心疼的,眼下見秦太醫神色似乎有些凝重,便忍不住問:要緊嗎他這傷?別是遭馬蜂給蟄了。 陛下請寬心,不是馬蜂,這上頭的螫針還在呢,秦太醫平鋪直敘道,一會兒拔了螫針,再往傷口處抹些膏藥便好,只是 只是什么? 秦太醫緩聲道:只是貓主子這臉頰腫得這樣厲害,只怕這兩日進食都有些困難了。 裴野瞧了一眼那可憐的小貓兒,心里覺得有些好笑,但奈何在人前時,他從來是倨傲而持重的,因此也只是沉聲道:無妨,這小貓兒是疼死了也要吃的,餓不著他。 秦太醫要給那小貓兒拔螫針的時候,便先給裴野使了個眼色,讓他先回避一下。 皇帝很快便會意,轉身去了殿外。 等那秦太醫拿了燙過的銅鑷子靠過來的時候,小貓兒先是張望了一下四周,沒瞧見裴野的身影,眼眶里的眼淚頓時便含住了。 秦太醫診治過他的次數并不少了,如今已然是深知這小貓兒的脾性,只要有裴野陪在這里,它必定都要鬧上一番。 不說一哭二鬧三上吊,但也要哭哭啼啼地賣個慘,或者四處亂竄、飛檐走壁的,最后可能還要出動千牛衛將軍們來捉,這般鬧上一通,往往半個時辰便過去了。 果不其然,瞧見裴野不在這,這小貓兒便乖順多了,只一開頭張望了幾下,沒尋到人,便就安靜下來了。 方啼霜從來只和關系親近的人撒嬌鬧脾氣,秦太醫此等的,算是熟人,但絕對還不到親近的程度,在這些人面前,小貓兒還是比較安分守己的。 等他拔完針上了藥,裴野才從外頭走進來,一眼便見著這小貓兒眼眶里汪了一捧淚,他才靠近,便見他的眼淚頓時便應時對景地落了下來。 裴野見他這副模樣,頓時心疼極了,忙俯暔渢下身將他抱了起來,問秦太醫:他這傷可有忌口? 秦太醫便徐徐道:切忌生冷葷腥,飲食稍清淡些,不兩日便能好了。 秦太醫走后,裴野就抱著小貓兒往寢殿里走,一邊走還一邊問他說:知道疼了?往后還去不去招惹那蜂蟲了? 小貓兒別著腦袋,不肯理他。 又給孤甩臉子,裴野被他駁了面子,有些不大高興,又不是孤蟄的你,你和孤生什么氣? 方啼霜還是高傲地端著一張饅頭臉,一眼也不肯看他。 裴野覺得他現下若化了人形,想必又要恨恨地來上一句:陛下,我和你生氣了!我三天都不要和你講話了! 那影像就像走馬燈似的,在陛下腦海里繪聲繪色地流淌著。 小貓兒正和裴野置氣呢,揣著一對貓爪等著他來哄自己,然而哄貓的話他沒聽著,卻忽然聽見抱著他的陛下在他耳邊低聲了一笑。 他心里一惱,正要生氣,卻又發現那低笑并不像是幸災樂禍,于是又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