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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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四郎知道自己猜對了,可心里卻仍是悶悶的,臉上也沒什么欣喜之意:她為人如何?可不可信?會不會將你的事兒抖摟出去? 小貓兒連忙搖了搖頭,又抬爪拍了拍胸脯,表示婉兒此人他是很信得過的,應當不會做出背叛他的事兒來。 曹四郎不像他那般單純,心里難免生疑,但也不好再說什么,只叮囑他道:往后你要更加當心些,千萬別再被多一人發現了你的事。 小貓兒也不傻,很知道這事若敗露的話,想必他也不會有什么好結果,故而便很乖覺地點了點頭。 一人一貓你問我答,很快便將這短暫的前塵論了個究竟。 等盤問清楚了,曹四郎這才終于有心思和自家小弟說起了心里話。 他垂下眼,緩聲說起了家里的事:你不在之后,阿娘差人給我送過兩封家信,她和阿爺都不識字,找的是隔壁坊的一位書生代的筆。 信上說,你的尸首已經安置妥當,就葬在姑姑的墳邊 那日阿娘拉著你的尸首回去,阿爺氣得當夜就要休了她,是家里的兄姊和鄰居大娘攔著,這才沒休成。 不過阿爺與阿娘置氣到現在,過了年也還是一句話也不肯同她說。 也有好消息,咱們的長兄現在不是學徒了,往后便能自己賺錢了,二姐上月也許了人家,定在明歲年前結親,那人雖然家境一般,但好在為人老實,二姐嫁過去也是做正妻,不做妾,不必再挨人欺負。 曹四郎有一搭沒一搭地同小貓兒說著話,方啼霜則窩在他懷里很仔細地聽。 他覺得這些事既遙遠又親切,一時便又想起了那日臨別時,兄姊們那不舍的目光。 他忽然又很想家。 他想親眼看著曹二姐出嫁,也想回到那雖然吃不飽也穿不暖,但有兄姊們陪他一道嬉戲打鬧的日子里去。 及此他又想起了那冷心冷肺,忽然就不搭理他了的裴野,頓時悲從中來,覺得這世上還是只有親人最好。 小貓兒一傷心,便開始控制不住地掉眼淚。 曹四郎一低頭,只見那小貓兒把眼淚一股腦地全抹在了他的衣襟上,夏日里衣裳穿的薄,曹四郎心疼小弟的同時,只覺得領口處傳來了微微的濕意。 他心疼地搓揉著小貓兒的腦袋,而后輕聲呢喃道:也怪阿兄,沒能早些發現你 一人一貓便又這樣湊在一起說了會話,方啼霜哭累了,不知何時,便以這樣的姿態在曹四郎懷里睡著了。 曹四郎抱著小貓兒坐了一會兒,然后才輕手輕腳地將他放在了自己的床上,隨即又伸手替他蓋上了被褥。 緊接著他又想起近來入了夏,天氣悶熱,曹四郎稍一思忖,生怕把這小貓兒給熱壞了,于是便又小心翼翼地將那他那對小貓爪子掏出被來,輕輕壓在被面上。 替方啼霜掖好被子后,他又坐在床邊,細細瞧了這小貓兒好一會兒,一旦知曉了它就是他家霜兒,便愈發覺得這貓兒的模樣可愛極了。 臉盤子圓圓鼓鼓的,想必在這宮里也沒少吃。 對了先前他挨了板子在暗房里養傷,某日醒來時,忽然瞧見床邊的桌案上放著一包紙袋包著的糕點。 他原以為這是楊松源留給他的,可后來他旁敲側擊地謝過了楊松源,才發現了有些不對勁。 楊松源是何等圓滑之人,雖然知道這人情并非出自他之手,可卻也不推不拒地接下了。 不過他雖然沒明說,但曹四郎心里卻早有懷疑。楊松源巴不得有人對他死心塌地地效忠,這糕點若真是他送的,定然是要敲鑼打鼓地生怕他不知道,怎可能這樣悶聲不言。 而現在想來,那糕點多半就是這小貓兒送來給他的,那楊松源也就是欺負這小貍奴不能言語他心里越想,便越發覺得感動得一塌糊涂。 曹四郎方才說話說多了,現下不免有些口渴,想要起身去倒杯水喝,然而他才剛站起來,便聽外頭院門口忽然傳來了有人破門而入的動靜。 他心跳一緊,也顧不得去拿水了,回頭一望床上那小貓兒只見他不知何時,竟已化作了人身,眼下正披發裸身,平躺在床上睡得很香。 曹四郎情急之下,忙轉過去推了他一把:霜兒,有人來了,你快 他話音未落,便聽有人抬手敲響了他的屋門。 與此同時,門外立了一位身量頎長的少年人。 裴野自小受過的教育,便是教他如何明識懂禮,待人接物都要平心靜氣、委婉和善。 于是他進了院子,卻也并不著急進屋,反而還紆尊降貴地抬手敲了敲門,仿佛方才那命人破門而入的人不是他,他只是來拜訪一下住在這兒的客人似的。 他門是敲了,可卻并沒有什么耐心等曹四郎來開門。 于是皇帝后退幾步,又偏頭給了內衛一個眼神示意,身后那兩名內衛便即刻上前,一人一腳、駕輕就熟地踹開了屋門。 皇帝則不染纖塵地避開了那落在地上的、折斷的門栓,而后不緊不慢地踏進了屋內,他看向曹四郎,似笑非笑:動靜大了些,失禮了。 曹四郎立即跪地行禮:圣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是奴婢怠慢了才是。 裴野垂目睨著他,只見他指尖微顫,說話時余光和重心都落在身后,于是便也抬眼望向了他身后的那張床,那被褥里鼓鼓囊囊的,想必是藏了人。 但皇帝卻并不打算立即拆穿,這么熱的天,他倒想瞧瞧那人能將自己蒙在被衾里多久。 那小貓兒來過你這兒?裴野問。 曹四郎如實答道:奴婢方才洗了臟衣裳,正要回屋睡下了,卻忽聞不遠處傳來了陣陣貓叫聲,那叫聲凄凄,像在呼救,奴婢便好奇出去瞧了瞧,果然望見貓主子被困樹上,故而便順手救下了他,后來回院里見他無事,便讓他走了。 裴野很輕地一挑眉:那株樹孤也見過,順手 救下?拼了命的事你卻稱是順手,倒是很惜命。 曹四郎腦門上的汗珠順著眉心流進了眼里,扎的他眼睛發疼,可他卻也不敢抬手去擦,只垂著眼強忍著。 奴婢還在宮外時,常常爬高樹摘果子,外頭那株樹雖是高了些,可對奴婢來說,倒也不算什么,還是救下小貓主子最要緊。 他答得很巧妙,幾乎讓裴野找不到他的錯處。 裴野在桌案邊上落了座,而后目光悠然地落在了床上那一團一動也不動的被褥上。 孤很不明白你,倘若它害死你小弟是真,你為何要搭救它,看它摔死豈不是更快人心? 奴婢不敢 還有一事,裴野忽然又道,孤方才差人去貓舍里問過了,那小貓兒沒回貓舍,它最后是在你這消失的,你要怎么解釋? 曹四郎頓時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而那方啼霜隔著一層被褥聽著,也同樣是膽戰心驚的,他又怕又熱地在被窩里憋得不行,于是只好悄悄地掀起了那被褥的一角,以為誰也瞧不見似的,偷偷摸摸地自那夾縫里換了口氣。 地上的曹四郎則硬著頭皮道:奴婢也不知曉,方才奴婢分明已送小貓主子出門去了 他話音未落,便見那坐在桌案邊上的裴野忽然起身,然后悄沒生息地往床邊去了。 曹四郎正想出聲制止,卻見皇帝已然是捏住了那被衾的邊緣,隨后一把掀開了那方被褥。 第四十六章 便送去孤床上吧。 被褥被掀起的那一瞬間, 方啼霜的呼吸幾乎凝滯了,等瞧見了裴野的下半張臉, 他才猛然反應了過來。 方啼霜手忙腳亂地扯住了被子邊緣,然后緊緊地裹住了自己那一絲|不掛的身子。 倒不是因為他有多怕羞害臊,只是身后垂著的那條貓尾巴實在是太過顯眼,很不能見光,更不能見皇帝。 裴野徐徐然收回手,垂眼瞧著面前這個只露了一個腦袋在被褥外的小奴。 他烏黑的長發披散著, 長而微卷的眼睫濕漉漉的撲閃著,臉頰上似有淚痕,眼角和鼻尖都帶著點紅,想必是才剛哭過。 即便是見過不少美人的皇帝也不得不承認, 眼前這小奴的確是很漂亮, 哭過之后就更漂亮了。 就像是搖曳在夜雨中一朵飽含雨露的鮮花, 又像是一只受驚的無助小貓, 讓人很有欺負他、弄哭他的欲|望。 裴野盯著他看了許久,方啼霜方才磕磕巴巴地開口叫了他一聲:陛下。 他現在除了身上披蓋著這條的被褥,渾身上下便是一絲|不掛的狀態, 實在很難爬起來向這位少年天子行禮。 裴野倒也沒因此就要發作他, 只是偏頭問那跪在地上的曹四郎:你這位小弟可是得了什么穿了衣裳便會死的怪癥? 曹四郎自然是答不上來的, 只是抬頭同那床上的人對視了一眼,兩人面上皆是形容復雜。 趴在床上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方啼霜搶答道:我沒病,我就是您每次都來的太巧了,我方才正睡覺呢,都沒來得及 照你的意思, 倒是孤來的時辰不巧了, 裴野打斷他道, 你這是埋怨孤呢? 皇帝還從未聽說過有誰入寢時是要連里衣都脫光了,一絲|不掛地睡的。若非是這兩人年紀還小,又是很親近的表兄弟,他都要往很不好的方面去想了。 我沒有這意思,方啼霜急慌慌的,又改了口,奴婢不敢。 這會兒倒又自稱奴婢了,孤還以為你全然不識規矩呢。裴野背過身去,不緊不慢地走回了桌案邊上。 他直著腰背,很有風度地落了座,而后偏頭吩咐道:椿燁,讓蘇靖帶人去將這院子及其周圍院落,全都搜查一遍,一是查查這小奴究竟是打哪來的,二是也尋尋那夜不歸宿的小頑貓兒。 是。戚椿燁頷首。 說完裴野的目光便又落回了那只露出個腦袋的小奴身上,淡淡然吩咐他道:去把衣裳穿上。 方啼霜怔楞地對上他的目光,不太明白自己現下這個狀態要怎么去找衣裳穿。 跪在地上的曹鳴鶴并不敢擅作主張地起身,于是只得怯聲詢問道:陛下,奴婢能否去給 不等他說完,裴野便打斷他道:去。 曹四郎立即掀袍起身,手腳麻利地從箱柜里取出了一套疊得整整齊齊的衣裳,那正是上回皇帝賞給方啼霜的那套天青色圓領袍衫。 他將那套衣裳輕輕擺放在方啼霜的腦袋邊上,兩兄弟又對視了一眼,卻什么話也沒敢說。 送完衣裳后,曹四郎便退開了去,再度回到裴野腳邊,復又跪下。 而趴在床榻上的方啼霜則悄悄覷著裴野的神色,見他并沒有要出門回避的意思,于是便只好把那套衣裳也扒拉進了被褥里去,而后將腦袋往里一縮,便直接躲在被窩里換起了衣裳。 因著現下是在夜里,雖然屋內點了燭,但方啼霜往被窩里一鉆,便等同于是在摸瞎。 再加上他平日里不過是一只小貓,爺沒人要求他穿衣裳,如今甫一摸著這衣裳,他一時還覺得十分陌生,穿的他極不順手,害他只能在被窩里翻來覆去,到最后累得簡直是滿頭大汗。 等他終于換好衣裳能見人了,桌案邊上裴野手邊的茶水也已快見了底,見他換好了衣裳還不肯過來,便有些不耐煩道:磨蹭什么?既已換好了衣裳,還不快過來請罪? 方啼霜暈乎乎地從床榻上翻身下來,沒能找到可以穿的靴子,于是便只好穿著那雙白襪走過去。 一到裴野面前,他的手便無處可放似的,連換了幾個姿勢,把手擱在哪兒都覺得不太對,最后便只好揣在前頭,捏著手指在那搓揉。 他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要請什么罪,裴野不問他話,他也不知道要和這皇帝說什么,再加上他們近來關系微妙,他和裴野已經很久沒說過話了。 方啼霜對他心里那變扭勁還沒過去,連多看他一眼都覺得很怪。 好在裴野默然片刻后,還是開了尊口:小奴你上回究竟是怎么逃走的? 方啼霜垂下眼,很倔強地回答:我不能和您說。 你若不說,孤便打你板子,直打到你說實話為止。 方啼霜頓時便嚇壞了,他一只覺得裴野應當是個好人,也該是個很講道理的人,可他的眼神不像有假,語氣也不疑有他,一轉頭,似乎是要喚外頭的宮人進來拉他去打板子的模樣。 他又急又怕,脫口便道:我什么壞事也沒做,您怎么能打我板子呢?若叫別人知曉了,會罵你是壞皇帝的,所以您不能打我! 裴野聽了他這孩子氣的說辭,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壞皇帝?孤不在乎那點無關緊要的聲名,尋常人家里打殺幾個奴婢都使得,何況這里是皇宮,而你又是個身份可疑、來歷不明的小刺客,便是打死你也是該的。 方啼霜立刻便被他唬住了,緊接著他用余光瞄了地上的阿兄一眼。 曹四郎的神色不動,依然是一副鎮定模樣,方啼霜與他交換了一個視線,心里便也稍稍安定了下來。 他梗著脖子,心里很怕死,但面上看起來卻是一臉的虎樣:那你就打死我吧,就算打死我,我不會說的! 他的聲音稚幼,語氣卻活脫脫像是要壯士斷腕一般的悲壯。 裴野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很懷疑只要一板子打下去,這小奴便什么話都要招了。 可偏他對這小奴還挺感興趣,方啼霜也的確不曾做過什么觸及他底線的錯事,裴野自認為是一個很講理的人,并不隨便折磨人,說要打他板子也只不過是嚇唬嚇唬他而已。 方啼霜說完便緊緊閉上了眼,那身衣裳叫他穿得皺巴巴的,渾像是被誰扯亂了似的,看起來有些可憐兮兮的,很像是招誰欺負了似的。 裴野有些玩味地嘲他:怎么?板子還沒下去,你便就視死如歸了? 還不等方啼霜回答,蘇靖便敲響了那虛掩著的房門:陛下,這附近都搜查過了,卑職等人既沒找著暗道,也沒尋到那小貓主子的影子。 這個結果倒也在裴野的意料之中,他當然也知道,要想在這宮里頭修條暗道出來,絕非易事。 他只是想不通,這方啼霜究竟是從哪兒來,又是從哪兒走的,又疑心這條暗道是自古就在的,而他因為年紀太輕所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