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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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兒忙應下了,然后將那太醫送出了貓舍。 而后才回到屋內,詢問看起來怏怏不樂的方啼霜道:雙兒,你讓什么嚇著了? 不應該啊,她兀自嘀咕道,也沒聽人說你又讓太后宮里的犬爺追了的消息難道是前幾日,你誤闖入大明宮的事? 婉兒壓低了聲音,然后附耳問他:你那日讓圣人宮里的人給教訓了? 方啼霜想了想,然后稍稍點了點貓腦袋。 在這貓舍里,婉兒是同他最親近的,知道他似乎偶爾能聽得懂幾句人話,所以對他點頭一事,也并不覺得奇怪。 你啊,婉兒摸了一把他的腦袋,低聲告誡他道,往后可千萬別再往圣人宮里去了,誰都知道圣人不喜歡貓,你還傻巴巴地往他跟前湊。 方啼霜有點哀傷地喵了幾聲,聽起來像是在嘆氣。 對了,方才秦太醫說你近日胖了不少,我每日瞧著你,倒也沒發覺,今日被他這么一提,才發現確實是有這么一回事,近來抱著你,總覺得愈發沉了秦太醫讓你多動動,快隨我去外頭院里跑跳一番。 方啼霜絲毫不為所動,依然懶懶地窩在軟和的軟墊上,任憑婉兒如何催促,他都一動不肯動。 再這樣下去,你就要胖成豬啦,婉兒恐嚇他道,以后也沒旁的小母貓看得上你 她話音剛落,便見窩在那兒懶懶散散的方啼霜忽然站了起來,她心里一喜,以為是方啼霜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 不曾想他只是用前爪扒拉了幾下那小軟墊,把墊子往炭盆那邊挪了挪,看來并非是想通了,只不過是想睡得更暖和些。 婉兒對他簡直沒話可說了,于是只好作罷。 自從變成貓后,方啼霜上半夜幾乎都不怎么睡,到了白日里卻很嗜睡,動不動就要打個盹。 不過夜里宮中人也少,倒是方便了他出去尋找曹四郎。 剛變成貓那會,方啼霜滿心滿腦都是那個又破又擠的家,還曾經試過偷偷溜出宮門,但這里是皇城,無論是哪道宮門,都有重兵把守,他每次都是還沒靠近宮門,就被巡邏的衛兵給攔下了。 回家是暫時回不成了,所以方啼霜只得寄希望在找到曹四郎上。 這次出來,方啼霜其實并沒抱太大希望,畢竟往前的那么多日子里,他每次都是失望而歸。 可當他路過臨近宮門的一處廊下家的時候,卻見那其中一個小院里曬了一塊帕子,今夜月光格外明朗,再加上他現在的夜視能力極強,他一眼便認出來了。 那塊帕子一角所繡的竹葉乃是阿姊的手工,正是他阿兄曹四郎從前貼身的那塊 曹四郎一定就在里頭! 方啼霜跳進院子里,只見那院內屋子外皆是門窗緊閉,用紙糊得嚴嚴實實,絲毫不透光,他就是夜視能力再好,也沒法看清里頭睡著的人。 一入夜,這外頭的溫度便更低了,盡管身上還披著厚實又蓬松的毛發,可一旦有寒風刮過,方啼霜還是感覺冷得不行。 他在院里繞來繞去走了好幾圈,然后后腿一蹬,跳上了一口水缸頂部,緊接著一爪子抓破了這間屋子的窗戶紙。 然而即便沒了那層窗戶紙,屋里頭也是一片漆黑,方啼霜把一張貓臉貼近了那窗戶,然后朝著里頭喵喵叫了幾聲。 里頭大通鋪上有個睡眠淺的,直接便被方啼霜那幾聲貓叫驚醒來了,他揉著眼睛撐起身子,然后往窗戶的位置看了一眼。 這一看,差點沒把他嚇尿。 只見方啼霜那一對貓眼在夜里發著熒光,而那張貓臉又壓在那方形格扇之上,乍一看甚是嚇人。 娘啊,有妖怪,他驚慌失措地拍醒了身邊的其他人,快起來,快起來! 于是他身邊的宦官也被驚醒了大半,等看清了窗口的大妖怪,便笑話他道:你這驢糞蛋兒,哪來的妖怪?那不過是只野貓。 不對吧,哪來的野貓?又有人問。 就在此時,睡在通鋪最左端的曹四郎卻忽然披上衣服走出屋去。 鳴鶴,你上哪去?有人問他。 曹四郎冷聲答道:小解。 緊接著他就踏入了院子里,與站在水缸頂上的方啼霜打了個照面,在看到那只通體雪白的貓兒的瞬間,曹四郎就認出它來了。 這就是當初那只將他們家霜兒害死的那只小畜生! 方啼霜從水缸頂上跳了下來,它的尾巴高高豎起,尾尖彎曲,擺出了一副親近的姿態:喵嗚~ 阿兄,他用平時在家的語調喚他。 可曹四郎卻立即抄起了墻角的掃把,簡直是怒火攻心:這潑皮畜生,你還敢來? 你還我阿弟命來!他一邊說道,一邊掄起那掃帚往方啼霜身上打去。 方啼霜連忙躲開了,他急的不行,拼了命地想辯解,可口中除了發出破碎的貓叫,其余什么也不能。 但凡他能說出一句話,但凡 第八章 傷著了尾巴?我瞧瞧。 急火攻心的曹四郎只當這小貍奴是在挑釁,哪里又能讀懂一只貓兒的眼里的委屈? 他只是愈發憤怒地抄起掃帚往方啼霜身上打去。 屋里頭被吵醒的宦官們,此時也連忙披上衣裳,急忙忙從屋里跑出來拉住了曹四郎。 鳴鶴,你不要活了嗎?那可是貓舍里的雙兒主子,不是哪來的野貓,你要是將它打傷了,別說是你一人,便是連咱們也要受到牽連! 另一個和他同期進宮的小宦官忙拉住他的胳膊:鳴鶴,我知道你是為了你那個小弟,可人死不能復生,你難道還要將自己的命也搭進去不成? 曹四郎依然目光不錯地瞪著方啼霜,他的肩膀止不住地顫抖著,不知想到了什么,眼里忽然流出了眼淚來。 方啼霜自從隨母親來長安投奔舅舅以來,從沒見他這位四阿兄掉過眼淚,他就是摔破了腦袋,方啼霜也沒見他吭過聲。 他曾經覺得自己這位四阿兄,乃是家中最堅毅、最穩重的兄長,可他卻好像忘記了,他也不過才比自己大了兩歲。 放在尋常的富貴人家里,也才是個剛要開始讀書識字的稚子頑童。 方啼霜怔楞地看著蓄在他下巴上的淚滴,一時失了神。 不料面前的曹四郎忽然掙脫了同伴的束縛,一掃帚抽上來,方啼霜沒來得及躲開,尾巴尖上生生挨了一下。 他慘叫了一聲,眼角竟也冒出了淚花。 方啼霜拼了命地想喊他阿兄,可落在曹四郎的耳朵里,卻都成了難以入耳的貓叫聲。 往后我見你一回,便打你一回被眾人拉走的曹四郎還在不停地沖他喊。 方啼霜最后是被這里的兩個小宦官送回貓舍的,睡眼惺忪的婉兒急急穿好衣服,趕出來接過方啼霜:這是怎么了? 兩個小宦官同婉兒解釋了一下來龍去脈,婉兒低頭問方啼霜:傷著了尾巴?我瞧瞧。 呀,這都腫了一塊,婉兒檢查完,忙打發兩個小宦官去請太醫院的秦太醫,若是秦太醫今日不當值,請其他太醫過來也成。 說完婉兒便把方啼霜抱回了他自己那間屋子,然后將他放在了那小軟墊上,語氣里有幾分責備:你說你大晚上不睡,去那地方做什么? 方啼霜一聲不吭,腦袋低低的,竟還在哭。 婉兒還是頭一回見到這小貍奴落淚,以為他是疼極了,于是便道:誰讓你偏又去招惹那人?之前你一不小心一腳把同他一道進宮的阿弟害死了,他能不恨你嗎? 說完又心疼地給他吹了吹尾巴,沒旁人在的時候,她也不再恭恭敬敬地對方啼霜說話,語氣倒像是在教訓弟弟似的。 我看你就是該,你這一鬧,不僅挨了這一棍子,還害人家大晚上被拉去打了十個板子那么小的孩子,只怕要半月都下不來床了。 方啼霜恨死自己了,眼淚掉的愈發兇了。 他恨自己當初為什么就非得好奇探頭看那么一眼,又恨自己為何這般膽小、懦弱,他和阿兄本來可以一起在這宮里,像舅母說的那般相互照應,而不至于淪落到今天這般,被阿兄認作是殺弟仇貓。 婉兒見狀也不舍得再罵他了,伸手撫了撫了他的背脊:別哭啦,既然知道疼了,往后別再去招惹他便是。 因為方啼霜常常表現出異于常貓的聰明,所以婉兒不自覺地就把他當做小孩看待了,可仔細想想,他也不過是只小貍奴,又哪里能明事理,知道什么該干,什么不該干呢? 方啼霜后半夜幾乎沒睡著,在窩里輾轉反側到了天亮。 天亮沒多久,就見婉兒捧來了兩身新衣,尺寸很小,看起來像是給嬰孩穿的。 她在方啼霜的身旁蹲下了,然后拿起其中一套衣裳抖了抖:方才司衣房送來了這一件鵝黃小披肩,還有一套正紅襖子,配一頂老虎帽,這套看著喜慶極了,便留待到元日再給你穿。 你先試試這小披肩。婉兒說。 方啼霜被那漂亮的小披肩吸引去了目光,雖然在他看來,那更像是一個小圍兜。 上頭繡的刺繡精細非常,乃是兩只栩栩如生的小白貓在百花叢中撲蝴蝶,但仔細一看,那其中一只小白貓腦袋頂上似乎還有一小叢金色。 婉兒見他一直盯著那刺繡圖樣看,于是便道:這上頭的刺繡圖樣,乃是先帝的墨寶,這兩身新衣裳也是他在世時給您訂下的。 這其中還有一只小貓,便是你的同胞兄弟,和你長得真是像極了,但后來它不知怎么便夭折了,先圣人傷心不已,便給您賜了名,喚作雙兒。 婉兒一邊說著,一邊給他圍上了那件小披肩,這小披肩下頭點著短短一圈金絲穗,襯得這小貓兒更貴氣了。 咱們雙兒可真好命,這宮里有誰能穿上有先帝親繪圖樣的衣裳啊,婉兒語氣里有些羨慕,下輩子我不如也做只貍奴好了,當貓兒可比人活著要舒坦。 方啼霜穿著那小披肩,在院子里閑逛了幾圈,他已經很久沒穿衣裳了,如今忽然套上一個小披肩,竟然還覺得有些不習慣。 就在此時,貓舍外頭忽然傳來了陌生的人聲。 婉兒迎了出去,然后朝著那衣著貴氣的宮婢行了一禮,丹碧姑姑,您怎么來了?快往里邊請。 方啼霜下意識豎起了耳朵,丹碧姑姑他是認識的,乃是云太妃宮里的一等宮女,上次他去云太妃那蹭吃蹭喝的時候,就是這位jiejie給他端來了魚糕。 丹碧走進貓舍,在院里的石桌邊坐下了:我是奉了太妃的旨意過來的。 婉兒給丹碧倒了一杯才沏好的茶水:不急說,姑姑先吃口茶。 丹碧喝了口茶潤喉,這才又道:太妃昨日提起說,近日總不見雙兒過來,甚是想念,于是今日便命人做了好些雙兒愛吃的糕點餅干,又差我過來接雙兒過去。 不遠處的方啼霜才聽見糕點餅干這四個字,便朝她們這兒跑了來,也不等婉兒招呼,他便腆著臉跳進了丹碧懷里。 咦,雙兒這尾巴是怎么了?丹碧疑聲問。 是昨夜讓人打了,婉兒回答道,叫太醫來瞧過了,說是不嚴重,今早一起來便又能活蹦亂跳了。 丹碧又問:讓誰打了? 婉兒于是簡要地和她解釋了一番來龍去脈。 說完她又對丹碧說:姑姑快些帶雙兒過去吧,別讓云太妃等急了才是。 那我這便帶雙兒回去了。 方啼霜臨出門時,婉兒又囑咐了丹碧一句:姑姑,仔細雙兒的尾巴,別讓它玩鬧太過了。 丹碧笑著點了點頭:放心吧,我會注意的。 方啼霜其實挺樂意往云太妃宮里去的,她那兒好吃的多,云太妃也很溫柔,時不時會讓他想起自己的母親。 但是云太妃住的那地方實在有些遠,方啼霜有時候即便是貪吃,也總懶得過去,而且總去太妃那蹭飯,方啼霜覺得也不太好。 不過今日不一樣,今日有人抱著他走,并且還是云太妃親口要他過去的。 到了太妃宮里,倚坐在軟塌上的太妃一見他,便溫柔的笑了笑,然后打趣他道:喲,這是誰家的小貓呀,怎么這么漂亮?還穿上新衣裳了? 方啼霜從丹碧懷里跳下來,緩步走過去,在太妃垂下來的手心里蹭了蹭。 云太妃見方啼霜尾端纏了白紗,便詢問道:本宮才剛聽人說,雙兒昨夜讓一個小哥兒給打了? 丹碧忙應道:奴婢聽那照顧雙兒的婉兒姑娘說,打雙兒主子的小宦官原姓曹,進宮后讓楊公公改了個名,現如今叫鳴鶴,當初被雙兒一腳踩沒的那小童便是他小弟。 這也難怪了,云太妃說道,他也是可憐,要不是借著楊松源的光,何止只打他十板子? 說完她又抱起了方啼霜,嗔怪道:你呀,萬事小心些,誤害了他小弟已是造孽,何苦再去招惹那沒了小弟的可憐孩子。 云太妃捧著方啼霜的面頰揉了揉,話音一頓,而后偏頭問身側的丹碧:唔鳴鶴這名字聽來怪耳熟的。 回太妃,上回給咱們宮里送新鮮梅花來的就是他,您那時還夸他伶俐,要招他來咱們宮里伺候呢。 云太妃:對對 她微微嘆了口氣:可惜了,那孩子是楊松源的人,終究是要到太后宮里去的。 方啼霜聽她們提起自己的阿兄,好容易才緩過來一些的情緒,頓時又低落了下來。 好在一個小宮婢很快便將小廚房里已經準備好了的糕點餅干端了上來,想是才剛出爐不久,方啼霜將一塊魚糕咬進嘴里的時候,能感覺到那上頭還帶著幾分溫熱,和太妃的手心一般暖。 奴婢適才在路上聽說,今日退朝后,圣人將咱們懷親王留下來說話。 聽這小宮婢說完,云太妃的眼角微微彎了彎,面上浮起了幾分笑意:想來待會本宮的逸兒還要過來用飯吩咐下去,叫小廚房今日多備些好酒好菜。 是。那宮婢應聲道。 云太妃的心情顯然比方才還要更好些,她一邊給方啼霜喂點心,一邊逗他玩,轉眼便給他喂了小半盤點心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