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王妃不干了 第72節
裴時語的視線在兩人之間流轉,龐炎是前世殺害她的兇手,難道他們倆在秘密從事她不知道的事?有進展了? 可表弟在她不好問。 蕭承淵輕啟薄唇:“具體說說?!?/br> 余令則很失落,他一直知道程寧是寧遠軍的副將霍將軍的義子,龐炎也是霍將軍收養的,平日和兄弟差不多,他想不通龐炎會恭恭敬敬地稱呼程大哥為主子。最關鍵的是,程大哥壓根沒有告訴他這件事,不是他最親近的大哥么? 余令則悶悶道:“龐炎說如今的形勢很好,讓程大哥抓住機會行動?!?/br> 蕭承淵的神情又變得嚴肅起來,心里差不多有了答案,問他:“程寧怎么說?” “程大哥說還要再考慮下?!庇嗔顒t福至心靈,程大哥辦事牢靠,一定是王爺給程大哥安排了秘密任務??杉仁峭鯛敯才诺拿孛苋蝿?,王爺又為何讓自己盯著他,他在懷疑程大哥? 余令則收起那些小心思,表情也變得嚴肅,正色道:“程大哥絕對沒有問題,請王爺明察?!?/br> 蕭承淵沒有說話。 他一向很信任寧遠軍,龐炎是霍將軍派來保護他的,前世三年龐炎身為護衛盡職盡責,屢次救他性命,龐炎是他的貼身護衛,龐炎最清楚他有多在意裴時語,可前世偏偏是他取了裴時語的性命。他不愿懷疑他,可事實證明,龐炎來歷大有問題。 二十年前,失去爭奪儲位資格的裕王帶著家眷回封地,途中被仇人報復,裕王一行無一幸免,龐炎母子也在其中。 可二十年過去,龐炎母子非但沒死,龐炎之母成了安國公的姨娘,他成了齊王府的護衛。 既然他們活下來了,其它人呢? 程寧被龐炎當作主子,且他的年紀也與本該離世的裕王世子的年紀對上,前世的真相呼之欲出。 畢竟先皇還在時裕王世子即位的呼聲也很高,前世他與四皇子都死了,父皇后繼無人。程寧在寧遠軍中長大,自然會受寧遠軍擁戴,皇位落在他身上也不足為奇。 蕭承淵越想越難以平靜,原來他與封家人前世斗來斗去,只是為他人做了嫁衣。 裴時語目含擔憂望向蕭承淵,他雖看起來平靜,可那雙眼睛很不平靜,忍不住輕聲喚他:“王爺?!?/br> 蕭承淵回神,對上姑娘包含關切的眸子,對余令則說道:“你不要多想也不要多言,一切如常,程寧有沒有問題很快便知?!?/br> 余令則退出去,裴時語握住蕭承淵有些發冷的手,憂心忡忡的:“王爺怎么了?” 蕭承淵回望裴時語,意識到自己讓她擔心了,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就是想通了些事?!?/br> 說完一一告訴裴時語他的分析。 裴時語從蕭承淵的述說中知道了程寧于蕭承淵的不同,他一直將程寧當作同行的伙伴,將他當成與他一起守護寧遠軍,守護西南,守護大楚的人。 裴時語安慰他:“王爺不必急著下結論,也許此事還有隱情呢?” 是啊,他前世因為多疑且偏聽偏信錯過良緣,這一回他不能再像前世那樣糊涂,派去青州打聽的人已經出發,他還要繼續求證。 蕭承淵這回真正平靜下來,將蓋在他的手背上的手包握在手心里,溫聲道:“我沒事了,讓人傳吃的上來?!?/br> 醉云樓以青州菜為主,但裴時語口味清淡,吃不慣辛辣的青州菜,好在英娘已經上工,她還能嘗到醉云樓的特色點心。 兩個人又坐了陣,醉云樓里人頭攢動熱鬧非凡,開業很順利,余掌柜他們忙得腳不沾地,但還記得招待他們二人,裴時語徹底放下心來,索性隨蕭承淵去了他之前帶她去過的別院。 等落了座,早就安排好的廚子派人將吃食都呈上來,裴時語看著一桌子愛吃的菜,眉眼里都是笑意,似乎重生后她就沒有吃到過不合口味的東西,笑盈盈問他:“王爺怎么會知道我喜歡吃這些?” 蕭承淵心里想,她在意他才會特意為他做令他高興的事,他喜歡那份心意。將心比心,他也應該告訴她,讓她知道他的在意,但還是有些不好意思:“有時會讓龐炎去打聽你做了什么?!?/br> 明明想關心,卻不能光明正大,又狠不下心不聞不問,看她掙扎,自己也備受煎熬,如今終于可以肆無忌憚表達心意。 裴時語聞言并沒有特別高興,心底反而有些酸酸澀澀的:“王爺那時一定很煎熬吧?!?/br> 她多少能理解他的心情,想靠近他,卻又因為種種原因不能靠近,明知沒有希望,卻總想做些什么,總是想方設法給自己找些微末的希望,那種滋味并不好受。 蕭承淵的心脈狠狠律動起來,她怎會那樣好,沒有計較他的失職,還會設身處地為他著想。若不是有足夠的運氣,他怎么會有一個每一點都契合他的妻子,更加想要好好與她過往后的日子,他忍不住將人擁在懷里,“比起你的痛苦,那些其實不算什么?!?/br> 裴時語回抱他,嗓音柔柔軟軟的,卻很堅定,“都過去了?!边^去的經歷當然不能忘記,但是是為了提醒他們更好地活在當下與未來,老是揪著恩怨算來算去沒有太多意思。 蕭承淵低沉的嗓音落在他的頸肩,似是在承諾,“我會好好愛你?!惫饷髡蟮?,肆無忌憚地。 裴時語的唇角不由自主翹起來,就這么相信他吧,她也緊緊擁著他:“好?!?/br> 忙完了魏國公伙同戎國人誣陷寧遠侯與安國公世子秦守池jian.yin虐殺女子的案子,兩人都被判了死刑,只等核驗好最后的流程便行刑。 蕭承淵空閑了許多,每日正常應卯,散朝后便早早回家,每日抽出一兩個時辰處理從各處得來的消息,其余時間夫妻二人便好好黏在一起,日子既熱鬧又靜謐。 裴時語斷斷續續從他那里知道,這短短兩個月多月,他已經周密部署好一切,皇帝最親近的內侍與宮里新進最得寵的美人都是他的人,程寧的身份也得到了確認,他的確是裕王世子。蕭承淵擔心前世的悲劇重演,不光讓云綺與嚴玄加強了戒備,還暗中調撥了暗衛以確保她的安全。 轉眼到了十一月二十,順安公主出閣前夕。 隨著魏國公的倒臺,皇后多年來迫害皇帝子嗣的罪行也公之于世,自然而然地被薅了封號打入冷宮,順安公主的婚事原先由皇后cao持,因皇后被軟禁一下子變得慘淡起來。好在皇后原先想利用順安公主的婚事拉攏朝中清流,選的準駙馬不涉黨爭,皇帝突然意識到他身為父親的責任,選了位份僅次于皇后的嫻妃替順安公主主持添妝之禮,裴時語身為嫂子自然不能缺席,蕭承淵也被皇帝傳召入宮,兩人一齊入宮,并約好一起回府。 蕭承淵如今如日中天,說裴時語的身份不足以擔任齊王妃的聲音漸漸多了起來。但隨著那些聲音多出來的還有一則流言,說她是蕭承淵的福星,蕭承淵能夠死里逃生且恢復健康,全賴她精心照料所致。眾人還以為那是裴時語為保身份使出的手段,后來打聽才知,這則流言是蕭承淵放出來的。 他這樣表態了,雖然仍舊可能有不服氣者,但只敢私下里酸幾句,不敢再多說配不上與配不上的事,當著裴時語的面無人不恭敬,是以順安公主的添妝禮上,有人捧著順著,倒也有趣。 另一邊,蕭承淵不慌不忙到達御書房,小一個月不見,皇帝眼底的青色越來越明顯,蕭承淵清楚得很,一方面是因為他在后宮里累的,另一方面是他這些日發現他身為皇帝在心腹被問責定罪時他沒有半點辦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越來越多的朝臣站到眼前這個兒子身后。 他徹底醒悟過來,他只能在后宮里為所欲為了,他在朝堂上被這個兒子架空了,他唯一慶幸的是,玉璽還在他手里。 皇帝這一回沒有一見面就沖蕭承淵發火,但臉色好看不起來,淡淡問他:“朝臣提議追封你母后為靜懿皇后,是你授意的?” 蕭承淵不答反問:“不是早就該追封了么?” 當年他的母妃與封氏同為平妻,因眼前這人不想傳位給他,且封皇后也不希望他的即位順序在四皇子之前,雖追封了原配,卻一直不肯追封他的母妃。 知曉了母妃的經歷后,他覺得他的母妃并不在意能不能有這份追封,但他不需要朝堂上多些無所謂的拉扯,穩妥起見他需要這個。 皇帝望著蕭承淵冷肅的面龐,離蕭承淵遠了些:“我若不同意呢?” 蕭承淵直直看著他,眸光如這三九天的寒潭一樣冷:“父皇可以試試?!?/br> 皇帝被蕭承淵的篤定驚得胸膛里拔涼拔涼的,原來他對朝堂掌控已經這樣深了,他不自在地咽了咽:“那便如你所愿?!狈凑裏o論如何儲位都落不到他的身上。 得到想要的,蕭承淵沒有半分喜色,神色淡淡地,公事般地道謝:“多謝父皇成全?!?/br> 皇帝的唇張了張,原本還想替安國公向這個兒子開口,現下他自身難保,想來安國公知道了也不會怪他。 蕭承淵走后,皇帝怔忪了一會,在書案前枯坐了會,猛地想起什么,起身匆匆離開御書房。 蕭承淵一刻不停前往順安公主處,在一眾人或羨慕或羨慕或嫉妒的目光中牽了裴時語往外走,行至半途,蕭承淵突發奇想想要去一趟露華宮。 他雖不曾在那里長大,但在那里出生,想帶他的妻子去看看他出生的地方看看,想將他的一切都袒露給她看。 裴時語欣然道好,他們和好這么久,蕭承淵卻從未對她提過他的母妃半個字,想來那并非愉快的記憶,她當然得陪他。 兩人又折了回去,悅貴妃得知皇帝求娶她的用意后惡心壞了,她不想見那個人,選了后宮里最偏僻的露華宮。露華宮因為寧遠侯的事成了宮里的禁忌,蕭承淵成年后不能隨意進入后宮,且他行動不便目標太大,其實有許多時日不曾過來。 如今情況不一樣了,他自然有辦法讓看到他的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裴時語雖然心里有所準備,但還是忍不住被眼前所見下了一跳,無人守衛,無人理會搭理的宮室,哪怕處在熱鬧的宮里,也免不了荒草叢生,一派荒蕪之感。 好在現在是冬季,雜草不影響他們穿行,才靠近大殿,屋內傳來人女子說話的聲音,“皇上,接下來該怎么辦???” 第91章 荒謬想法 蕭承淵和裴時語對視一眼,從對方的眸光中看到了震驚。 女子的聲音并不年輕,能讓皇帝來這偏僻無人的冷宮里來見的,應該不是宮里的人。 兩人十分有默契地放輕了動作,在能聽見屋內人說話的地方停下來。 皇帝的聲音打斷了女子惶惑不安,與同蕭承淵說話時的冷漠與暴躁不同,帶了十分的溫柔,輕聲哄道:“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池兒不會有事。你如今既有嫻妃娘家人的身份,往后便可多來宮里走動?!?/br> 方才只是驚訝,此時的兩人如同被雷劈了一般定在原地。 池兒是誰? 腦中不約而同浮出一個荒謬的想法。 “皇上不會騙妾身?”女子的聲音不再年輕,卻有小姑娘不會有的成熟風.情,“妾身已有半個多月沒有見到池兒了,皇上能不能讓妾身去見見他?” 秦守池剛好被管鵬關了半個多月。 皇上嘆了口氣,柔聲安慰她:“你想見池兒,朕何曾不想,現在那逆子正盯著他,倘若被他瞧出什么,那對池兒來說才是真正的萬劫不復。你聽朕的,等過了這陣,我便讓他堂堂正正地站到世人面前,當我大楚國堂堂正正的儲君?!?/br> 女子應該是被安慰好了,嗓音柔情似水,“皇上真好?!?/br> “如娘才好?!?/br> “皇上……”女子纏綿婉轉的嬌嗔在這荒無人煙的院落里飄蕩。 說話的聲音斷斷續續地,越來越小,喘息聲與吟哦聲卻越來越沉,越來越重。 蕭承淵的臉色沉得簡直要滴水。 倘若他的調查沒有錯,安國公府里的袁姨娘的閨名正是如娘。 他以為他這名父親平日里行事已經夠離譜,卻沒想到仍是低估了他,不光有個私生子,他那私生子的母親還是臣子的姬妾。 真是荒謬。 裴時語有些心疼蕭承淵。 他的父皇帶著別的女人在他已故的母親的宮室里與別的女子偷歡,她不知該怎么安慰蕭承淵,她去牽蕭承淵的手,想帶他離開這個難堪之地。 蕭承淵掙開她的手,用雙手捂住她的耳朵,不讓里頭一陣陣涌出的yin.詞浪語污了她的耳。 裴時語見他眸光閃動,似乎在醞釀什么大計,只好隨他,安靜地陪著他。 蕭承淵突然松開了他,彎腰從地上撿起嬰兒拳頭大小的泥塊,猛地朝聲音傳來的窗戶擲去。 “砰”地一聲,泥塊砸在窗欞上,轟地四分五裂,小小的泥塊撒了一地。 霎時,女子濃烈而破碎的低泣被驚呼替代,男子興奮的低吼聲也變成了慌張地發問:“誰!” 蕭承淵不言不語,抿唇拉著裴時語離開,直到出宮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裴時語理解他不想說話的心情,任誰攤上這樣的父親都會失語,宮里畢竟人多眼雜,不如在外頭好說話。等上了馬車后,她輕輕靠在他的肩頭,溫聲道:“王爺不要因為別人犯渾壞了自己的心情,咱們回家?!?/br> 蕭承淵不是個輕易顯露真實情緒的人,被她這樣輕輕一喚,他驚訝地發現他竟然毫無防備臉黑了一路。 他伸手攬住裴時語的肩,眸光里現出面對她才有的柔情與歉意:“讓你擔心了?!?/br> 裴時語回望他,“無妨的,王爺若是有話想與我說,我愿意聽的?!?/br> 蕭承淵深深地看她,帶她去露華宮時就存了將母妃的過往告訴她的心思,雖因插曲打斷,并沒有作罷的打算。與這樣難堪的父親相比,母妃簡直讓人敬仰。于是將從杭嬤嬤那里聽到的,與青州那邊傳來的關于母妃的過往告訴了裴時語。 裴時語聽完更加心疼他,父親荒唐,母親也無法給他純粹的愛,她至少還被母親精心呵護了幾年,他卻一直在無視、算計與打壓中長大,他什么都沒有。 裴時語主動環住蕭承淵的勁腰,仰面看他,語氣綿綿的:“下回王爺去拜祭母妃時一定要帶上我,我要謝謝她,謝謝她在那樣艱難的情況仍生下了你,多謝她讓你我有相遇的機會?!?/br> 蕭承淵的胸膛劇烈起伏起來,是啊,是母妃的堅持給了他們相遇的機會,母妃讓他有機會領略這世間的美好,他看著她的眼說好,低頭親吻她的唇,此刻沒有滿溢的情.欲,只有溫柔和纏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