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王妃不干了 第67節
是有些難以啟齒,蕭承淵眸光閃動,但沒什么不能說的。 他們如今能躺在一起不容易,那些不自在其實也算不得什么,他想讓她清楚明白他的心跡。 他朝里側了身子,輕啟薄唇,低醇的嗓音便在她的面前響起。 他說:“因為誤以為你與余令則相談甚歡,擔心你會隨他離開,所以那時既生氣又難過。我心想你既然不在意我,我為你找來的游記你也不會放在眼里,還是收起來較好?!?/br> 裴時語愣住,沒想到他今日的反常源自這里,也沒料到他竟然這樣坦誠。 可她喜歡他的坦誠。 她不知道鬧過矛盾后的夫妻該如何相處,將事情攤開之后,她能確定的是他一直在意她,她也放不下他。倘或他的那些在意都伴隨著結結實實的行動與言語,她的心底會莫名增添許多篤定,仿佛有個聲音在告訴她,可以的,不用顧慮了,順著心意前行吧。 心緒更加明朗了呢。 但不知是興奮還是緊張的,心撲通跳著,她想起他那時冷著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樣子,又覺得有些好笑,他怎會那樣想。 突然想更大膽些,趁著夜色確認:“王爺是醋了?” 蕭承淵悶悶嗯了聲,臉上一陣陣熱。 這無星無月的夜是個好東西,她看不見他的表情,他不用去考慮會不會窘迫,白日里說不出的話終于可以肆無忌憚地說出口,他唯一需要考慮的是讓她知曉他的情意。 若不是顧及他可能會尷尬,裴時語恨不得笑出來,他可真傻呀,就算她不接受他,也不必非得與男子共度余生啊。她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接受一個人,怎會心猿意馬去看別人呢。 但心情是雀躍的,也有了決斷,既然他這般坦誠,他又總是容易不確定,那么她也該坦誠些。 可到底是第一次與他說那樣的話,短短幾個字在唇齒間轉了一圈又一圈,直到耳根都已經熱透了,出口時仍百般不自在:“那王爺如今知曉我的心意了?” 姑娘軟軟的嗓音似乎還殘存著吻后的嬌意,蕭承淵的眼底突然有些熱,心底也激蕩起來,頓了陣才壓著聲線回道:“知道?!?/br> 他的姑娘雖然會害羞,但一直很坦誠,她前世從不掩飾對他的依戀,后來拒絕時從不拖泥帶水,如今她愿意重新接納他后的態度也不含糊,她回吻他了,還特意告訴他。 她是這世上最好的妻。 他知道了就好,裴時語的唇角翹起來,于他們而言,這一番交談無異于互相表白。彼此清楚明白地確認過了心意,前世沒有好好安放的情義也得到了妥帖安置,往后定會越來越好的吧。 裴時語心滿意足地躺好,真是個美好的夜呢。 蕭承淵卻平靜不下來,他有些忍不住,往前進了些,結結實實將人壓入懷里,懷抱里滿滿的,在她耳邊說謝謝,謝謝她還要他,謝謝她還在意他,謝謝她還愿意當他的妻。 “王爺,”裴時語掙了掙,隔著薄薄的寢衣,她聽著他擂鼓般的心跳艱難出聲,若不是才交換了心意,她簡直懷疑他要悶死她。 低低的聲音在他的胸膛里響起,有幾分無奈,又似在撒嬌,“太緊了?!?/br> 蕭承淵感受到了姑娘的掙扎,后知后覺想起他似乎太用力了,實在是太過高興以至于沒有收住。將人松開了些,他歉然開口,“對不起?!蓖笫炀毩硕ú粫竿瑯拥腻e誤。 裴時語彎唇笑起來,哪里還用得著道歉了,見他鄭重其事,于是斂起笑意以同樣的認真回應他:“沒關系?!?/br> 回答完還是覺得好笑,好奇怪啊,在這樣的夜里,似乎與他說什么做什么都變得很有意思。 蕭承淵感受到了她的愉悅,矮下身子,在朦朧的夜色里尋找她的臉??裳劬﹄m然適應了這樣的漆黑,還是朦朦朧朧的,彼此的面容卻并不真切。 但裴時語清楚地感覺到了他的氣息在逼近,是熟悉的感覺,他又來了。這一回他沒有詢問,薄唇貼上她的。 姑娘纖長的長睫忍不住輕顫起來,反正今日已與他吻過這么多回,多一次也不算多,那就在睡前再吻一吻吧,唇瓣悄悄啟開,靜候他來糾纏。 蕭承淵卻楞了瞬,他擔心自己忍不住想要更多,原本克制著只想輕輕碰碰她。 卻沒有想到她的姑娘這樣好,從未平復的心湖重新激蕩起來,他往前送了些,怎能辜負她的好意。 親密的啄吻聲再度熱鬧了這寂靜的夜。 興許是眼睛見不到光,身上的感覺便會格外靈敏,不知是挑動了那根弦,吻到最后裴時語感覺自己仿佛軟成了一灘水,軟軟地陷于床榻里。思緒漫無目的飄著,他的身體似乎并不像她想得那樣弱,吻到最后她沒有力氣了,可他卻能精神抖擻地去起身。 凈室里傳來些響動,是他弄出來的,裴時語闔眼躺著,夜色掩蓋了情動后眉目間的媚色。 她再度睜眼時天已經大亮,在等他時模模糊糊睡著了,她不知道他何時回來的,也不知他什么何時離開的,寬大的床榻上只有她一人,和之前那些清晨一樣,仿佛昨夜只是一場夢。 可她知道不是夢。 輕撫唇角,唇齒交纏的感覺猶在,心動還在。 雖然親吻會令人漸漸會失去力氣,可她似乎越來越沉醉其中,難怪男女到了年紀后要成親,原來夫妻間的親近還有這樣的愉悅。 就是不知他何時回來。 念頭閃過,覺得有些耳熱,她竟這樣盼著他了? “春曉?!迸釙r語收起亂七八糟的思緒輕聲呼喚,嗓子有些干澀,大概昨夜與他纏得太久。 春曉不會在裴時語醒來前進屋,但會在蕭承淵離開后守在隔壁,聽見動靜后立即進來。 甫一進屋,眼神忍不住往蕭承淵歇息的地方瞟,被褥沒有動過,難怪覺得王爺今日看起來心情格外好,原來不是錯覺。 裴時語留意到春曉的小動作,白皙的面龐上頓時漫起緋色。但她很快穩住心神,她與他本就名正言順,同塌而眠本就理所應當,沒什么見不得人的。 至于曾經在春曉面前說過的話,趕緊忘了,反正春曉要是笑話她她就換云綺來跟前伺候。 裴時語掀開被子起身,狀若無意啟唇:“什么時辰了?” 春曉盯著裴時語桃花般的容顏,笑吟吟地回答:“辰時末?!?/br> 裴時語大吃一驚,竟然這個時辰了,不過這似乎也怪不得她,他昨夜回來得本來就晚,又折騰了許久,她懷疑他們入睡時都快雞鳴了。 但確實有些夸張了,他在夜里告訴她今日會早些回來,總不能他回來了她還窩在床上,裴時語別開視線提點春曉:“下回早些叫我?!?/br> 春曉眨了眨眼,卻有些為難:“可王爺離開前交代過,在您醒來前不許有人來打擾您?!?/br> 裴時語的胸膛里使勁跳了下,心底卻浮出些些甜蜜。 她輕輕嗯了聲,穿戴好后若無其事在鏡臺前坐下,但注意力很快被鏡臺旁邊的柜子上的一摞書冊吸引,定睛看了下,原來是他昨日藏起來的那些游記,他竟然全拿出來了。 他這個人呀,真是……不知不覺間,眉梢眼角盡是矜持的笑意。 春曉原本握著梳子,這會望著鏡中之人心里撲通直跳。她一向知道自家主子生得美,但是是種嫻靜的美,她明明只是含笑著坐在那里,如今卻美得嬌艷鮮活,眼波流轉間動人心魄。 心里忍不住想,一大早兩個人都奇奇怪怪的,夜里到底發生了什么。 用過早食,裴時語照例捧了本游記端坐在窗下的炕床上翻看,可看來看去總是有個影子在頭腦中晃來晃去,攪得人心神不寧的。 看了看漏鐘,離他回來還有一陣呢,那就做些別的吧,可是做些什么呢?在屋內轉了兩圈,裴時語身喚來隔壁的春曉與云綺,吩咐她們:“讓人將那兩盆墨菊搬來?!?/br> “墨菊?”兩個丫鬟先是楞了瞬,還是云綺先反應過來,“王爺從行宮里帶回來的那兩盆?” 裴時語硬著頭皮點頭。 她本就喜歡墨菊,當初不想與他有過多牽扯才讓人搬走的,現在不一樣了呀,沒有必要拒絕自己的喜好吧。 兩個丫鬟望著有些不一樣的女主人,不約而同想起昨日他們動情擁在一起那一幕,笑瞇瞇地應聲。春曉與云綺辦事很利索,不一會,兩盆被妥帖照顧的墨菊便由小廝抬入正房,一番騰挪歸置后,西次間便多了墨菊獨有的淡淡幽香,裴時語起身,不由自主被這兩位新客吸引。 這兩株墨菊名為沉香,是大楚最有名的花匠培育出來的名品,花形端莊卻不失生動,色澤華麗卻不失嬌媚,花香雖清淡卻綿長,因為數量稀少,只生長與御花園與行宮里,連以菊花聞名的大相國寺也只有一株。 蕭承淵一口氣送她兩盆,不可謂不用心呢。 裴時語索性捧了盞茶在墨菊旁停留下來細細觀賞,直到外頭傳來丫鬟給蕭承淵行禮的聲音才收回神思。想到馬上就能見到他,心又不自覺跳起來,不知衣裙是否妥帖發飾亂不亂,手里的瓷盞也不知該往哪里放。 匆匆忙活一陣,將預備好的東西再確認了一回,總算端端正正坐好。但心仍在跳著,明明親密的事都做了,為何還是會這般緊張,好奇怪。 伴隨的車輪的滾動聲,人果然很快到了跟前,身子還未動,眸光已經不由自主朝門口投過去,他也看過來了,他的視線里有她看不懂的情緒。 下一瞬,他驅動著輪椅來到她跟前,幽深的目光鎖著她:“我回來了?!?/br> 這不是顯而易見么,裴時語心道,但不知這回該說什么,認真嗯了聲表示知道了,只不過面上多出來的緋色表明她不如看起來的這般平靜。 陣陣幽香盈入鼻腔,蕭承淵自然察覺到了屋內的變化,身心難以言喻地舒服,他突然想到什么,從懷里掏出一包栗子塞入她手里。 栗子還熱乎著,裴時語很驚訝,抬眸看他,他也正看著她,漂亮的眼睛眨呀眨的,“給我的?”問完后覺得這個問題好傻啊,這不是顯而易見么。 咦,突然不那么緊張了,原來緊張的不止她一人嘛,大大方方道了謝。想起他方才將栗子遞給她時的冰涼觸感,轉身從引枕下掏出一個手爐,放入蕭承淵手里。 他顯然沒想到她會有這樣的舉動,眼眸接連閃爍了幾下,嗓音清和:“給我的?” 裴時語抿唇笑起來,這下徹底不緊張了,反正不是她一個人犯傻。兩個人就這樣對望著,似乎在不知不覺間形成了某種默契,在這彌漫著芳香的屋子里輕笑起來。 第85章 重新認識 裴時語第一次發現,原來蕭承淵笑起來這樣好看。 他的五官生得冷峻,卻擁有一雙含情的眼,平日里不覺得,因為他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樣子,可他笑起來卻很難讓人不注意到他這雙眼,被他這樣看著,有種如沐春風之感,讓人忍不住心生親近呢。 他丟開輪椅在她對面坐下了,裴時語盯著他的狐裘大氅再瞧了幾眼,忍不住提醒他:“王爺還要出門么?” 蕭承淵正摩挲著手爐上的螺鈿,聞言動作一頓,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進屋后注意力都在她那里,忘了。 裴時語捧著熱乎乎的栗子看他脫下大氅,看他的耳尖一點一點變紅,唇角的弧度越來越大,一向沉穩冷靜的王爺尚且如此,那她會忐忑不自在也是應當的咯。 蕭承淵放好大氅,抬眸便對上了姑娘嬌俏的眉眼,她似是發現了好玩的事,可她明明只是在看他。蕭承淵頓覺不自在起來,腰桿挺得更直,認真詢問她:“可是我身上有何不妥?” “沒有?!惫媚镙p笑著搖頭,嗓音軟軟的,抿了唇將栗子置于兩人之間的矮幾上,專心去對付栗子去了。 蕭承淵瞧著她按得發白的手指,自然而然朝她伸出手:“給我?!?/br> 裴時語想起上回在馬車里時也是他幫她的,抿了唇將栗子交到他手上,交接的瞬間兩只手難免碰在一起,兩個人都像是被火灼過一般,不自在地各自別開視線。 一聲輕微的咔嚓聲后,完整的栗子rou便送到她跟前,裴時語的心底仿佛有溫暖的東西在流淌,她從他的掌心里取了栗子rou,故作鎮定道謝,“謝謝王爺?!?/br> 蕭承淵不自然地收回手,手掌伸縮舒張了幾次,這不是應該的么,有什么可謝的。 但姑娘眉梢眼角的笑意令他很愉悅,一向繃得直直的唇角也不由自主翹起,他收起亂七八糟的心思,手里的動作更快,很快就剝了七八顆。 因為口里有東西的緣故,姑娘秀氣的頰邊鼓起一個小包,蕭承淵忍不住想,若是輕輕戳一戳,定會軟綿綿地回彈。但他很快收斂了神思,別開視線停下來替自己倒了一盞菊花熟水,飲盡后,斟了一盞推至裴時語的手邊。 裴時語已經吃完一整顆栗子,素手捧了深色的瓷盞,好奇地問他:“和上回的是一家?” 蕭承淵頷首說是。 姑娘的眸光亮起來,還是忍不住問他確認:“王爺特意去買的?”許是得了稱心的栗子,嗓音軟軟甜甜的。 據她所知,他回府的途中并不是只有一家賣栗子的,那家鋪子并不在他下朝的路上,就因為上回劫后余生她說了句那家的栗子好吃? 其實并沒有那么特意,只不過是因為她喜歡,他今日恰好不忙,多幾步路而已,當夫君的讓妻子高興些不是應當。蕭承淵沒想好小小一包栗子會有這樣的效果,他喜歡姑娘眼里只有他。 但他還是點了頭,想讓她知道他愿意為她做這些,望向她清澈的眼:“下回有喜歡的告訴我?!?/br> 裴時語認真點頭,他一向喜歡只做不說,她會讓他知道的,也想讓他知道她明白他的好。 兩個人就這樣默默看著彼此,似乎都有很多想說的,卻又不知從哪一點開始說起,十分有默契地散開,室內陷入短暫的沉寂,都不說話后似乎有些尷尬,但哪怕尷尬著也都舍不得離開。 于是一個默默地吃栗子,一個十分有默契地將剝好的栗子rou遞上去,姑娘的櫻唇翕翕合合,蕭承淵眼底的情緒越發晦澀難辨。 直至蕭承淵手里的栗子rou都用完,見他似乎忘記該繼續剝了,裴時語不得不提醒他:“沒有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