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王妃不干了 第41節
隨著車夫長長地一聲“吁”聲,馬車緩緩停下來。 到王府了。 依舊是蕭承淵先下的馬車,他并未離開,仍舊停留在馬車旁,等候裴時語下車。 裴時語自小在父親的無視與后娘的打壓中長大,她每一日都過得很忐忑,她忍不住去想,蕭承淵十五歲之前也會像她那樣嗎?皇上與皇后又是如何對待他的呢? 第46章 誰策劃的 馬車停下來,蕭承淵十五歲之前到底過得如何,裴時語沒有得到答案。 她走出馬車,蕭承淵仍舊讓往常那般伸出手接應她,與之前不通的是,他今日用的是左手。 裴時語看了他一眼,此時的他格外平靜,但總覺得他波瀾不驚的眸子下藏了個無盡的深淵。 抵達含章院門口,裴時語以為蕭承淵會進去的,卻只見他微微沖她頷首:“你去歇息吧?!?/br> 沒讓小廝跟著,獨自駕著輪椅朝澹月堂而去。 午間的日頭很暖,他影子投在青石鋪成的路面上,看上去有幾分落寞。 裴時語收回視線。 為人子女的,被父母不喜與利用,任誰都無法坦然接受,何況還與人提起。就好比她之前被父親無視與后娘打壓,卻從未想到要與其它人說這些,不僅無用,徒給自己增添難堪而已。 沐長史并未隨蕭承淵一同去杭城,蕭承淵一回到澹月堂,沐長史就迎了出來,“王爺回來了?!闭f完吩咐小廝去請元大夫。 蕭承淵沒有制止,沉默著任沐長史推入屋中。 蕭承淵是在裴時語去皇宮后抵達王府的,沐長史那會并不知道蕭承淵受了傷,聽隨他去杭城的部下說起才知道??粗炯t的眼,沐長史不無心疼道:“既受了傷,何不在原地修整一下再回來,左右上京近日無事,何必這樣趕?!?/br> 蕭承淵對突然做出提前回來的決定也很意外。 從前也不是沒出過門,向來是想留便走,想走便走,從未沒有刻意趕過路。這回滿腦子想的卻是快些將事情處理妥當后盡早回來。 大概是有所惦念吧。 他本來可以晚一日再進宮回稟,擔心她進宮應付不了那些,才匆匆前往。 隨后卻發現她應付自如,并不需要他的惦念。 蕭承淵說不上此刻是什么心情,以為她想了解,于是便忍不住想多告訴她一些。 可說完那些后感覺一點都不好,特別不好,不好到無法坦然面對她的目光。 見沐長史憂心忡忡看著自己,蕭承淵平靜地回答沐長史的問題:“回府治療安全些?!?/br> 沐長史心下嘆了嘆,御林軍統領對王爺而言是個極好的差事,但凡事都有兩面性,他越是打眼,便會越招人記恨,往后這種刀光劍影的日子必定不會少。 元大夫來得很快,蕭承淵的傷口并不深,但因為趕路和急著進宮的關系,傷口處理得潦草,中衣和傷處粘黏在一起,處理時難免又帶出些新鮮血液。 無人問他疼不疼,他們了解蕭承淵,無論怎么問,他的答案都會是一樣的,不疼。 元大夫交代了幾句后離開,蕭承淵和沐長史談及杭城之行。 前世自他舉事后,朝臣分為三派,一派是以魏國公為首的四皇子黨,一派是他與寧遠軍為核心,安國公是堅定的?;逝?,不涉黨爭。 在他與四皇子分出高下之后,以安國公為首的中立派很快認定現實,對外宣稱他繼承大統乃天命所歸。 回上京前,安國公約他在杭城商議建立新的內閣一事,而彼時戎國虎視眈眈,他也希望盡快結束朝臣對立的狀態還朝堂平靜,應了安國公之約。 在談妥一切之后,他秘密返回上京,結果在途中遭遇伏擊。 在那個關鍵的時期,他不敢輕信任何人,返京的時辰與路線并未告訴過任何人,隨行的護衛也是在動身之后才知曉他的計劃。 但他仍舊遭遇到了埋伏。 那么有兩種可能,一是有人準確推斷出了他的行蹤,二是隨行的護衛中出了叛徒,如此一來,可供懷疑的對象不少。 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誰是策劃這場伏擊的幕后之人。 從他與封家人斗爭的結果是,四皇子自戕,他被叛徒殺死。而封家人因為忌憚他的繼承順序在四皇子之前,擔心父皇后來的皇子威脅到四皇子,于是,自封皇后生下四皇子之后,后宮再無皇子出生。 于是,在他們二人死后,父皇唯一的兒子只有大皇子蕭承明。 可據他前世調查所知,大皇子并非父皇的血脈,父皇也清楚這一點。 難道大皇子才是隱藏最深之人,這些年故意冷眼旁觀他與四皇子爭斗,然后坐收漁翁之利? 但他直覺大皇子并非那樣的人,大皇子寄情于山水無心政事,且他前世之所以能找到沈神醫治好雙腿,還是大皇子提供了些線索。 再者,以父皇對皇權的看中,他只要還剩一口氣,寧可再抓緊時間生下皇子,也不會將皇位交給不是他血脈的人手里。所以,大皇子即便暗殺他成功,奪位的機會也不大。 當然還有另外的可能,制定偷襲計劃的是戎國人。 若兇手不在大楚,彼時最希望大楚出現動亂的是戎國人,大楚亂了,戎國在與大楚的戰事中會獲得巨大優勢。 而他此行去杭城,除了去加強杭城行宮的布防,著重去調查了大皇子的來歷。 大皇子是父皇還是皇子時收養的故友之子,以庶子的名義養在父皇身邊。大皇子也好,大皇子的生父生母也好,與皇室之人無冤無仇,他沒有理由策劃這些。 戎國人動手的可能性更大。 蕭承淵問沐長史:“近日可有戎國人來上京的消息?” 沐長史說沒有,“有寧遠軍在西南駐守,戎國人不敢隨意進入大楚的地界,更何況來上京?!?/br> 蕭承淵叮囑他:“戎國一直對大楚虎視眈眈,雖被寧遠軍壓制著安分了幾年,但近些年小動作不斷,不排除他們有再興戰火的打算。我如今既領了御林軍統領一職,便不能允他們在上京行風作亂。 你留意這些,一有任何有關戎國人的異狀立即向我匯報。 尤其盯著封家人,舅舅當年被誣叛國,從結果上來看封家人受益最大,當年姜家被滅門一事極有可能有封家人在當中推波助瀾,也不排除他們有與戎國人私下接觸的可能?!?/br> 前世他調查的結果的確如此,但沐長史他們沒有前世的記憶,他不能說得過于直白篤定,以免引起他的懷疑。 沐長史難掩激動:“王爺要替寧遠侯翻案了?” 蕭承淵說是,等舅舅被誣一事翻案,封家人殘害忠良通敵叛國的行徑便再也無所遁形。 多虧有了前世的記憶,他這回可以省去許多調查,少走許多彎路。 沐長史的眼中隱隱有濕意,“二十年了,侯爺終于不用再背負莫須有的罵名,寧遠軍終于不用再忍受世人異樣的眼光?!?/br> 蕭承淵的眸光閃了閃,同時,那些為了護他周全而不明不白死去的人,終于能早日得到安息。 外頭小廝來叩門:“王爺,今日可是要去含章院用午食?” 第47章 別開視線 蕭承淵的眸光閃了閃:“不用?!?/br> 沐長史驚訝,王爺之前讓人提著食盒去找王妃吃飯的事他可是聽說過,這好不容易回來了,且王爺還特意去宮里接王妃,怎么反倒不去了。 沐長史的視線落在蕭承淵的胳膊上,想明白了,王爺心智早熟,打小就是報喜不報憂的性子,定是不想讓王妃擔心。 勸說的話在口中滾了幾趟,沐長史最終咽了回去,此事旁人說再多無用,希望王妃能讓王爺早日卸下心防吧。沐長史回想著蕭承淵這一路的成長經歷,喉頭滾了滾,問小廝:“今日廚房里的預備是什么菜?!?/br> 小廝說了,沐長史道:“自今日起,每頓加一個骨頭湯?!?/br> 一直沒有說話的蕭承淵:“……” 另一邊,裴時語用過午膳之后,打發人去知會嚴玄,回來后來她這里一趟。 昨日,衙門那邊處理了何掌柜,裴時語派春曉和云綺去了一趟伯府,將對余鑫的處理與對何掌柜的處理告訴了祖母。 祖母讓春曉告訴她,她之前就知曉醉云樓的賬目有問題,之所以沒有索性將醉云樓兌出去,一是擔心她出面被柳氏盯上,最主要是的這個醉云樓是祖父開的,是祖父在上京置辦的唯一一份產業。 祖父祖母是青州人,青州人嗜酸嗜辣。 因祖母年輕大病過一場,大夫勸誡她得吃得清淡些,于是祖父便將家中的廚子換了,改為吃清淡的飯食。但打小的習性長在人的骨子里,祖母也會想嘗嘗酸的辣的,在青州時,祖父便帶她去酒樓。 后來祖父來上京述職,發現這邊鮮少有地道的青州酒樓,想起不久后要帶著家眷來上京當差定居,于是盤下了醉云樓請了廚子,一方面等祖母來了可以打打牙祭,同時也算是一份穩定的產業。 可惜祖父沒有機會陪祖母來醉云樓。 他們一家三口來上京的途中,父子倆皆死于災禍,只有祖母一人到了上京。 知曉了其中的內情,裴時語就再也沒了將醉云樓盤兌出去的想法。于祖母而言,這醉云樓是一個念想,是祖父在上京給她留下的痕跡。 既然要繼續經營,接下來就得好好打算。 醉云樓年頭久了,前幾年何掌柜又沒有好好經營,要想重新開業令賓客對醉云樓改觀,還得好好收拾一番,裴時語找嚴玄前來,重要的一條是找他安排重新修繕醉云樓一事。 她沒有等來嚴玄,倒是先等來了云綺。 上回在醉云樓見識過云綺揍人之后,裴時語后知后覺地想起,云綺從一開始就散發著一種高人的氣息,以后怕是要對她客氣些。然而云綺一點也不高冷,除了臉有些冷,做事比以前積極許多。 比如她一手拖著一盆墨菊,面無表情,正不慌不忙朝她走來。裴時語看著那兩個比她的洗臉盆還大的花盆,感慨這墨菊真大真標致時,忍不住替云綺的手腕子揪心。 在一旁做針線活的春曉看見了,丟開手里的東西迎上去,兩只手虛虛地拖著云綺放在花盆底下的手,生怕云綺失手,緊張地開口:“這墨菊真好看,你從哪里弄來的?” 云綺神色輕松,言簡意賅:“王爺讓人從杭城的行宮里運回來的,剛到?!?/br> 春曉眼前一亮,彎著眼睛看向裴時語:“王妃最喜歡墨菊了,原來是王爺送給王妃的!” 裴時語的眸光一下子冷下來。 她清清楚楚地記得,上輩子她死前是個寒冬,她連日病著,連尋常的灰炭都用不上,蕭承淵卻讓人將一車車上好的銀霜炭運往花房,只為給送給秦三小姐的花卉取暖。 春曉臉上洋溢著替主子開心的笑,嗓音輕快地問裴時語:“王妃,這兩盆墨菊比老夫人院子里的和大相國寺里的都好看!” 裴時語心道當然,能長在行宮里墨菊不是凡品,又經人精心侍弄,怎會長得不好。 她之所以喜愛墨菊,是受祖母影響。 祖母每年帶她去大相國寺時都會帶她去賞菊,祖母的院子里養了些,品相雖不及蕭承淵送來的,但令她覺得親切,見到便心生歡喜。她住的院子里也有小小兩株,那是她那單調的小院里罕有的點綴之物。 她是喜愛墨菊不錯,但一想到這是蕭承淵特意送來的,便忍不住想起前世那個寒冬。 裴時語開口,嗓音冰冰涼涼的:“搬去花園吧?!?/br> 話剛出口,云綺與春曉兩人面面相覷,王爺大老遠讓人從行宮里運來的,王妃竟然不接受。 被兩個丫鬟這樣盯著,裴時語心中一嘆,其中緣由不能同她們二人說,只好含糊道:“我近日忙著處理醉云樓的事,無暇顧及這兩盤墨菊,在花園里有人專職照料,對它們也好些?!?/br> 兩人將信將疑,春曉剛想開口說她可以代為照料,但對上裴時語沉靜的眉眼,乖乖閉嘴,示意云綺照做。 她忍不住想,她明明日日都跟著王妃的,怎么就是看不出王妃和王爺之間到底有什么矛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