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王妃不干了 第33節
裴時語原本靜靜聽著,聽到他說還得繼續陪他演戲,有些不耐煩:“我有沒有利用價值,還不是王爺說了算,該如何做,王爺不是早有打算,我配合著就是了?!?/br> 蕭承淵聽明白了裴時語的話中之意,驚訝了瞬,看來她已經想通其中的利害,還是忍不住提醒她:“王府里的人都聽我號令,你可以率性而為,到了外頭,萬望小心些。此事說到底還是為難你了,你放心,這種日子不會持續太久?!?/br> 可不是為難么,裴時語心想。無緣無故地,卷入皇后與蕭承淵的爭奪之中。 好在進宮的次數并不多。 第二日是個晴好的天氣,裴時語聽著達達的馬蹄聲,不免有些感慨。 前世她進宮與外出應酬的次數并不多,一來蕭承淵“病著”,她不方便出門,二來她不喜歡應酬,甚至可以說無法自如地參加應酬,十分怵那些場面,因此樂得不能外出。 前世蕭承淵遲遲不好,她們直到成親兩個多月后才頭一回進宮,皇后看著溫柔無害,回回十分親切地同她說話,叮囑她照顧好蕭承淵,鼓勵她日子會越過越好。 他們不進宮的時日,皇后多次派人來王府探望,她那時還無比感慨皇后對蕭承淵慈愛仁厚,哪曾想那些關愛之后藏著那么多陰謀,且這陰謀還算計到了祖母和她身上。 裴時語正漫無目的地想著,耳畔突然傳來蕭承淵醇厚的聲音,“扶好,坐穩些?!?/br> 裴時語側頭看他,卻見他滿面肅然,一幅如臨大敵的模樣。 裴時語差點問他為何這般緊張,馬車突然急劇顛簸了下,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傾,不由暗惱方才沒有按蕭承淵說的去做。 正當裴時語以為她會被甩出馬車時,身前多出一道身影。 緊接著,裴時語聽見一聲悶哼。 她發現自己撞入一個懷抱。 驚魂甫定,裴時語忍不住抬眼看他。 他的頭微微垂著,她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因他的腿無法移動,他僅用上身擋在他身前。 所幸他的手臂夠長,才能抓住車壁上的著力點,只是姿態看上去略有些狼狽。 裴時語甚至懷疑,他之所以在上車后要求她坐在身側,且還突然提醒她,是料定會有這一遭。 馬車停下來,馬車外傳來護衛的聲音:“啟稟王爺,一共有兩名刺客,抓到一個,自戕一個?!?/br> 裴時語的眼睛睜得大大地,滿臉震驚地看向蕭承淵,前世并沒有發生過這種事! 蕭承淵撐著車壁,利用上半身的力量從她面前移開,面無表情地沖來源方向開口:“活得帶回去,繼續前行?!?/br> 說完帶著歉意看向裴時語:“抱歉,方才冒犯了,應當早些和你說的?!?/br> 馬車繼續行駛起來,裴時語的身子往后挪了些,凝眸問蕭承淵:“這是你意料之中的事?” 蕭承淵的耳尖微紅,不知是因為心虛還是別的,有些尷尬地開口:“并非完全意料之中,只是猜測他們可能動手,因為此地是進宮的必經之路,也是這一路上他們唯一能下手的地方?!?/br> “這難道也是皇后的人?”裴時語顫著唇問。 蕭承淵點頭:“死人最能讓人放心?!?/br> 裴時語不知該說什么好,她前世并沒有遭遇過這些。她想要齊王妃這個身份,以為和他在外人面前扮扮恩愛夫妻便好,沒想到竟然會有生命危險。 蕭承淵見她嚇壞了,不由得出聲解釋:“方才之所以沒有和你說,是我不確定他們一定會下手,擔心嚇到你,是我考慮不周,應該讓你事先有所準備?!?/br> 說完,蕭承淵的心底涌起無力感,他好像又做了個錯誤的決定。 擔心告訴她會嚇著他,以為他留意些便好,沒想到真的出了事,還是嚇著她了。 裴時語仍舊不能平靜,死死抓住座位,這可太嚇人了,萬一還有同樣的事情發生呢。 蕭承淵見她面色蒼白,胳膊微微顫抖著,溫聲安慰她:“不用擔心,接下來的路會很太平,他們沒有再次下手的時機?!?/br> 裴時語忍不住問他:“為何前世認親的路上沒有發生這種事?” 蕭承淵見她仍舊很緊張,擱在膝上的手動了動,終究沒動,認真解釋道:“前世我一直在裝病,她不那么擔心?!?/br> “那你為何這回不裝病了?” 馬車里靜了會,蕭承淵才對上裴時語疑惑的眼:“前世無辜喪命的人太多?!?/br> 我這回想保護他們。 第36章 一對璧人 裴時語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回答,前世她待在后宅里,蕭承淵在做什么她幾乎不知,惟有從丫鬟仆婦的議論里聽出些驚心動魄。 她死前他已斗敗四皇子一黨,是眾望所歸的儲君,如今重新來過,采取的卻是與前世不通的策略,想來心里已有成算,她何必cao他的心。 裴時語往后坐直了身子,撇開視線,抬手輕撫膝上的褶皺。 蕭承淵望了望她那張歸于平靜的面龐,喉頭滾了滾,忍不住補充了句:“事在人為,肯定會比前世順利?!?/br> 裴時語垂著眼沒有說話,他順利不順利與她干系不大,她只盼這半年順順利利地,等開了春離開上京,她們祖孫倆自有一番新的天地。 接下來路程如蕭承淵說的那般順暢,他們到達宮門,已有皇后娘娘身邊的太監前來等候。 從前不知其中的算計時,滿心以為這是皇后對蕭承淵在意與重視,如今卻清楚得很,這人其實是來監視他們的。 裴時語暗吸一口氣,打起精神。 馬車穩穩停下,輪椅很快在外頭預備好,蕭承淵在兩名隨行的護衛的攙扶下在輪椅上坐好,他沒有離開,在裴時語踏上馬凳時自然而然伸出手扶她一把。 裴時語心里清楚,如今需要讓外頭的人看到她們夫妻恩愛。 她將手搭上去,一有力一纖細兩只手雖只是在裴時語下車的過程中握在一起,但輪椅上的人望向新婦時,清清楚楚讓人瞧出幾分柔情。 裴時語的視線掠過他,心中暗哂,此人入戲倒是快。 來迎他們的公公姓喬,是皇后跟前的紅人,天生一副笑模樣,一照面便連聲道恭喜。 蕭承淵一改往日的冷漠,罕見地沖喬公公拱手道了聲謝。 喬公公楞了下,沒料到這位一向寡言的齊王殿下竟然會開口,俗話說得不錯,人逢喜事精神爽,許是新婚令人心情好。 他很快斂好情緒,眼角的笑紋更加舒展,示意隨行的小太監去推輪椅,親自給兩位新人引路。 宮里沒有太后,認親的地方設在皇后的玉坤宮,帝后與在上京的皇子公主都在。 二人到達玉坤宮時,各人已經分位次坐好。 上輩子頭回進宮時,裴時語生怕行錯做錯,全程戰戰兢兢地,對那會唯一留下的印象便是緊張。 這回換了心境,坦然許多。 兩人依禮對著主位認真叩拜行禮,接下來是敬茶認親的環節,因多活了一世的原因,裴時語對這些人不算面生,大方自如地照規矩過禮。 在此期間,皇后不知將兩人打量了多少遍,禮畢,皇帝給裴時語賜了座,并讓皇子公主退下,只留下二人。 皇后笑瞇瞇地朝一旁的皇帝開口:“真是一對璧人,您看是不是?” 皇帝沒有搭話,但見兒子身體恢復能來皇宮認親,心情還是好的,沉靜的面龐上也有幾分暖意,問蕭承淵:“恢復得如何了?” 皇后噙在嘴邊的笑意僵了瞬,為掩飾尷尬,伸手去端小幾上的茶盞。 裴時語不動聲色挪開視線,眼觀鼻鼻觀心,不出錯就行。 根據前世的觀察,帝后的關系并不親密,她鮮少看到兩人同進同進,且幾乎沒怎么看到過兩人交流。一向只有皇后派人問候蕭承淵,皇帝從來沒有派人來過,仿佛沒有這個兒子似的。 蕭承淵的聲音在屋內響起,平靜無波,聽不出悲喜:“回父皇的話,兒臣感覺已大好,除了雙腿不能恢復,其余的已無大礙?!?/br> 皇帝朝皇后瞥去一眼:“此事多虧皇后,若不是她替你cao心,你今日恐怕不能坐在這里?!?/br> “父皇說的是,”蕭承淵深深看向皇后,“兒臣感恩母后的大恩大德?!?/br> 聞言,皇后撂下茶盞,眼底有波光閃動,“陛下言重了,三皇子雖不是我親生,卻是我一手帶大的,在我心里與親生的是一樣的。雖然沖喜這個法子玄乎了點,但好歹是管用了,如今他得以康復,裴氏又是個討人喜歡的,他們二人和和美美,臣妾這心吶,總算是落回了肚子里?!?/br> 皇帝沒做評價,慢悠悠起身,撂下一句話:“承淵難得進宮,陪朕下局棋?!?/br> 蕭承淵回答了聲是,皇帝的內侍立即推著蕭承淵的輪椅跟上去。離開前,蕭承淵向皇后道了聲“兒臣告退”,而后飛速看了裴時語一眼,見她神色平靜,知道自己多慮了。 皇后將蕭承淵的神情看在眼里,笑瞇瞇地沖裴時語招手,“過來些?!?/br> 看來傳言不假,裴氏的確入了他的眼。 以前被蒙在鼓里時,裴時語對這位和善可親的皇后很有好感,自從得知她對祖母下手,裴時語不想與她親近。 但面子還得做。 裴時語起身,隨伺在一旁對宮女立即將椅子搬得離皇后近了些。 裴時語落座,皇后慈愛地看著她,溫溫柔柔地開口:“當初大相國寺的高僧給承淵算命時,說你們這樁親事實乃天作之合,我不忍瞧著這天賜的良緣錯過,便作主給你們定下了親事。今日一見你們,果然郎才女貌天生一對?!?/br> 裴時語面上不顯,心里對她一番話厭惡得不得了,什么天賜良緣,不過是看她好拿捏。 但實話不能說的,裴時語昧著良心柔聲道:“謝母后成全?!?/br> 皇后娓娓說道:“承淵是個苦命的孩子,他的母妃在生下他后便離開了人世,然后就來到了本宮身邊。因他出生時不足月,先天不足,自小比尋常孩子弱些,可以說幾乎是在藥罐子里泡大的,總算艱險長大。 本宮雖為皇后,卻天底下所有的母親一樣,他身子弱,難免多關注些。你是不知道,他滿十五歲后出宮開府那陣,本宮簡直寢食難安,雖說長史他們都十分靠得住,但總是忍不住擔心他熱了冷了不舒服了。 可這孩子心思重,不愛說話,又是個報喜不報憂的,怕我擔心,總是只告訴我一切都好。 如今他身邊有了你,有你照顧著,本宮這心總算能放下來了?!?/br> 類似的話裴時語前世聽過一邊,當時感動于皇后對蕭承淵的用心,也感激皇后對她的推心置腹,也因此在每回進宮時對皇后知無不言。 她掩去眸底的不喜,開口時嗓音依舊溫和柔軟:“母后放心,妾身定會好好照顧好王爺?!?/br> “好孩子?!被屎罄氖?,慈祥地說道:“你和母妃說說,他如今的身體到底如何了,可再有昏迷暈倒,有沒有尋到名醫,腿腳是否有知覺? 本宮知曉他的性子,他一向懂事,不希望本宮為他cao心。你也不必有顧慮,咱們婆媳說咱們的,不用告訴他。本宮是當母親的,只有知道了實情,才能幫他,才能安心?!?/br> 裴時語前世確實被皇后真情實意感動,這回,面對給祖母下毒的始作俑者,裴時語含糊道:“母后放心,王爺這些時日都沒怎么昏倒,只是王爺這腿遲遲沒有知覺,短期內恐難恢復?!?/br> 聽說蕭承淵的腿不能恢復,皇后放心了些,問裴時語:“查清楚成親當日昏迷的原因了嗎?” 裴時語點頭:“元大夫說,應是那幾日cao勞了些,服解藥后的副作用,并無大礙?!?/br> 見他們還沒有查出是緗瑩花的緣故,皇后的眉目舒展開來:“這下本宮便放心了?!庇珠e話了幾句家常,皇后問起蕭承淵待她好不好。 一直沒有露面的章嬤嬤突然走進來,滿臉喜色向皇后道恭喜。 皇后調轉視線去看她:“何喜之有?” 章嬤嬤道:“回娘娘,奴婢方才從太醫院得到消息,張院正之前推薦的神醫到了,正在宮外等候召見?!?/br> “真的?”皇后微笑著看向裴時語,“張院正有位師兄,最擅長解毒,之前一直在外云游,這回終于將人等到了?!彼愿勒聥邒?,“快去御書房里找王爺,就說有擅長解毒的神醫求見?!?/br> 裴時語默不作聲地看著皇后演戲,暗想她與蕭承淵的這一場較量。 她有些問題想不通,皇后與蕭承淵明明是魚死網破的關系,二人卻心照不宣地在外扮演母子情深的樣子,這些到底要給誰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