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王妃不干了 第7節
蕭承淵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她不僅壓根不怕他,反而用憐憫的眼光看著他。 明明她死得比自己還早,哪有資格可憐他。 蕭承淵無視裴時語眼中的嘲弄,只是冷冷地看她,鬼使神差地開口:“將本王伺候得舒坦了,本王允你回門?!?/br> 話畢,蕭承淵眼不錯珠地看著裴時語,不肯放過她臉上的任何一絲表情。 裴氏與祖母感情深厚。 前世她嫁入王府后,裴老夫人沒過多久便回了家鄉,換言之裴氏自出閣后便再也沒有見過她的祖母,他不覺得裴氏能抵擋得住這個誘惑。 果然,裴時語聽完蕭承淵的話后眼睛都亮了,瀲滟的眸光帶著雀躍,似湖水般純凈透明。 但只是一瞬。 蕭承淵收回視線。 裴時語死死盯著蕭承淵,她不信他會有這般好心,這其中定然有陰謀。 可是,她真的很想再見見祖母。 罕見地,裴時語在蕭承淵面前不經意流露出猶疑之色。 蕭承淵的深眸驟然轉冷,她這是在質疑他么? 他轉動車輪朝內室駛去。 不識好歹,愛回不回。 第7章 確有幾分特別 裴時語擔心蕭承淵改變主意,快步追到蕭承淵面前,睫毛微顫:“王爺說話算話?” 蕭承淵仍舊肅著一張臉,眉眼間盡是冰冷:“本王言而無信你又奈我何?” 裴時語眼底浮起一團希望,心里忍不住雀躍起來,他這樣說表明他答應了。 不管他出于何種目的,她終歸能見到祖母。 裴時語深吸一口氣,再開口時嗓音輕快了許多:“妾身聽大夫說過,腿腳不便的話,按摩下肢有助于防止肌rou萎縮。妾身出閣前時常幫祖母按摩,王爺若不嫌棄的話,妾身愿意效勞?!?/br> 蕭承淵面無表情瞥她一眼,唇張了張,沒有說出掃興的話。 他等了一會不見裴時語有動作,心火再起,用醇厚的聲音拋出一句話:“不知道推一下?” 裴時語神情一哽,這廝還如從前那般,動不動就使喚她。 為了能見到祖母,她忍。 裴時語在心里腹誹著,不知不覺將蕭承淵推到了內室的窗前。 時值上午,陽光透過窗欞斜斜照進來,秋天的陽光照在輪椅上,正好將蕭承淵的腿裹在融融暖意里。 看清輪椅停留的地方,裴時語唇瓣緊抿,秀眉凝起。 前世新婚之夜過后,蕭承淵便住在澹月堂里,鮮少回含章院。 只有剛成親前兩個月,每逢他需要她給他按摩了,便由小廝推著輪椅來這里。 她那時憐惜他行動不便,有心討他歡心,為了讓他舒服些,她仔細觀察了含章院的每一個角落,早早將適合他去的地方記下。 上午哪里最暖,下午何時的陽光不烈,中午他若想去院子里哪里最合適,點什么香應景,備什么樣的茶他會喜歡……這些她早就悄悄印在腦子里。 如今只覺得諷刺。 裴時語拉著輪椅往后退了一步,將蕭承淵拉回陰影里。 她在蕭承淵身前蹲下,掀開蓋在蕭承淵腿上的薄毯,眸眼低垂,嗓音縹緲:“王爺忍著些,妾身要開始了?!?/br> 蕭承淵留意到了裴時語的小動作,眼底滑過煩悶的情緒。 就這般不待見他么? 兩人各有心思,室內陷入了沉默。 在裴時語看不見的地方,蕭承淵長眉漸漸舒展,視線最終靜靜地落在裴時語的身上。 看清她手里的動作,眼底漸漸溢出苦澀。 她趁他的雙腿沒有知覺,這會子在假裝賣力按摩,如早膳時那般糊弄他。 定定瞧了一陣,蕭承淵收回視線,面無表情地看向窗外。 熟悉的光景,熟悉的人,思緒忍不住飄回從前。 當初得知封皇后給他指定了親事,闔府上下都覺得皇后見毒不死他,這回定是帶了殺招。 后來打探一番才知,她不過是個在閨中不受家人待見的女子,不足為懼。 初入王府時,她總是一副戰戰兢兢,逢人便躲的地模樣,對任何人都小心翼翼地,連丫鬟仆婦也是。 已經是王妃了,全然沒有當家主母應有的矜貴與傲氣。 一想到齊王府的女主人竟是這幅懦弱的樣子,他就很難不生氣,懷疑封氏塞這么個人進來是故意惡心他,于是就越發不待見她。 但事情總有意外。 被她那雙干凈怯弱的眸子看久了,他很難對她生起氣來,倒是常常氣自己,總忍不住想多看一眼。 他看到了她在努力討好他,也看到她試著堅強起來,漸漸地,他也愿意來新房。 直到那日從她常用的脂粉里檢驗出毒性。 他如夢方醒,封皇后怎么可能只是單純地惡心他,她最想要的一直是他的命。 事實證明,她是封皇后安插在她身邊的jian細,那些怯懦順從也只是為了接近他故作的模樣。 即便如此,他雖沒打算留下她,卻也給她留了條后路。 只是她最后還是死了。 她為何沒走成,死前遭遇了什么,她死時想的是什么,他通通不知曉。 為何對他有這樣大的恨意,她難道還想繼續給封氏當內應,她要的到底是什么? 沒人告訴他答案。 蕭承淵回神,視線重新落回到裴時語身上。 暖洋洋的陽光中,女子纖秾合度的身姿裹上一層光暈,處處透著暖融柔軟之感。 蕭承淵擱在輪椅撫上上的手指動了動,最后停下。 在弄清她的意圖之前,他不可能對她坦白他也是重生的。 他能活到如今已是不易,是許多人用命拼來的。 她于他而言卻有幾分特別,但不足讓他放棄大業、枉顧身后支撐他的人的性命。 蕭承淵收回視線,長睫下的深眸一片沉寂,他淡淡出聲:“好了?!?/br> 裴時語如釋重負,他果然沒有發現。 在蕭承淵不分悲喜的視線中,裴時語面無表情出聲:“妾身告退?!?/br> 明明是她對不住他,她有什么資格怨恨! 蕭承淵深不可測的瞳孔里泛著幽幽冷光:“滾?!?/br> 裴時語的表情凝了瞬,原本不錯的心情蒙上了一層陰影。 她一刻也不想久待,頭也不回地離開,直到回到西廂房時才重新好起來。 春曉正在按裴時語的喜好收拾西廂房,她不由得感慨:“王妃,王府的房子真大啊?!?/br> 這一點裴時語不得不承認,含章院畢竟是王府的正房,規格自然與其它院落不同。 裴時語行至炕床上坐下,附和了聲,“是啊?!北人诩抑械拈|房還大。 沒有旁人在,主仆倆相處起來較隨意,春曉見她心情不錯,一邊整理衣物一邊隨口問道:“您遇著高興的事了?” 裴時語樂得和春曉分享好消息:“王爺允我明日回門?!?/br> “真的!”春曉放下手里的活計,奔到裴時語跟前,跟著激動起來。 對沖喜娘子而言,能在回門那日回娘家,是莫大的榮耀。 所謂沖喜,一般是指新郎官病入膏肓無藥可治,只能靠這些玄之又玄的法子從閻王爺那里奪取生機。 兩家人都在憂心新郎的生死,新娘子如何有心情回娘家呢,所以對罕有沖喜娘子回門一事的。 王妃若是能在那日回去,一則表明王爺性命無憂了,王妃給王爺帶來了健康,她是個有福之人;二則也表明王府愿意抬舉王妃,允她放下病弱的夫君回去享天倫。 春曉忍不住感慨:“王爺也太好了!” 裴時語眼中的笑意凝住,春曉似乎忘了,她之前一聽到蕭承淵的名字就緊張。 不過這些都無所謂,她能見到祖母了。 * 裴時語走后,蕭承淵讓人叫來沐長史:“回門那日讓人跟著裴時語,她的一舉一動我都要知曉?!?/br> 沐長史驚訝,按計劃,王爺正好利用昏迷一事故意扮弱,用以讓封皇后和封家人放松警惕。 原先壓根沒有讓新婦回門的計劃。 沐長史心知蕭承淵突然改變主意,定然是有了別的考量,詢問道:“可是裴氏有問題?” 蕭承淵淡淡出聲:“裴氏的行為與傳聞不符,多注意些?!?/br> 沐長史點頭,之前打聽到的與如今看到的確實有偏差,他問:“宮里頭該如何應對?” “無妨?!笔挸袦Y的深眸里透著幽寒,似乎看著遠方:“一味隱忍未必是最好辦法,封氏這些年一直在打壓我們的人,我越是退讓,他們越是肆無忌憚。如今時機合適,也要主動出擊?!?/br> 大楚國有國法,身殘者不得繼承大統,封皇后一心為四皇子鋪路,這才處心積慮給他下毒。 他的腿疾遲遲不愈,原本支持他的人變得搖擺不定,漸漸成為隱患。 前世他們過于追求萬無一失,過于隱忍,付出了過大的代價。 他這回多了一世記憶,江山大業他定要拿到手,他想護住的人也必須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