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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世界上有一伙兒人,專門盯著秘術師家系下手,那么盯上色諾芬的家族豈不是也很正常?那場“家族仇殺”,是否是一種掩人耳目的手段?若是色諾芬當時沒有被及時趕到的警夜人所救,他的人生會不會像西蒙那樣,被送進濟貧院,然后成為委員會的工具? 段非拙望向Z。他是警夜人的首領,誰和誰搭檔出任務,必須經過他的首肯。 Z的目光在色諾芬身上停留了一會兒。有一瞬間,他覺得色諾芬又變回了那個被他從破碎的溫室中救出的少年。 “那好?!彼f,“你們去調查普爾家的舊址。我們去查查別的線索?!?/br> 事不宜遲,段非拙和色諾芬立刻出發,直奔蘇活區。 普爾家租住在蘇活區斯特蘭街的一座聯排別墅中。自去年夫婦倆慘死在家中之后,這座房子就成了人們避之不及的兇宅,至今也沒租出去。 段非拙站在普爾家門前,望著已經雜草叢生的小花園和結了蛛網的大門。色諾芬沉默地立在他身旁。這家伙一路上一聲不吭,讓段非拙很不習慣。 “你看見什么了嗎?”色諾芬低聲問。 段非拙盯著普爾家的大門。 各種各樣的幻影浮現在他眼前:從門前經過的路人,前來打聽出租房消息的房客,抱著獵奇心理探訪“兇宅”的冒險青年,找不出新聞素材只好把舊聞添油加醋再報道一邊的記者…… 兇案過去太久了,一年時間足夠這扇門積累數不清的記憶。他實在看不出什么端倪。 “太亂了?!彼f,“如果能進到屋子里就好了?!?/br> “那容易?!鄙Z芬東張西望,確認四下無人后,用手指點了點門鎖。 門鎖應聲而開。 段非拙斜覷著他?!澳闶蔷?,怎么能大大咧咧地私闖民宅?” 色諾芬聳肩:“我法律意識淡薄?!?/br> 段非拙:…… 轉念一想,身為警夜人首領的Z帶頭冒天下之大不韙搞同性戀,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相比之下,私闖民宅似乎也算不上什么大罪了。 兩個人做賊似的潛入別墅中。這地方太久沒人來過,地板上積了厚厚一層灰塵。他們每一步都會留下腳印。 段非拙環顧四周,展開自己的靈視能力。根據他之前使用靈視能力的結果,越是近期的記憶就看得越清楚,越是古早遙遠的記憶越是碎片化。 他看見屋里有人的幻影進進出出,那是來打掃屋子的清潔工。這屋子在沒打掃之前可謂一片狼藉,許多家具都翻到了,好像曾經爆發過一場搏斗。地毯上沾染著暗色的污漬,不必說也知道那是血跡。 接著,幻影變成了一群警察。他們在屋內逡巡,像模像樣地拿著放大鏡尋找線索。 警察出現就代表距離兇案發生時不遠了。 他轉向門口。 兩個男人破門而入。他們身穿黑衣,帶著面罩,飛快地走向樓梯。他們的行動絲毫不拖泥帶水,顯然經過了專業訓練。案件檔案上寫著兇手是一個癮君子,為了尋找獨資而夜闖民宅殺人越貨。這兩個男子怎么看都和發瘋的癮君子沾不上邊。 樓上跳下來一個男人。段非拙猜測是這家的男主人。他手里握著一根拐杖。他朝面罩男們發射了某種發光的飛彈,可能是他的獨門秘術。一個面罩男從樓梯上滾了下去,另外一個躲過飛彈,反手掏出一把刀。 男主人回頭大喊:“快點帶孩子逃走!” 面罩男一刀捅進他肋下。 男主人癱倒在樓梯上,鮮血如同瀑布般沿著階梯層層淌下。他在臨死前還張開雙臂,試圖堵住樓梯,不讓面罩男登上二樓。但是面罩男一腳踹開了他,踩著他的身體上了樓梯。 二樓傳來一聲女人的尖叫。很快,面罩男回來了。他的同伴這時才爬起來,從口袋里掏出幾片碎布,塞進死去的男主人手中。段非拙毫不懷疑那碎布是用來栽贓癮君子的。 兩名面罩男在屋中翻箱倒柜,拿走所有值錢的東西,把現場偽裝成搶劫。他們還特地取走了男主人的懷表。 這是福爾摩斯誕生的時代,然而這時代并沒有福爾摩斯。警察調查的時候理所當然以為男主人和匪徒搏斗時扯碎了對方的衣服,再調查一下附近出沒的可疑人士,便發現了衣服破損的癮君子,并從他身上搜出男主人的懷表。他成了替罪羊,被送上了絞刑架。 段非拙將自己所見的一切如實告訴色諾芬。警夜人面無表情,低聲問:“你見過我的記憶。他們和謀殺我家人的歹徒是同一伙人嗎?” “我不知道,”段非拙誠實地回答,“他們都戴著面具。但他們會秘術?!?/br> 他跨過樓梯上男主人的幻影,登上二樓。 女主人就死在二樓。她的幻影臥在一間臥室門口,像是一個沉睡在那兒的不消散的幽靈。她像她丈夫一樣,臨死前用自己的身體堵住去路,不讓歹徒進入那臥室。她的小女兒就在臥室中。 女孩在哭著叫爸爸mama??拗反蜷T板。面罩男冷冷地望著那扇門一眼,揚長而去。他們沒有加害女孩。 如果這是家族仇殺,為何要留下活口?根本說不通。 但這若是科學進步委員會為了收集秘術師孤兒而人為制造的慘案,那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那個女孩會被送往羅斯菲爾德濟貧院,她會將殺害自己父母的兇手反當作恩人,對委員會感恩戴德,將來還會以為他們賣命為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