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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港中那些尚未啟航的空行艦很快變成了地面上的一個個小點。倫敦也變成了沙盤一樣的小小城市,林立的建筑仿佛火柴盒一般迷你。 空行艦繼續攀升,一邊朝東方飛行,一邊斜向穿過云層。 有人敲響了房門。 “我可以進來嗎?”是Z的聲音。 段非拙急忙打開門。Z站在門外。他脫掉了警夜人的黑色大衣,只穿著馬甲和襯衫,銀發扎成一束,垂在胸前。他這副樣子不像蘇格蘭場的警探,倒有些像俱樂部里的貴公子。 “就你一個?色諾芬呢?”段非拙左右探頭。 “他聽說酒吧里無限量供應啤酒,就歡天喜地地跑過去了?!盳無奈地說,“你在干什么?” 段非拙轉頭望著舷窗“看風景。我還是第一次坐飛機……呃我是說坐空行艦呢?!?/br> “好看嗎?”Z問,“我不是第一次坐,但我從沒見過外面的風景?!?/br> Z的聽力遠勝常人,甚至可以聽風辯位,日常生活幾乎不受殘疾的影響。段非拙時常忘記他實際上目不能視。 空行艦此時已經攀升到云層上方。窗外是一望無垠的云海,上午的陽光灑在云層上,金色的云波起伏翻涌,美不勝收。 “好看?!倍畏亲灸曋坪?,“我可以描述給你聽。你想聽嗎?” Z點點頭。 “呃,我口才不好,你就將就聽著吧。天空很藍,云層很白……” Z低聲笑了起來。段非拙撓撓頭“對不起,我描述得就跟小學生作文差不多……” “沒有,你繼續?!盳抿著嘴唇說,“我樂意聽?!?/br> 他掩上門,坐在床上,一言不發,像是在期待什么。 段非拙轉向窗外,凝視著起伏的云海。 “那我就繼續說了?!彼辶饲搴韲?,“外面陽光燦爛,云層像被鑲上了一層金邊……” 從倫敦飛往萊斯博斯島,總共行程大約兩天半。 這兩天半時間都在要空行艦上度過,段非拙以為會很無聊,為此還特意帶了兩本書來。但他很快發現自己多慮了。 空行艦上的娛樂設施非常完備,酒吧、舞廳、餐廳、俱樂部一應俱全。畢竟有錢乘坐空行艦的都是上流階級人士,這些都是他們生活中必不可缺的,空行艦自然要為他們好好服務。 在餐廳就餐時,有一支四人樂隊在旁伴奏。俱樂部24小時開放,乘客們可以在那兒打臺球或打撲克。到了晚上,舞廳里便會舉行舞會。若是不愛社交,艦上還有一座小型圖書館,乘客可以去借書。 托這些娛樂設施的福,段非拙在空行艦上完全不無聊。光是和色諾芬打牌就其樂無窮了。這家伙雖然秘術厲害,牌技卻差勁到家,而且人菜癮大,很快就淪為眾牌友的欺負對象。 話說回來,色諾芬明明可以使用秘術作弊,卻堅持公平競爭,憑自己的實力輸了一場又一場……還是挺有競技精神的嘛! Z因為看不見,玩不來撲克牌這種游戲,便和其他乘客打起了臺球。很快他就成了船上的風云人物,人送綽號“臺球大佬”,僅憑聽力就能一桿進洞,這樣的技術著實令人聞風喪膽。 啟程后的第二天,空行艦在瑞士日內瓦???,補充物資。一些乘客下了船,又有一批新乘客加入。 這批新乘客中有一個人非常惹眼。那是位五旬左右的婦人,如此的年紀,身材卻好得驚人,甚至“好”到段非拙擔憂她健康的地步。維多利亞時代的女性以瘦為美,為了纖細的蜂腰,往往穿戴鯨骨束腰,硬是將腰勒細,甚至有些人連內臟都變形了。這已經脫離了愛美的范疇,變成了對女性的一種折磨。 這名婦人應當是歐洲某國的貴族,與她同行的還有兩個女仆和四名男保鏢。他們交談時用的不是英語,段非拙聽不懂,但推測是德語。 他覺得這婦人有些眼熟,卻想不起來在何處見過?;蛟S她也是歷史上的某位名人吧。段非拙有點兒想去集郵,但是他沒那個膽子。婦人的保鏢看起來個個兇神惡煞,讓人望而卻步。 況且,換位思考一下,要是在空行艦上忽然有個陌生男子跑來找你要簽名,你是不是也覺得莫名其妙? 第三天的下午,空行艦抵達了萊斯博斯島的首府米蒂利尼。這座城市沒有空港,因此空行艦直接降落在了海上,然后由接駁船將下船的乘客送往海港。 在這一站下船的除了段非拙一行三人外,還包括那名美貌婦人以及她的隨從們。 兩撥人坐的接駁船上,形成了一條涇渭分明的線。段非拙等人坐在左邊,婦人極其隨從坐在右邊。小小的接駁船有些左右不平衡,船長無奈地看著他們。 “夫人,能讓您的隨從坐幾個到那邊去嗎?”他用希臘語說。 但乘客們聽不懂希臘語。船長只好比著手勢,讓婦人的隨從換一邊坐,免得接駁船翻船。 婦人的隨從明白他的意思,但很不樂意,紛紛用兇狠的眼神瞪視船長。船長縮了縮脖子,不敢說話了。 可那婦人只是掩唇而笑,對她的保鏢說了幾句話,其中兩個膀大腰圓的保鏢便順從地坐到了段非拙他們這邊。 現在兩邊各有五人,接駁船也平衡了。 “謝謝您,夫人?!盳用英語對美貌婦人說。 段非拙以為婦人聽不懂英語,必然不會作答,沒想到婦人卻用流利的英語說“這是應該的,先生。否則豈不是就翻船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