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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為我沒帶備用武器嗎?”Z唇角一揚。 鄧肯驚訝地端詳著他。Z渾身上下不像是藏著什么刀劍??! Z一把揮去自己的大衣。 黑色的警夜人大衣隨風飄下橋,被下面的段非拙一把接住。 “Z!不要硬拼!”段非拙焦急。 Z握住自己的襯衫后領,用力一撕。襯衫的后背撕開一道裂口,露出了他那條詭異的金屬脊骨。 他按住最上面一截椎骨。 忽然間,環環相扣的金屬脊骨分開了,露出隱藏在其中的一把古銅色的細劍。 Z從脊椎中抽出細劍,脊骨復又閉合。 他閃電一般沖向鄧肯,在對方尚未從震驚中恢復過來時,一見刺向鄧肯的胸口。 鄧肯在細劍距離自己只剩一指之遙的時候驟然反應過來。他朝旁邊一躍,撞上了橋邊的欄桿。 老化的欄桿撐不出他的體重,“嘎吱”一聲斷裂了。 鄧肯連叫聲都來不及發出,就這么墜下了橋,重重摔在橋下的鐵軌上。 他□□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但他沒死。橋的高度還不足以摔死一個人,況且他即使摔成重傷,復原能力也能使他快速恢復。 恰在此時,遠方傳來一聲汽笛的轟鳴。 一列火車噴涌著黑色煙霧,朝他隆隆駛來。車頭亮起璀璨的燈光。Z站在欄桿缺口處,白發在風中狂舞,燈光從他背后照來,將他的身影勾勒得如同從地獄中升起的審判天使。 鄧肯艱難地爬起來,想爬出鐵軌。 然而他的腳卻卡在了枕木中。 不論他怎么使勁兒,都沒辦法把腳□□。 火車咆哮著逼近,車輪碾過鐵軌,強烈的震動連呆立一旁的段非拙都能感覺到。 鄧肯望著越來越近的龐然大物,表情空洞茫然,猶如一只被車燈嚇壞的小鹿。 他會被火車撞死。段非拙如此想到。 他殺了亞歷山大·斯通,他有可能是猩紅盛宴的最后一名成員,他或許還背負著許許多多段非拙所不知道的罪孽。 但他會被火車撞死。 那一刻,段非拙的腦海里一片空白。他什么都沒想,身體卻不由自主地動了起來。 他沖上前,環抱住鄧肯的腰,用力往后一拽。 火車自他眼前飛馳而過。 強烈的氣流讓段非拙差點兒站不穩。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望著他身邊跪地喘息不止的鄧肯。 千鈞一發之際,鄧肯被他拽出鐵軌,保住了一命。 遺體修復師扭頭望著他,綠眼睛中滿是訝異和不解,像在無聲地質問你和那個白發警察不是一伙兒的嗎?為什么要救我? 但他沒有問出這個問題。 他只是迅速站起來。當火車最后一節車廂駛過他身邊時,他三步并作兩步跑向鐵軌,抓住車廂后方的把手,跳上了火車。 火車轟鳴著駛向南方。鄧肯懸在車上,回頭眺望段非拙。 他的身影和火車一起迅速遠離,轉瞬間便消失在夜色中。 段非拙坐在原地,一時間有點兒緩不過來。 不知過了多久,一只強而有力的臂膀拎起他的衣領,強行把他拽了起來。 段非拙眨眨眼,映入眼簾的是Z的面孔。 Z那秀逸俊美的臉龐上溢滿了段非拙從未見過的怒氣。 “為什么要救他?!”Z厲聲問。 或許是因為過于憤怒,他的聲音都沙啞了。 “這個……”段非拙不敢和Z對視,囁喏道,“他會死的……” “你有沒有想過,也許他死了反而更好!” Z用力一推。段非拙踉蹌倒退幾步,被鐵路旁的石子一絆,“唉喲”一聲倒在地上。 他委屈地望著Z。就在不久之前,Z還對他那么親切體貼。下雨的時候和他同撐一把傘。發覺他身體不適寧可暫停工作也要讓他休息。因為他討厭煙味,便忍住煙癮,絕不在他面前抽煙。 現在的Z卻像變了個人似的。哪怕他們第一次見面,Z把他捅了個對穿時,都不曾如此冷酷過。 段非拙知道自己是真的觸到Z的逆鱗了。 Z舉起那把細劍,抵在段非拙喉間。冰冷的金屬壓在皮膚上,段非拙不由打了個寒顫。 “給我一個理由,讓我不殺你?!盳咬牙切齒,眼瞳越發緋紅,像是要滴下血來。 該怎么回答? 他意識到,假如自己的答案不能說服Z,Z并不會真的對他下死手,但從今以后,他就再也別想和Z回到從前的關系了。 他為什么要救鄧肯? 明知道他從世界上消失也許更好,為什么他的身體還是不由自主地動了? 因為他是醫生?因為他以救死扶傷為己任?因為他不能見死不救? 因為程序正義?因為即使再窮兇極惡的歹徒,也該擁有上法庭為自己辯護的機會? 可他想來想去,覺得這些答案都不夠有說服力。 段非拙仰起頭,凝視著Z的盲眼。 “我小時候認識一位東方的名偵探,他說過這樣一句話,我一直奉為圭臬?!倍畏亲境谅曊f,“殺人或許需要充足的動機,但救人是不需要理由的?!?/br> Z的表情扭曲了。 段非拙接著說“今天哪怕你在這里殺了我,我也還是要說,不論鄧肯·麥克萊恩是什么人,不論他是普通人還是秘術師,不論他是無辜者還是罪犯,我就是要救他,而且我自認為沒做錯?!?/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