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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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時已然探出頭來的謝郎便笑起來。 他的笑意似乎與往日有些不同,像是更為真摯,那是發自內心的愉悅。 謝忱山含笑道:我聽到了。 他包了十個包子,沉沉裹在油紙里,塞到了老熟客的手中。 同喜同喜。 老熟客也不推辭,一巴掌拍在謝忱山的肩膀上,還未說話,就被一股大力給掃落。 只是那力氣雖大,卻也不怎么疼。 那沉默、不愛說話的俊美郎君靠在謝忱山的肩頭上,像是不讓任何人靠近那般,然后繞過他的身前,把十文錢塞到了謝忱山的手中。 那老熟客不惱不怒,反而笑著說道:哎喲喲,這還挺友愛兄弟的,倒也不枉費謝郎一直這般煞費苦心地養著,好歹這苦日子快到頭了。 在他們眼中,一個傻愣的人總算會開口說話了,豈不是盼到頭了? 所以這老熟客壓根就沒有生氣剛才被打的事情,反而是在替謝忱山高興。高興他這些時間并沒有白費,這大郎好歹還是惦記著他的。 等到這老熟客離開了之后,無形之中,魔尊又有幾根觸須纏繞上了佛修的腿。 他慢吞吞地說道:他,怎么,高興? 魔尊似乎已經懂得分辨彼此之間的情緒究竟是屬于哪端。 溫暖的,舒服的,好吃的那應該就是高興快樂的情緒。 不喜的,厭惡的,排斥的味道,那應當就是不好的。 方才那個普普通通的人族,突然給了他一種美味好吃的感覺,那或許是在高興罷。 魔尊有些吃力地辨認著這些微妙的色彩。 謝忱山輕笑著說道:因為你與他說了話。 魔尊便道:我也常常,與你,說話。 那人高興,那佛修會高興嗎? 佛修便也笑瞇瞇地與他說道:高興。 于是魔尊也高興起來。 那些無形的觸須搖動,在片刻之后又滋溜地收了起來。 有人來了。 聽說你們這邊的包子是甜口的,給我來上幾個 謝忱山斂眉守在后頭,看著魔尊慢吞吞和那些人說著話,在花了好半會之后,這生意就做成了。 叮咚落進筒子里的聲音,有些清脆。 謝忱山把包子遞出去的時候,眉眼微彎,也如同這絢爛的午后,很是高興那般。 待日落了,那攤子就收起來。 一人一魔,一前一后地走著。 家里的東西要補點。 嗯。 牧之估計還未出關,得給他再留些吃食。雖然辟谷了,但他目前還是改不過來。 嗯。 過幾日,廟會要開了,再去清掃一下附近的鬼魅亂跡吧? 嗯。 走在前頭的人似乎也有些無奈了。 魔尊有別的主意和想法嗎? 這般乖順應承,總給他一種要被坑蒙拐騙了的感覺。 魔尊就想了想。 然后伸手拽住了謝忱山的衣袖,學著他的模樣,不緊不慢地說道:回家。 這是他今日剛剛從攤子上學到的詞語。 他問謝忱山,回家是什么? 謝忱山告訴他,親近的人住在一處,那便是回家。 魔尊想和親近的謝忱山一起回家。 走在前頭的人微微頓住,回頭看他。 你想回家了? 魔尊點點頭。 謝忱山便笑起來,快活地說道:那便不理了,明日不出攤。 他伸手握住魔尊那只冰涼的手,帶著他往另一個方向走。 回家去。 廣夏州綿綿細雨落下,讓原本燥熱的州內都清涼起來。 趙客松睜開眼,感覺通身都舒暢起來。 他已經閉關了許久的時日,總算是穩定了之前自從觀心鏡之后就有一些浮躁的境界。 他仿佛聽到了落雨的聲音。 那聲音讓他整個人都寧靜起來。 夏日下雨,本來就是極為清爽的事,讓人不知不覺就聽了進去。 趙客松經過一年的沉積打磨,金丹境界已經穩固,不再會貿貿然泄露出氣息。 他吐出一口氣。 他們已經不在廣夏州的修仙居所落腳,而是由謝忱山尋了處宅院住著,正是在州內較為僻靜的地方。 只是出了門去,還是有熱鬧的集市,與往來的世人。 頗有種大隱隱于市的感覺。 趙客松在下山的時候,著實沒有想到會過上這樣的日子。 晨起便是練功,雖然過了辟谷期,可偶爾還是會吃點熱飯菜。有著無燈布置的靈陣,就算趙客松再怎么折騰,這靈氣也是充足的,頗有種任其揮霍的感覺。 而謝忱山與魔尊,也自然是生活在一處。 這大半年閑暇的日子,恍惚讓趙客松有種他們是在散漫度日的錯覺。 仿佛他們不是佛修,不是丹修,也不是魔族,只不過是最尋常普通的人族,如同之前趙家人一般平靜生活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對,確實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因為謝忱山和魔尊這兩位,每早都會出攤去做買賣! 聽起來著實是有些荒謬。 這一個是修仙界聞名的佛修,另一個則是讓人聞風喪膽的魔尊,這兩個無論如何都與擺攤毫無干系! 趙客松睜開眼,只覺得體內的氣息渾然自如。 大師時常囑咐他,令他莫要躁動,根基是最要緊的。所以趙客松的每一步也很穩扎穩打,從不妄動。 鸮似乎是在趙客松的腦袋上扎根了。 這小東西這一年多了,也不見長大,還是那般小小的樣子,揣在懷里就能帶走。 養了這么久,趙客松也能勉強看得出來,鸮多少是有些害怕魔尊的。 也是,誰不怕呢? 趙客松自嘲了一聲。 他站起身來,給鸮施了個障眼法,讓普通的凡人都不能看到他之后,就把他頂在腦門上,決定出門去看看那兩位荒誕的大人買賣做得如何了。 趙客松雖不知他們兩人在何處做生意,可要尋人,那也是不難。 左不過是那幾個地方罷了。 市集,廟會 今日是廟會,那自該是在西邊了。 趙客松的身骨已經長開,青澀之氣淡去,多少也是個俊朗郎君的模樣。靈氣淬煉之下,令他多了一股出塵的氣息,走在路上也時常令女郎矚目。 他腳步輕快,眨眼便到了廟會。 廣夏州的廟會總是比別處要奇特些,除開些人族稀罕的玩意,那些古怪的,別致的,特殊的東西,那也是偶爾會有的。只不過良莠不齊,魚目混珠,如何辨別,那就是買主的事情了。 只見那廟會前頭,人潮涌動,多的是難得出門的才子佳人。 香煙裊裊,人聲鼎沸。 趙客松在那擁擠的人流中一掃而過,總算是在最熱鬧的角落里,發現了那家奇怪的攤子。 說奇怪,那自然是奇怪的。 那攤子上的左邊,什么東西都沒有,卻坐著一個灰撲撲的僧人。 瞧著沒有剃度,也不知是作甚的,可在他的前面排隊的人卻不少,那蜿蜒開外處,數一數,居然有百來人。 趙客松饒有趣味地看著,忽而留意到那另一端,卻是與其相反。 那位置上,只偶爾匆匆有幾個人來往。 來的,便多數都是愁眉苦臉的,看著就不像是身體康健的。 只見他們往那位置上一坐,便不知道說了些什么,看那模樣多半是苦苦哀求。只要對面的人略一頷首,從懷里取出什么東西遞過去,那些人便滿臉喜色,灑出大把的錢財。 嚯! 這般看來,倒是比僧人還要賺錢哩! 趙客松踱步過去,不知不覺中,旁人也無法覺察他的身影。 他就這般擠著那些排隊的人走到了前頭,無奈笑道:大師,你們這是在作甚?趙客松挑眉看了下這兩道奇特的隊伍,不知該說些什么。 來尋謝忱山的,多數只是坐坐,坐了片刻后,就起身離開了。 有時候會給些錢財,有時候不會。 趙客松看了眼無燈身前桌上掛著的白布,上面只寫著靜坐二字,而至于那收錢的缽子里,零星有些碎銀,銅錢,甚至還有枚小小的戒指玉環。 謝忱山道:體會下人間百味。 他如此意味深遠地說著。 趙客松:? 他的嘴角抽了抽,然后指著隔壁魔尊身前那幾乎要滿出來的缽子,顫巍巍地說道:那魔尊這叫什么? 謝忱山連眼皮子都不抬一下,淡定自若地說道:體會掙錢的樂趣。 趙客松:呵呵。 他觀察久了,總算看出來魔尊這買賣是為何? 來求的人多數是被鬼魅纏身,或是詛咒,或是風水,亦或是旁的妖魔等等不一而足的苦事所困。 而魔尊給出去的,則是自他本身揪下來的小團黑霧。 凝聚在凡人的眼中,便是一顆不起眼的黑丸子。 這丸子內凝聚著魔尊的氣息,哪怕很快就會溢散消失,可那短短的瞬息就足夠震懾一切妖魔鬼怪了! 趙客松忍不住吐槽:這是在以毒攻毒?不對吧,這只會比之前更毒啊,這可是魔尊??! 當 當當當 廟會結束的鐘聲響起。 該收攤了。 盡管謝忱山身前的隊伍還很長,盡管還有來尋魔尊的人,但是廟會結束了,他們自然是該收攤了。 那攤子一收,便有不少人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謝忱山一邊收著攤子,不假法術之手,一邊說道:罰你明日回去加練。那些小丸子,你沒有仔細觀察。 趙客松微愣,認真回想著方才所見的畫面。 許久之后,已經到了他們一起離開廟會的時候,趙客松才疑惑地說道:魔尊,對自身的力量已經控制到這個地步了嗎? 他很是困惑。 畢竟在這之前,魔尊從來都是大開大合。 或許是因為他的修為已經到了極致,從來無需關心記掛著是否會浪費,是否會有力竭的時候。 謝忱山似笑非笑地說道:魔尊就在你的身后,你為何不直接問問他呢? 趙客松咳嗽了一聲。 他問了,那也得魔尊會搭理他才是。 但大師都這么說了,趙客松便也正經地轉頭,與魔尊說道:魔尊,請問您現在對自身的修為掌控,已經到了極其細微的地步了嗎? 這話,就連趙客松自己都嫌棄。 聽起來極其古怪。 他正想打個哈哈,就給自己尋個退路的時候,便聽到一把古怪清幽的嗓音慢吞吞響起。 一日就會,散。 趙客松愣住了。 他沒想到他真的能夠得到魔尊的回答! 而那廂,謝忱山還在同魔尊說話,說是廟會已經結束了,那明日開始,就能重新回去揉包子了。 揉,揉包子?! 趙客松大吃一驚。 他是半點都沒想到他在閉關修煉的這段時間里,大師和魔尊究竟在做什么? 等下,當初你們說在做買賣,難道就是在,賣包子嗎? 他極其艱難地吐出最后這幾個字。 謝忱山與魔尊走在一處,一人一魔齊齊朝著他看過來。佛修平靜地笑道:做素包子怎么了?這段時日,你常吃的包子,可都是魔尊做出來的。 趙客松登時覺得腹中一頓翻滾。 完了完了,他不會要中毒而死吧? 謝忱山不知打哪兒來的小石子彈在趙客松的腦門上,鎮定地說道:魔力揉出來的東西,你都吃了這么久了,就算要出事也早就出事了。 趙客松揉了揉腦門。 剛剛被驚飛的鸮重新落在他的腦袋上,穩扎穩打地沖著魔尊叫了幾聲。 趙客松在鸮還沒徹底張開嘴的時候就一把子給他堵住了。 這一年來,鸮屢屢對魔尊亂嚎,似乎已經成為了常態。趙客松更是養成在察覺鸮張開鳥喙的那瞬間就直接堵住他的鳥嘴,免得又吐不出什么好東西來。 看魔尊那沒有動殺意的打算,趙客松可謂是謝天謝地。 回了他們租住的宅院中,趙客松才真的意識到原來他們每日出攤,真的就是在賣包子。 他恍惚想著方才回來的路上,謝忱山帶著魔尊兜去集市買了些缺少的食材。 趙客松親眼看到魔尊在掏錢的時候,差點覺得自己眼瞎了。 到了晚上,趙客松眼睜睜看著魔尊進了廚房。 猶豫再三,他也飄魂著進去了。 他看到了魔尊在用魔力揉面團。 他看到了魔尊在摔打面團。 他看到了魔尊在添水。 他看到了 趙客松飄出來了。 謝忱山就站在庭院中仰頭觀星。 趙客松木然地站在他身后。 如此受驚? 趙客松幽幽地說道:魔尊,在廚房,揉面。這人物,地點,事情結合在一處,就算我現在出去傳播一遍,怕也是無人敢信的。 謝忱山回頭看了一眼廚房。 透過那若隱若現的窗紙,他看到了魔尊正在快速揮動著兩根觸須摔打面團。 謝忱山抿唇,忍住那淺淺的笑意。 罷了,這點就莫讓牧之知道了。 牧之不覺得,魔尊比從前要更容易親近了些嗎? 佛修不緊不慢地說道。 趙客松想了一下他今日的所見所聞,就算心中有再大的疑惑,也忍不住點頭。 魔尊去廟會,魔尊去做包子,魔尊在做買賣這樣如同一個平凡普通之人所做的事情,是從前真真切切所想不到的。 他有些恍惚。 難道大師就一直讓魔尊一人做,這可是壓榨。 謝忱山朗聲笑道:那包子的做法,可還是我教他的。 翌日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