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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佛修有感而孕后選擇在線閱讀 - 分卷(16)

分卷(16)

    如此,我便告辭了。

    他說得快,消失的身影也快。瞬間,佛修與站在他身后漠然的男人一同擦去身影。

    一只大手從半空中橫貫而出,欲要抓住無燈而不得。

    無燈的遁術何其了得,壓根來去無蹤!

    丹陽派長老莫志河猛地睜開眼,立刻從蒲團上站起來,正要追出門去,卻被剛才那道蒼老的嗓音擋?。耗L老,你想要去追無燈還不如先去看看命燈罷。

    他的聲音里有著洞察的嘆息。

    各門各派的親傳弟子亦或是親生子女自然備受看重,他們的神魂都有一縷落在宗門內的命燈上,被層層閣樓封鎖起來,命專人看守。

    一旦有命燈熄滅,便是那人隕落了。

    那道蒼老的嗓音落下,莫志河臉色大變,瞬移到了宗門命燈的安放處。

    守門的弟子見是莫志河,連忙打開了命燈的藏室。

    莫志河鐵青著臉色,大步跨過無數豆大的命燈,直直走到了里面。

    見一盞標著莫柳川木牌的命燈仍然亮著,他心下松了口氣。

    還來得及。

    那口氣還未長出,莫柳川的命燈突地搖曳了兩下。

    就像是被一股摧枯拉朽的力量摧殘著,那燈芯掙扎著顫抖起來。

    莫志河那口氣登時哽在心口。

    下一刻,命燈驀地熄滅了。

    川兒

    身后丹陽派弟子也失聲叫道:師叔祖,趙師弟的命燈也熄了!

    莫志河猛地轉身,一雙眼睛布滿血絲,只死死瞪著無數燈火中,只屬于趙客松的那盞命燈,心下駭然。

    這不過瞬息的時間,那無燈已經找到了趙客松與莫柳川的蹤跡?!

    他是如何抹去趙客松與命燈的連接?!

    莫志河的耳邊恍惚響起一月前他的獨子莫柳川欣喜若狂的聲音。

    他急切地撲在父親的膝下,又哭又笑地說道:阿耶,阿耶,我有救了,我有救了!劉師叔的小弟子,那個叫趙客松的,是爐鼎,是絕佳的爐鼎體質!

    他能助我,他能助我突破這數十年寸功未進的修為,阿耶,阿耶你可憐可憐我,你幫幫我,你幫

    他那時候是怎么做來著?

    對了,他扶著獨子的手,沉聲問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莫柳川抹著淚:我們師兄弟聚在一處吃酒,幾個新來的弟子也在一處。仙侍誤端來了忘魂酒,喝得他們爛醉,趙師弟酒后說的醉話,被我聽到了

    莫柳川的天賦不夠,卡在金丹期已經有八十九年。

    若是再不能進一步,莫志河只能眼睜睜看著獨子跨過金丹期的壽命,白發人送黑發人。

    一個爐鼎

    莫志河的眼神微暗下去。

    雖是無燈送來的,可是那人行蹤漂浮不定,許是數十年也不會經過,或許人心是偏的,心是rou長的。

    哪怕不該,哪怕要冒著得罪無燈的風險,可自家人,自然,只疼自家人。

    而在遙遠的不知處。

    魔尊看著謝忱山面無表情捏碎了一個白面男子的手腳,更是寸寸粉碎了其人根骨血脈的時候,驀然想起在妖界,謝忱山說的話。

    人壞起來,可比妖魔更兇戾。

    第22章

    謝忱山一手遮住趙客松的眼,嗓音帶著難得的柔意。

    好孩子,莫看。

    臉色蒼白,身形瘦削的少年顫抖著,掰著謝忱山遮在他眼前的手,聲音沙啞地說道:大師,求您了,我要看

    他的聲音雖輕,卻刻著滿滿的仇恨。

    謝忱山沉默了片刻,移開了手。

    趙客松的眼前傳來亮光,逼得他微微瞇眼,然后細看去。

    那地上癱軟著一具死狀恐怖的尸體。

    謝忱山下手之狠戾,有些時候全不像是個該以慈悲為懷的佛修。

    尸體仿佛是渾身的骨頭都被一寸、一寸捏碎了般,軟得像是堆積的棉花,合在一處,仿佛是rou泥。

    扭曲詭異的模樣,讓趙客松反胃。

    可他忍住了那種抽搐的惡感,瞪大了雙眼,死死地看著那爛泥的樣子。

    像是要一點、一點地刻畫進眼中。

    好半晌,趙客松才泄勁了一身力氣,搖搖欲墜。

    謝忱山伸手扶住他的肩膀,少年感受到半是熟悉半是陌生的氣息,整一月的恐懼、絕望、痛苦才猛地爆發出來。

    趙客松抱著謝忱山的袖子嚎啕大哭。

    只是許是悲痛過度,哭了幾聲后,趙客松一口血噴了出來,一下子暈倒在謝忱山的懷里。

    悲痛

    謝忱山伸手探了探他體內的禁制與脈絡各處。

    趙客松體內的禁制完好無損,只是各處略有損傷,怕是莫柳川動的手腳。

    他給小孩喂了丹藥,扶著他在床榻躺下。

    又在他身邊低低頌念幾遍佛經,直到趙客松緊皺的眉心散去隨手布下幾個法陣,起身出去。

    謝忱山望著這在一年前溫馨、此刻稍顯殘破的宅院,在這其中嗅聞到了些許不祥的味道。

    這里,是趙家。

    魔尊不聲不響幻化出了一面黑漆漆的鏡子。

    那鏡子看起來無甚緊要,就好似是多長了一只眼睛刻畫在頂部。

    在他舉著緩緩移動的時候,那鏡面上如云霧裊裊變幻,不多時便有生動的畫面浮現出來。

    謝忱山看著那一幕幕妖魔相殘,以及一閃而過的莫柳川攜趙客松偷入趙家的畫面,面沉如水。

    看來

    他與趙客松的經歷,倒是如出一轍。

    謝忱山漫步在這破落的宅院,一處處掃過去,血跡斑斑,久久不散的腥臭味令人發厭。

    莫柳川是在妖魔殘殺趙家人的時候出現的以他的修為,就算不能與之相較,可身后站著丹陽派,只消發出去傳信,趙家怎么都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為何?

    魔尊突然言簡意賅拋出了一句話。

    回答魔尊的問題,謝忱山向來謹慎。

    他思索了片刻才說道:雖然那孩子酒后失言,但是他身上有我下的禁制,除非是我解開,又或者是用旁門左道刺激他,才有可能沖破限制如此想來,莫柳川便是明知趙家出了事,還領著那孩子回來親眼看著

    又或者是更為殘暴,親眼迫著那孩子目睹妖魔啃噬著至親至愛之人!

    妄圖借此讓趙客松沖破體內的禁制。

    那確實是一條路,只不過那孩子心性極堅,挺住了。

    趙家內云霧飄來,散去落花,驀然有位老者站在他們的面前。

    他來得悄然。

    只是魔尊和謝忱山早就感知到了。

    劉問天。

    謝忱山很不客氣地叫著老者的名字。

    劉問天胡子花白,看起來與尋常人間老者并無差別,可他已經有五百九十三歲,乃是大智若愚、后發先至的典范。

    我把人送到你那里,你便是這樣護著的?

    老者苦笑連連,他和謝忱山乃是忘年交。

    當初謝忱山之所以會把孩子送往丹陽派,也是出于丹陽派有劉問天在,這才如此行事。

    那孩子的身體老者面露焦急,問得有些隱晦。

    謝忱山斂眉:我下的禁制,隨便一個阿貓阿狗就能破得了嗎?

    劉問天嘆了口氣。

    那便好,那便好。

    莫柳川罷了,你把他的尸體交給我便是。

    劉問天顯然知道自己小友的脾性。

    謝忱山讓開路來。

    劉問天一眼看見地上那尸體模樣,忍不住搖頭,長袖一甩,便收了起來。隨即大步入了屋內,去探趙客松的情況。

    良久,他重出來。

    這個,你待他醒來,再交給他。

    劉問天取了一枚鐲子,遞給了謝忱山。

    謝忱山挑眉看他。

    劉問天苦笑道:他的天資卓越,性情良善,我自是喜歡。往后莫長老想對他動手,可我既知道了,就不可能任他放肆。然那孩子還愿意回來嗎?

    劉問天這般年歲見過諸多世事,對這些事情看得很透徹。就算趙客松醒來之后,對他沒有怨懟,可這丹陽派,他卻也不一定愿意回來了。

    謝忱山接了過來。

    見劉問天踏出庭院,他忽而淡淡說道:什么時候?

    少說還有百年,小友不必掛心。此事是我有愧于你,丹陽派若有追究,我一并攬下了。

    劉問天搖頭離去。

    他在丹陽派派也是中流砥柱之人物,若不是因為獨子,莫長老也未必敢冒如此大險,同時得罪他和謝忱山。

    只是謝忱山所殺之人,乃是丹陽派的八大長老之一的獨子。

    便是丹陽派理虧,可莫志河必然不會善罷甘休。

    謝忱山若有所思。

    徹底除根的法子倒不是沒有,只不過丹陽派那幾個老祖宗怕是應當會發現端倪。

    殺了莫柳川,他們不會如何,可莫志河不一樣。

    他暫且斂了這份心思,看向魔尊。

    那孩子的情況有些不大妥當,怕是要在這里暫且歇歇才能趕往洗心宗了。

    在他們說話的時候,魔尊其實已經握著鏡子掃了一遍趙府的情況。隨即信手散去了鏡子的蹤跡,看向謝忱山:不急。

    謝忱山心里翻了個白眼,面上還是溫文爾雅。

    魔尊倒是不急。

    可他急。

    急著離開魔尊的視線,他對腹中存在,已經有了數成把握,知道或許是什么了。

    趙客松在昏睡了兩天后才醒來。

    而他醒來后的講述,也與謝忱山的推測差不離。

    莫柳川脅迫趙客松親眼看著父母喪命,兄長與新嫂嫂慘死,卻愣是強壓著他不許去救,活生生逼得他悲痛沖心,吐了幾次血。

    可饒是如此,趙客松體內的禁制仍是不為所動。

    那肆虐的妖魔哪怕是莫柳川也不能直面,倒是后來有附近的修道之人前來清除。

    只是那會莫柳川已經把趙客松關到趙家的暗室去了。

    謝忱山看著面色蒼白,仍在抽噎的孩子,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怨我嗎?

    想來如果不是他把趙客松送去丹陽派,或許不會至此。

    趙客松抹了把淚,盤腿坐著,甕聲甕氣地說道:本來就是我們求著大師把我送去修行,丹陽派除了,除了那廝,師父和師兄師姐們都待我極好。

    至于,至于家里的人

    他忍不住又抽了抽鼻子。

    假若不是莫柳川騙我下山,挾持到了趙家,我在山上,也得年后才能得到消息了。

    其實并無差別。

    說這話的時候,趙客松又清醒得仿佛不是他現下的年歲。

    他盤腿坐在床榻上,垂頭耷腦的樣子極其可憐。

    不過一月之間,萬事巨變。

    謝忱山嘆了口氣,在他的身旁坐下。

    日后不許吃酒了。

    趙客松抹了抹眼,小小聲應了。

    你家里人的后事,之前來處理妖魔的修者已經料理了,他們的衣冠冢就在城外。如果你還想繼續修行

    謝忱山頓了頓。

    不嫌棄的話,可以暫且跟在我身旁。

    這各門各派,謝忱山想要給趙客松尋個去處并不是難事??蛇@孩子方經過這般的事情,怕是心中已經有了心結。

    他自然也是把劉問天的鐲子給了他,趙客松狠哭了一場,卻沒有提回去的事情。

    想來也是不愿的。

    大師!趙客松猛地埋頭,淚眼婆娑地說道,您不趕我走?

    謝忱山斂眉,拍了拍他的肩膀:只是暫時,我畢竟是佛修,雖能指點你少許,但你要在這條路上走得更遠,跟著我是不大合適的。

    盡管謝忱山說了暫時,可他的話無疑是給孤零零的趙客松吃了顆定心丸。

    趙客松拉著謝忱山巴巴了一堆話,這才留意到一直悄無聲息站在門口的陌生人,他道:大師,那位是

    謝忱山并無隱瞞。

    魔。

    趙客松的臉色登時微變,盡管他立刻低下頭,但坐在他身旁的謝忱山還是察覺到那一閃而過的恨意。

    他的家人因著妖魔慘死,盡管有莫柳川見死不救的因果,可到底動手的還是妖魔。

    趙客松會因此對妖魔產生惡感,實屬正常。

    他們在劉家暫住了十日。

    期間謝忱山幫著趙客松排解了體內被莫家父子動的手腳,并送他去祭拜家人。

    香燭與紙錢,白與黃,是兩道壓抑在趙客松心頭的巨石。

    魔尊一直不緊不慢地跟在有些遠的距離。

    他聽著趙客松有些凄厲的哭聲。

    就像是吃到了腐爛的rou食,吞下了腥臭的血液。

    紅眸微動。

    他的聲音在謝忱山的耳邊響起。

    這種,味道,情緒,是什么?

    似乎曾經也有過這樣的一幕。

    小曲兒,淅淅瀝瀝的雨,香甜的血。

    應當是笑著的,可味道卻是一般的苦澀。

    太苦了。

    魔尊仿佛在記憶中翻出來那種苦澀的味道,就連眉心也皺皺的。

    與此同時,謝忱山的聲音響起。

    傷心

    痛苦。

    這從來是最難品嘗的味道。

    第23章

    趙客松不喜歡那頭魔。

    趙客松蒼白著臉色,不自覺躲避著那個人的視線。

    他的眼睛,是紅色的。

    每每被他的視線掃到,趙客松都有種被兇獸盯上的發涼感,這讓他輕易不敢離開大師半步。

    只是不知為何,他越是如此,反而越是常常被注視。

    趙客松悄悄同謝忱山說道:大師,您是佛修,為何會和魔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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