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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決明無力辯駁,從搖光離開涿光,到蘇夜實為魔君之事,到辰巳仙尊公然維逆,再到鐘續入魔被斬,再到……君擷這個怎么都看不出有問題的人此刻站在他們對立面。 他開始懷疑,涿光的教義是不是真出了問題。 什么有教無類?什么天下生靈自當留一線生機? ……竟變成了滋養邪佞的溫床。 大半輩子的信仰搖搖欲墜,轉瞬崩塌。 這么多年,君擷這個人一直都很好,一直溫潤安然,一直都是他最得力的幫手之一,這么多年過去,君擷從未有過什么逾矩或是逆心,他不相信這一切都是假的。 他質問君擷。 君擷只是漫不經心地輕搖那撒金折扇,熠熠光輝返照在他半邊臉上,另半邊還朦朧在將亮未亮的晨曦中。 “山主待我如何,我心知,也感激,這么多年,我從未算計過山主,對涿光也并無二心,只是……” 他眸色深邃起來,口吻也冷下來,“被背叛過的人,又怎么會真的輕易再信他人?涿光的教義對其他人來說如何我不知,但在我眼里只是最荒唐的笑話?!?/br> 他語氣凌厲起來,一雙原本溫潤的眸子變得陰鷙,里頭流淌著千古難消的怨恨。 “山主捫心自問,在這個爛透了的仙門中,山主真的能做到有教無類嗎?” “涿光的有教無類,能容得下云頻那樣的叛徒,只因為他是人類,卻容不下葉上珠這樣良善的小妖,因為‘非我族類’!” “是也不是?”他質問! “涿光的一線生機是留給彼此利益牽扯的仙門同仁的,可以是上官卿那樣弒兄又斬殺意見不合的長老的人,也可以是不顧江南百姓的性命之憂,將妖魔趕去封禁,這一線生機是留給自私的仙門。卻抵不過人云亦云的壓力,在搖光被流言蜚語淹沒的時候,涿光可曾為她說一句話?給她留一線生機?” 這樣擲地有聲的斥問,幾乎問地石決明崩潰。 他哪里是不曉得,他清楚的很,他早就知道仙門爛透了,腐到骨子里了,但為了仙門利益,為了涿光的三千子弟,他只能裝作不曉得。 所謂仙門之首,也是被架在炭火上炙烤的第一批犧牲品罷了,他只能小心翼翼。 “是也不是?”君擷又問! 那聲音原本不算太冷,甚至熟悉的要命,聽在石決明耳中卻如同梵文魔咒,能擊潰人心。 畢竟都是仙門之人,是系在一根繩上的螞蚱,即使平時齟齬,也不會在這關鍵時候還冷嘲熱諷,他們見石決明臉色乍變,出言撫慰。 “石山主莫要再被這人蠱惑,一錯再錯!” “是啊,現在更重要的是找到魔君,殺了他,毀了墓冢毀掉建木樹,以保蒼生安危?!?/br> “蒼生?” 君擷像是驀地被這句話吸引,他語尾上挑,輕蔑又不屑。 “蒼生這個詞在你們嘴里到底算什么?是仙門的根基?是稱雄于凡人世界的傲氣?還是你們自己的利益?” 很快,君擷的劍鋒偏移了方向,銳利的目光如同萬柄穿心箭矢,直直指向這些掌門和長老。 “相互掣肘,為利益而攻擊他城,烽火連天,伏尸百里,百姓流離失所,是你們做的?!?/br> “借口守衛,私下又搜刮民脂的是你們?!?/br> “屠戮神裔,啖其血rou的,也是你們?!?/br> “是也不是?” 是也不是? 聲聲質問,如雷殛頂,已如夢魘籠罩在他們上空,他們都是仙門的尊者長老,沒有人敢這么指責他們,一個個不知道是該羞地面紅耳赤,還是該惱羞成怒地返罵回去。 怎么說? 城池之間的殺戮本就是時代洪流中的分合變數,是順應天意,流亡的百姓只是難以避免的犧牲品。 至于什么搜刮民脂,他們仙門戮力同心,護佑蒼生,那些報酬是應得的,否則他們要靠什么維系仙門的開銷? 至于神裔……神裔,祂們是叛逃神界的叛徒,是被天道不容的…… 但他們不會這么說,這些秘密都是彼此心照不宣的,不能宣之于口,說出來就是大忌! 他們咬牙看君擷,目眥欲裂。 “別跟他廢話!既然已經墮落成魔君的鷹犬,就是仙門的敵人,是蒼生的敵人,是整個九州的敵人!” 一旦有人開頭,就會有人附和,“對!從此刻開始,他已經不是涿光的仙君了,是叛徒,是jian佞,是魔君的狗!” 叛徒?jian佞?鷹犬? 君擷頓覺回到千萬年前,他渾身腐爛,躺在亂葬崗,烏黑的鷹隼不斷盤旋在他頭頂上,然后俯沖下來啄食他的血rou,而他只能生生忍受這樣的痛苦,仰頭看著離恨天上,那些曾經的舊友、同袍、尊上,他們在大肆慶功。 天上酌酒頻傾,灑在地上的都漏到了人間,化作傾盆大雨,洗刷著亂葬崗內的血腥,可是那些血跡在數月的暴雨中是洗干凈了,卻無法湮滅那些腥臭的腐味,滲進土壤,爛進泥沼。 恍惚間,他耳邊好似又熱鬧起來,那是千萬年后,他終靠著一縷執念化了身形,看著與旁人無異,卻又似一縷游魂,飄蕩在人間。 他看見茶肆酒樓里,說書先生侃侃而談當年之事,卻萬萬沒想到,他非但無功,還是個叛逆,是jian臣,是小人…… 他與曾誆騙他的那人,一個在天,享受天上人間獨一份的尊貴,而他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