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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掀開眼簾,眼底還洇著水汽,眼角眉梢的薄紅還未完全褪去。 青年灼熱的呼吸縈繞在他的頸側,guntang的唇瓣還在流連忘返,像是猛獸利齒抵在他的脖頸動脈上,白若一懷疑自己若是動彈一下,身后的猛獸就會將尖牙徹底扎入皮膚,吮吸鮮血。 于是他只顫了幾下眼睫,沉默著沒有動。 蘇夜渾身暖了起來,呼吸都變得均勻很多,心跳平穩,不像是剛剛那般癲狂。 白若一猜的沒錯,五陰熾盛盛放的不僅僅只有仇怨,還有愛·欲,他最在乎的事情所散發的情緒會越來越熾熱。 蘇夜愛他,所以愛·欲能壓住恨意,愛和死亡一樣強大。 交·合時,甚至能吸收少許躁郁的毒素,他當時那般主動,一半是這個原因,另一半……大約他也是愿意的吧? 他會守他到永遠…… 永遠只比他的生命多一天…… 或許是感覺到白若一醒了,蘇夜瞇開惺忪的睡眼,臉頰埋在他的頸窩輕蹭著,嗓音旖旎,“……我……沒太控制好,還疼嗎?” 白若一自然不會回應這種話。 細碎的喃喃聲從蘇夜喉間溢出,像是半醉半醒,也不在乎誰在聽,他只管說,像在訴夢。 “我沒有踩死螞蟻……” “什么?”白若一輕聲問他。 “……我不是故意的……不,我想過殺他們……螞蟻……洪水……都會死……” 蘇夜睫毛下的瞳孔是空洞的,像是誰都沒在看,喉嚨里溢出的話前言不搭后語,陷入自己織的羅網,一邊吐絲一邊將自己包括住,還要手腳僵硬著去掙扎纏縛。 夢,很神奇。 它會帶你回到你最不想面對的過往,卻見不到自己最想再見一面的人。 你渴求它降憫,但它沒有心。 四墻高聳,前院瑞腦金獸,后院枯枝腐砌。 前院是個金窟,供那達官顯貴消遣,他們趾高氣昂地在卑賤的人身上發泄著不愉,因為,他們前一刻還被更為高貴的修士或者是名門矜貴凌·辱過。 是人,都要找一個自己的發泄口。 小時候,蘇夜也想過發泄,可沒有比他更卑賤的人了,承受完謾罵和欺凌,他只能瞪著春樓后院里那株歪脖子樹,麻賴賴的樹皮上攀爬著列隊成陣的螻蟻。 有指揮的,有領隊的,還有負責搬運的…… 螻蟻之間也有階層,有生來卑賤的,也有天生就該坐享其成的。 可在蘇夜眼里,那些螻蟻沒有區別,天生高貴還是低賤,都只是螻蟻。 于是,孩童時期的蘇夜做的第一件惡事,就是將一盆污水潑向那棵樹,無數的螻蟻被沖散下來,潰不成軍。 在螻蟻的世界中,這便是一場天罰,是一場神明的惱怒,但它們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得罪了神明…… 它們在洪水中掙扎、求生,并向神明祈求憐憫和寬宥,一心贖罪…… 雖然它們并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兒了,但它們總能在自己身上找到原因。 但神明并不能聽到它們在想什么,他只想發泄怒火! 天空乍暗,夜妖降至,螻蟻們在洪水中掙扎著,想要茍命,所有生物的本能都是想活的,無論是人類還是螻蟻。 蘇夜的腳懸在空中,遲遲沒有落下。 又或者只是一念之差,蘇夜放棄了滅世的打算。 他從神明變回了干癟瘦弱的春樓小廝,抱著木盆,拖著傷勢未愈而瘸跛的腿晃開了。 他沒有落腳碾死那些螻蟻,可他知道那一場滔天洪水之下,它們快死了,或許發出他根本聽不見的聲音哀嚎著,求助著,向神明祈憐。 這樣一件事,他記了很多年,在年幼的蘇夜心中,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沾染罪孽。 “如果我沒看見……沒有如果……但我看見了,我故意的,故意潑下那盆水,我也想過找個什么來承受我的怒火……生來就是罪惡的……” 這么些年,埋根在心底的愧疚,常常習慣以惡意揣度和怨恨來遮掩。 “……不是的?!?/br> 白若一轉身,泛紅的鳳眸灼灼地看著蘇夜,捧起他的臉,埋在自己胸口,輕拍著微顫的后背,寬慰他。 “你從不是什么十惡不赦的人,螻蟻之命尚且讓你梗在心中這么久,更何況人命呢……你只是控制不住自己,以后……會好的?!?/br> 沉溺在過往記憶中的青年顯得無比脆弱,他蜷縮著,任由額頭抵在白若一胸膛前,眼眶都是濕的,布著血絲,近乎崩潰,竭力抑制。 原來,他在白若一心中還是本性良善的,原來,他還有以后…… 他聽見白若一的聲音貼在他的耳畔說:“誰都有過去,時光無法倒轉,要往前看?!?/br> “……師尊?!?/br> “別多想了?!?/br> 這世界上,什么都有可能,唯有時光流逝,任憑神祇降臨也不可逆轉。若非如此,白若一想過要扭轉時空,讓蘇夜重生在過去,那樣,他就不會被上輩子經歷的事而困擾了。 時光,是不可能倒轉,誰都沒有后悔的機會,誰都沒有再來一次的能力。 他只能緊緊擁著他的小徒弟,掩著自己的脆弱,掩著自己泛紅的眸子,藏住滾落的水珠,壓住低啞哽咽的嗓子。 強作鎮靜,從容地握住蘇夜的手,與他十指相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