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佑皺眉，“沒有，完全不記得?！?/br>
    短暫的沉默過后，秦措說：“白小姐不接電話?！?/br>
    常佑一聽‘白小姐’三個字，便知道上司平靜面容下的真實情緒狀態。

    ——妒火中燒。

    他說：“交給我?！?/br>
    于是，他打給白纖纖住的酒店。

    又過沒多久，秦措的手機響了。他漠然看一眼，鈴聲響三次，接起。

    “我剛才在洗澡，手機靜音了沒聽見。常佑在你旁邊？你開免提?！?/br>
    輕輕細細、溫溫柔柔的聲音。

    秦措：“常佑，你先出去?！?/br>
    常佑：“……”

    *

    秦措突然掛斷。

    纖纖不知道他搞什么鬼，搖搖頭，拿干毛巾擦頭發。

    半分鐘不到，提示音再次響起，這次是視頻通話邀請。她選擇接受。

    男人向后靠坐在椅背上，優雅而閑適的姿態。

    纖纖拿起手機，左右擺動，總是不如預期的上鏡。

    她欣賞著視頻中對方完美的角度，完美的儀態，打心底的佩服，“秦措，你怎么找的角度？用手機支架了嗎？以后教我?！?/br>
    那人說：“白小姐?！?/br>
    纖纖放棄找準角度，隨便把手機一放，也學他佯裝正經，“嗯，秦先生?！?/br>
    秦措問：“玩的開心嗎？”

    “還好啦?！?/br>
    “張老師一見你就激動的無法自控，你們早認識?！鼻卮胛⑿?，斯文有禮，“你不打算解釋？”

    纖纖說：“你也見過他?！?/br>
    秦措蹙眉。

    纖纖繼續擦頭發，瞄他一眼，“不記得？有一天傍晚，我去做家教，你打電話給我，說有只紅毛猩猩去學校找我麻煩，叫我乖乖等你來接?！彼D了頓，“張老師就是那只紅毛怪。雨夜，很黑，他飛奔著向我沖過來?！?/br>
    秦措眉心擰的更緊，“那晚我到的時候，你說沒看見任何人?！?/br>
    纖纖意外，“這么快就想起來了？還是我的秦學長記性好?！?/br>
    秦措眼底泛起一絲笑，及時止住。

    纖纖接著說：“那天張啟圣倒霉，沖向我的時候撞電線桿上了，然后又差點被自行車撞，不小心磕到最怕痛的地方。他求我替他打救護車，我才不管他。后來他看見你過來，怕你趁他病要他命打他，藏起來了?！?/br>
    秦措：“……”

    “秦先生?！崩w纖好整以暇地看他，笑，“這瓶醋，你現在喝不喝？”

    秦措說：“我接你回來?！?/br>
    “不用了——”

    “撤換男主演?！?/br>
    “……”

    男人目光深邃，“他當初為什么找你麻煩？他是路家捧上去的人，他父親在路家做事——”

    “路家不至于指使一個十幾歲的不良少年，來找我麻煩?！崩w纖說，“他就是腦子不行又沖動?！?/br>
    秦措沉聲道：“我晚點去接你?！?/br>
    “然后撤換男主角？”纖纖抿唇，忽然低下聲音，“秦先生，這一個是傻的，怕我怕的要命。你換下一個來，沒準又帥又迷人，和我相談甚歡……你選哪個？”

    他分明有氣，“我不至于因為不滿他面對你的一系列道德敗壞的惡劣反應，以及他完全沒必要的拍戲之外觸碰你的行為——”

    “不就是捂嘴嗎？”纖纖笑的眉眼彎彎，“秦措你吃醋就說，繞那么大圈子?！?/br>
    “好?！蹦腥它c點頭，抱著雙手，“——不至于因為吃醋就要求換人?？伤浵脒^傷害你，我能留他？”

    “這不改過自新了？他看見我都嚇壞了，給人一次機會?！?/br>
    秦措沉默。

    纖纖說：“現在換人又要等，早拍早結束?！?/br>
    “……”

    良久，那人伸手，想觸碰她的臉，指尖抵住手機屏幕。

    他微微擰眉，聲音放低：“明天早點回來?！?/br>
    纖纖說：“你同意了？”

    他不回答，等同默認。

    纖纖笑了笑，“還是你最好。那我先出去吃點東西，回頭我給小霧打電話?！?/br>
    “再叫一聲?！?/br>
    纖纖看著他，沒聽清，“什么？”

    “剛才你說我記性好?！鼻卮胩裘?，“再叫一聲?！?/br>
    “秦學長？”

    “還有?！?/br>
    “……”

    纖纖雙手捧住手機，一字一字念：“我的秦學長?！?/br>
    “是你的?！钡统炼謇涞纳ひ?，壓抑著難以言明的曖昧，“等你回來，整晚都是?！?/br>
    *

    按原定計劃，早上十點，會有車來接纖纖回淞城。

    然而，事與愿違。

    九點半，先來找她的是金姐。

    對方面帶喜色，“白小姐，你知道梁老先生嗎？他是這一帶最有名的算命先生，料事如神，看你一眼，就能把你的前世今生甚至來世都給講明白?！?/br>
    纖纖：“不認識?！?/br>
    金姐才不管她認不認識，又說：“前些日子，我們的人去請教梁老先生最出名的徒孫，問他何時舉行開機儀式能保證劇大火，他今天才叫人給回信?！?/br>
    “哪天？”

    “今天！”

    纖纖驚訝，“會不會太倉促？”

    金姐連連擺手，“不會，我們已經和影城那邊聯系好，確保今天能開機。所有東西早準備齊全，本來也就這幾天開始?！?/br>
    纖纖沒作聲。

    金姐皺眉，“而且，星耀一直在催，不知道為什么，急的要命，恨不得今天拍，明天結束?！?/br>
    “星耀？”

    “對，吳總說接到通知，能兩個月拍完，別拖三個月……咦，白小姐，你笑什么？”

    纖纖問：“星耀是秦氏持股？”

    金姐答道：“是的，大股東?！彼苫蟮乜粗θ轁M面的小姑娘，“白小姐，我臉上有東西？”

    纖纖搖搖頭，“沒有，只是想到很好笑的事。你等我一會，我收拾下，馬上跟你們走?！?/br>
    “那就辛苦了?！?/br>
    *

    早上九點四十分，常佑正在匯報工作，秦措的手機響起。

    他偷偷瞥去——來自白學妹的視頻通話邀請。于是，他非常自覺地站到旁邊。

    秦措拿起手機，放在支架上，點接受。

    纖纖的臉有些紅，仿佛在憋笑，勉強裝正經，“我今天有事，可能回不來——”

    “白小姐?！鼻卮肫届o打斷，又暗示，“我們說好了?！?/br>
    “我本來都已經準備回來，答應好的要陪你?！崩w纖眨幾下眼睛，努力讓自己顯得更嚴肅，“劇組的人告訴我，星耀一直催進度，說什么兩個月能拍完別拖三個月，所以趁人齊，提前開機?！?/br>
    男人禮節性的微笑漸漸凝固。

    “我想來想去，星耀有什么好急的呢？到底誰才會下這么奇怪的指示？”

    纖纖再也忍不住，笑的肚子疼，“秦先生，秦總，沒想過會搬起石頭砸自己腳，是不是？又要劇組盡快拍完，又要我陪你，哪有那么好的事？早就說了讓你少管，你偏不聽?！?/br>
    秦措看著她笑。好半天，他才問：“這么開心？”

    纖纖說：“我可沒有?！?/br>
    “笑，盡管笑?！鼻卮胝f，“五年我都能等，不差這幾天?！?/br>
    纖纖唇角上揚，“是，不急，不急?！?/br>
    “白小姐?！?/br>
    纖纖抬眸。

    男人語調從容，萬分平和：“我有什么可急的？一直拖下去，最后哭著討饒的人——”細長鳳眸流光一瞬，他柔聲，“——纖纖，是你?！?/br>
    她不笑了。

    常佑手里的筆掉到地上，一臉見鬼的表情。

    秦措瞥他，淡然道：“你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