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對面的男人，心想, 總有一天，她留在上學時住的公寓的《人類怪異行為日志（2）》還得繼續寫下去。

    第一本記錄的大多是許玲, 第二本就是百聞不如一見的秦少爺。

    五年不見, 還是一樣的古怪。

    有什么好看呢？

    明知道她不可能跟其中任何人有關系, 甚至今生都不會再見面。他這不是杞人憂天，吃空氣的醋么。

    秦措說：“小霧?！?/br>
    秦霧坐在纖纖身邊，正在看漫畫書。他抬頭, “父親?！?/br>
    “謝謝你?！鼻卮氚褍鹤铀偷目ㄆ旁谧郎?，笑了笑，“我很高興?！?/br>
    秦霧小臉微紅，輕聲說：“我會一直支持你的?！?/br>
    秦措揉揉他頭發，“好。但是你記住，我只要你和你母親在我身邊。別的可有可無，我不計較?！?/br>
    纖纖一怔，將信將疑，“真的嗎？”

    秦措看她一眼，“騙你干什么？”

    秦霧說：“父親，我們會一直一直在你身邊，支持你?！?/br>
    秦措微笑，柔聲道：“好?！?/br>
    秦霧繼續看他的漫畫，纖纖繼續看她的新聞。

    過了一會兒，秦措看著她，說：“你坐過來?！?/br>
    纖纖問：“為什——”

    話還沒問完，秦措不耐煩爭論，直接坐到她身邊，身體靠后，眉心緊擰。

    纖纖關掉新聞，“還在想我的微信？我昨天都說了，你不爽盡管刪，我又不阻止你?！?/br>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br>
    “……你陰陽怪氣念什么詩呢?！?/br>
    秦措冷冷道：“我昨晚看見有一個人間敗類——”

    “噗?！崩w纖剛端起咖啡，笑的手抖，差點濺出來，慌忙放下，“你往下說，人間敗類，他怎么了？”

    秦措并不覺得好笑，面無表情，“他說，高三畢業那年夏天，八月份，他向你表白，你拒絕他，他哭了一晚上?！?/br>
    纖纖：“那又怎么了？”

    “當時我們公開交往半個月——你連這都不記得？”他臉色不善。

    纖纖汗顏，“一時沒記起來?！?/br>
    秦措陰森森的，“一個兩個都是。當面秦同學這，秦同學那，背后勾引我女朋友，世風日下?！?/br>
    纖纖說：“也有女生背著我向你表白啊?！?/br>
    秦措手指點她鼻尖，慢條斯理問：“我是怎么做的？”

    纖纖回想，好一會兒才記起，更無語。

    他在學校貼吧公開發帖，表態已脫單，很幸福，并且指名道姓某某某同學，請不要做會引起他女朋友誤會的事情。

    從此以后，再沒女孩子打他的主意。

    然后到了大學，故技重施，又來一遍。

    纖纖想到這一出，相隔多年，事后評價：“有點陰損——我才沒誤會。我對你那么放心?！?/br>
    秦措冷哼。

    他把筆記本電腦轉過來，搜索高中母校的主頁。

    纖纖好奇，“你想干什么？”

    秦措：“殺一儆百?！?/br>
    纖纖：“……”

    她不管他了，看完財經新聞，又看時事，拉到底，差不多也到了飛機降落的點。

    秦措忽然道：“寫我名字?！?/br>
    纖纖愣了愣，看著擺在面前的名片。

    秦措指著他的商務名片背面空白處，催促：“我名字?！?/br>
    纖纖拿起他的鋼筆，寫下‘秦措’兩個字。

    他又說：“寫每天?！?/br>
    她寫完，只覺得他越發莫名其妙，把鋼筆還他，“好了？”

    秦措頷首，沒多說，將名片夾在秦霧的賀卡里。

    他拿起自己的手機，點開微信列表，一一刪除所有以前漏刪的無關人士、無關群組。

    纖纖看他。他理直氣壯的，面癱而淡定的表示：“我頭像不是什么人都能見?！?/br>
    “……”

    下機前，纖纖到艙門口，已經能看見常佑等人的身影，剛踏出一步，被男人拉回，抵在門邊親吻。

    很短暫的一吻，輕輕一觸，之后他的唇移到她耳畔，低喃：“真的讓我刪？”

    纖纖總覺得受到乘務員的圍觀，下面又有探頭探腦的公司職員，推他推不動，聲音便急促又悶：“嗯嗯，隨便，回家讓你刪個盡興?！?/br>
    秦措笑一聲，放開她，往外去。

    “不用那么久?！?/br>
    纖纖沒聽明白他的意思，想問，他走遠了，已經在和常佑談工作事項。

    她牽著秦霧下去。

    秦霧耳朵尖，后面乘務員的碎碎念，他聽的一清二楚。

    “秦總今天好黏人，可怕?！?/br>
    “這不前兩天他還一個人跑回海之嶼，那天他可嚇人了，我給他倒茶，心都一顫一顫的?！?/br>
    “是啊，前些日子兩個人還相敬如賓，保持距離?！?/br>
    “愛情來的就像龍卷風吶?！?/br>
    ……

    秦霧抬抬下巴，輕哼了聲。

    *

    忙了一上午，終于閑下來，居然過了中午十二點。

    秦措正想問常佑白纖纖在哪，點開未讀消息，見有一條是她十分鐘前發來的，說是去幼教班那邊陪小霧一起吃飯。

    ……也好。

    常佑說：“秦總，今天你午飯沒有約人，現在出去吃嗎？”

    秦措盯著電腦屏幕，目不斜視，“微信企業大客戶定制服務，負責我們這邊的是誰？”

    這常佑哪知道，又不是他經手的業務。

    他說：“您稍等，我這就去查?！蔽宸昼姾?，他回來，“找到了，是一位于先生，郵件和聯系方式在這——”

    秦措打斷：“太慢，打他電話?！?/br>
    常佑拿起座機，撥號之前，無奈詢問：“秦總，你至少告訴我，打過去干什么？我們又沒遇到疑難故障?！?/br>
    秦措：“咨詢如何遠程協助員工清理垃圾信息?！?/br>
    常佑：“……”

    他只能打。

    對方很快接起，當他表明來意，對方笑道：“原來是?？偘?，我們——”

    秦措伸手。

    常佑虔誠地雙手奉上聽筒，退到一邊。

    “我是秦措?！?/br>
    于是另一頭陷入冗長的沉默。

    “轉你們技術部，有事請教?！?/br>
    *

    秦霧的學校小樓有專門的餐廳。

    偌大的一個房間，一張正方形的長臺，平時就秦霧一個人坐著。

    有時父親不忙，就會來陪他。禮儀課老師每月也會來幾次，和他一起用餐，在旁指導。

    今天他胃口很好，因為是母親陪他吃飯。

    開胃菜剛上來，纖纖收到一條消息，秦措發來的。

    [看我朋友圈背景。]

    她點開，愣住。

    他的朋友圈背景變成了兩行字。準確的說，是兩張卡片經過ps嫁接合成后的兩行字：

    父親，我永遠愛你。

    秦措，我會每天更愛你。

    “……”

    纖纖半天無語，好久才給他回復。

    [你很閑。]

    結果證明秦總不是很閑，是閑得發慌。因為很快，她又收到他發的一個鏈接，《測試你今生有幾段天定姻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