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暗夜
上云梢,浸寒涼,應是脈脈秋思之時。 何故夢里聲靜月分明。 并未開燈的臥室里只有折射進來的微光與團云散去之后的月影。 謝沛熟睡醒來后,見到的是背向他的玉伶。 她睡覺一向安靜,如果不靠得足夠近,會聽不見她的呼吸聲。 現在她正緊緊裹著一層他蓋過的薄毯子,什么都掩得嚴嚴實實,快要縮成一小團。 謝沛用左手手肘半撐起身體,想看她的側顏,然后挑了一簇玉伶的頭發拿在手里把玩。 用她的發梢去觸她那時不時顫動的長長睫毛,可能在做夢。 她的發絲如水潤柔,她的肌膚如絹膩滑。 一切如舊。 天色已晚,碼頭邊偶有貨輪和客船的班次,依稀間斷的吵嚷聲,燈塔恒然照到大亮。 她也還是那個在樓道里差點撞上他的那個小姑娘,明明看到他就怕到想拔腿跑路,卻硬生生地要佯裝幾門花樣來哄他,叫他多看了她幾眼,便記住了。 午后窗邊的她,陽光下的她,風中散發的她,好像一只下一秒就會振翅飛去天際的美麗的鳥。 他抓不住。 會抓不住么? 那為什么當時要去抱住她呢? ……可是,她現在就在這里。 玉伶睡覺一向淺眠,謝沛在撥弄她的頭發時就醒了,只是并未睜眼。 驚醒把她正在做的夢被掐斷,什么都想不起來,心卻慌慌的,不知是不是夢到了大姐不在的某個夜晚,還是夢到了陳一乘惱她時板著臉的模樣。 甚至這是不是夢中夢,她從午后就在做夢。 見到不應該是對她仁慈心軟的謝沛。 肩頭陡然觸涼,但又驟然生熱,叫玉伶無法去思考旁的事情。 謝沛將她蓋著的毯子摘開些許,溫暖的掌心撫過,把她裙子的肩帶拉了下來。 然后于她的脖頸間留下輕柔一吻。 他的唇落吻的那一刻短到讓還未完全清醒的玉伶有種迷蒙的錯覺。 被謝沛吻過的右肩似是留有他的溫柔與溫度,被珍視的幻覺叫她的身體變得敏感,懷念著曾被他給予過的每一次快感與極樂。 輕輕顫動了一下,她的身體出乎意料地想要給謝沛回應。 即使她已經努力屏住了呼吸,力求一動不動。 該說什么? 問他那晚為什么要去派樂門嗎? 若是去了呢?然后呢? ……殺了他? 似乎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會在她面前毫無防備地熟睡,乃至根本無需將他灌醉。 不知何故,玉伶按捺下了出門時那強烈到想要質問一切的心情,她寧愿閉眼裝睡,也不想同謝沛說話。 或許只是在貪圖他的柔情。 知曉謝沛不會對旁人如此,他待她就是特殊的,就是不一樣的。 許久不見他,甚至…… 她還想讓他再抱一抱她。 這種寂寞的念頭可能是她已經有了些許感覺的身體在欺騙她。 謝沛人很高,力魄型壯,應不是江南人氏。 床上的作風也是一貫的粗魯與野蠻,葷話連篇。 可是…… 很舒服。 就像現在。 謝沛那粗糙的指尖撫過她的身體,會留下不容忽視的觸感,于薄薄的絨毯之下游走之時,耳邊盡是輕輕的曖昧窸窣聲。 他抱住了她的腰。 在愈發貼近她。 動作輕柔,似是在小心翼翼。 他的胸膛好熱好寬,窩在他懷里的時候便是似潮涌般的安心的感覺。 和陳一乘能給予她的安定絕對不一樣。 可同樣能誘得她溺入與墮沉。 ……這個擁抱就如她剛剛所希望且期待的那樣。 也僅僅只是擁抱而已。 身體卻比她想的要更加敏感,下面濡濕的感覺已經不容她忽視。 想要他的碰觸。 方才她還在感慨謝沛的溫柔,但現在還就想要他的蠻野。 特別是他用力一撞,頂得她恍似魂飛神不在的時候。 ……好熱。 為什么他不接著把她身上的毯子扯開? 他謝沛還能是個真君子? 這種難以啟齒的洶涌欲望似燒似灼,使得玉伶故意動了動身體,主動靠近他。 卻聞到的一絲微弱的血腥氣。 瞬時清醒很多。 只好迭腿夾住她蓋著的薄毯,不說話不動作,繼續裝睡。 可謝沛那原本安分抱在她腰際的手卻上移了些,像是每分每秒都知道她想要什么,輕輕地托住了她的胸乳。 隔著裙子也隔著文胸的溫柔撫觸也能有強烈的快感,更多的是因為恰到好處地被滿足。 但是也讓她感到愈發空虛。 好希望他能更用力一些,能再粗莽一些。 揉捏,掐弄,似啃帶咬的狠吻。 那是他自制不住同樣想要她的情欲,是如頭狼一般的他臣服于她的卑劣記號。 ……好想要。 玉伶睜眼,看到的是房間內衣柜邊昏黑的一角。 仿佛看見了自己此時那黑不見底的欲望,在謝沛的手指無意撫過乳尖時無聲喘出了長長的一口氣。 這時他的手轉而漸漸下移,從她的裙邊探入,隔著襯褲觸到了她的臀。 如此簡單的碰觸也讓她的身下泌出了一些水液。 想要掩飾什么的心情一晃即過。 此刻占據心里的念頭只有一個。 ……想被他發現。 如她所期待的那樣,謝沛的手指從她的臀繼續往下。 他那寬大的手掌能夠覆住她的整個陰阜,用指節夾住陰蒂時會有能讓她呻吟出聲的美妙快感。 但謝沛并沒有繼續滿足她的臆想。 他只隔著她濕透的襯褲輕撫了那么一下,就如同他那轉瞬即逝的吻一樣。 可她明明聽見了他那低沉到掩飾不了的吐息。 她不信他能無動于衷。 玉伶在謝沛抽回手的時候,回頭看向他。 暗處微光中的他從來都非常危險,仿佛生來就該是那深夜里的無眼且冰冷的槍口。 玉伶從他的眉峰看至他的唇邊,直面迎著他打量她的視線。 聽得他澀聲道: “醒了半天終于不睡了?” 玉伶沉默,目光最后落至他那如隼一般的眼眸里。 謝沛很敏銳,什么都知道。 所以…… 玉伶伸手摟住他的脖頸,捧住他的臉,吻住了他的唇。 根本沒去想不久的以后,只知道他這時懷中的溫度快把她的欲望焚化成了一堆吹不散的灰,風來雨過,生生不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