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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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讓開了身子,“請?!?/br> 沈縝披著夜里的寒氣進屋,卻沒急著靠近床鋪。她等了等,待到身上稍暖,才近前去榻邊,輕柔地拾起了兕子的手腕,凝神摸脈。 燈火下,謝容立在一旁,看著那人朦朧的側顏,心跳無意中漏了一拍。 她愣神,偏頭轉開視線。 那夜月明星繁。 沈縝留下藥方告退出門至庭院,抬目對上面前女人的眼睛,笑問:“縣主想留我住下?” 謝容抿唇:“...更深露重,醫師若不棄,不如留宿一晚?!?/br> “多謝縣主好意,但不必了?!鄙蚩b笑意微斂,展目間掩去了眼里淡淡的疲憊,“今次來梁安,除為兕子看診外還有它事?!?/br> 她說到此處頓了頓,望著謝容的神色漸認真,“乾帝已暮,諸王紛爭不休。我知縣主無心,可無論是替自己、替兕子,還是替謝家,都要早做打算?!?/br> 謝容怔:“醫師...何意?” 沈縝看女人的眸色深深:“縣主聰穎,當知?!?/br> 謝容確實不負沈縝對她“聰穎”的評價,很快便從日常的千絲萬縷中推出了承恩候府在做什么、或者說想做什么,但她一介女子,還是“外嫁女”,根本不能左右大局—— 次年三月,承恩侯爵被削、祖父被貶、謝家被勒令出京。 謝容奏請隨父兄離開梁安,不知宮中進行了怎樣的較量,最終她得了應允。 于是她帶著兕子和謝家人向祖籍南瓊而去,誰料到路遇刺殺,為數不多的護院盡數被殺后,屠刀向著擋在女眷前的謝家男兒們去。饒是謝父謝兄都是沙場廝殺出來的漢子,四拳也難敵這么多刀口舔血的人,圍著的保護圈很快被突出一道口子,刺客提刀砍毀了馬車、謝容抱著兕子滾落在地,就在那刀逼近她眼前時她閉眼—— 死亡的痛楚卻并未來臨。 眾目睽睽下、謝家大哥的嘶吼聲中,淡淡的金芒覆住了她周身,連帶著兕子一起被微弱卻讓長刀無法再向前一寸的光暈護住。 一根金鏈驟現,“鈧鏘”一聲打在她面前震碎了長刀,謝容驚怔中一點點抬眸,順著鎖鏈的來處望去—— 沈縝,坐著輪椅的沈縝,面色蒼白、滿身病氣,但以千鈞雷霆之勢掃蕩了要殺她和謝家的所有敵人。 輪椅在血河里近前。 一只素白又骨節分明的手攤開,伸到了謝容面前。 她看見了輪椅上的人眼底的關切。 這是在一年前那次半夜來訪后謝容第一次見到沈縝。她的模樣憔悴了很多,整個人瘦到好像只剩骨頭架子,原本再怎樣病弱也清亮的眼睛染上了灰暗,她就像人之遲暮一般,透著nongnong的...死氣。 謝容帶著謝家人跟在她身后,進入了那扇轉瞬山河變幻的光門。沈縝著人負責安置他們,自己卻不告而別,謝容追著那縷影子出了門,卻在廊上撞見那人佝僂著背咳得撕心裂肺、滴滴點點的血灑進了地上的余暉。 謝容止住了腳步。 前面的人好似并沒有發現她,上氣不接下氣地咳完之后,靜默了幾瞬,拿著手巾俯身,將地上的血一點點擦拭干凈。 輪椅上的身影很瘦很小,蜷縮著努力擦地,整個人恰巧避開了余暉,隱在昏暗里。 謝容僵立著看她弄好一切走遠,不知過了多久,母親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明月奴,你——怎么哭了!” 日落余暉皆已隱入西山,暮色沉沉包裹住了整座長廊。 謝容恍然察覺,她流了淚。 ...... 謝家就在這片世外桃源住了下來。 經過最開始幾天的不適應,到了半個月左右的時候他們已然放松了很多。通過日常與山谷中人的對話,知曉這里是劍閣山腹地,帶他們來的人就是這里的主人,那片湖的名字叫半月湖,草地上的白狼性情很好只是不親人...... 謝家人當然也問了謝容和那主人的關系,謝容隱去了一部分,坦白了沈縝救了兕子的那部分。 因這緣故,又有救命之恩,謝父一直想對沈縝鄭重道謝,但奈何自那日初來后便一直沒再見到人。 直到...他們進谷快一個月的時候。 那日微風正好,謝容端了藥去房中打算喂兕子,然往日好好在榻上的兕子竟沒了蹤影。謝容匆匆出門尋人—— 目光無意掃過長廊外,焦急的心緒凝住。 空曠無垠的草地上,沈縝坐在輪椅上低眸淺笑,而那溫和笑容的對象,正是抱著一頭小白狼的兕子。 日光于兩人的發隙間跳動,不知不覺的,謝容柔和了眉眼。 她就這樣安靜地望著,但并沒有持續太久——幾乎就在幾息之后,沈縝偏頭抬眸,視線與她對上。 那人微怔,然后笑,抱著兕子驅動輪椅來到長廊邊。 “女君?!鄙蚩b問,“山中清苦,可有不適之處?” 二十余天前“奄奄一息”的人好像不是她。眼前的沈縝雖仍病氣纏身、身形瘦削,但眼中的灰暗散了很多,也稍微有了一點點精氣神,曾經看見的死氣...恍若是謝容的錯覺。 謝容壓下心頭的復雜:“沒有,一切都很好?!?/br> 她抿了抿唇,藏在袖子里的手不自覺用力,“你...醫師要照顧好自己?!?/br> 沈縝愣。 須臾,她笑起來:“會的?!?/br> “兕子餓不餓?”沈縝低頭逗弄懷里的團子,“我們和娘親吃飯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