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是氣運，不能是健康值或者精神值？”

    “很抱歉宿主，”系統答，“不能?！?/br>
    沈縝的語氣聽起來很無奈：“好吧?！?/br>
    她話鋒一轉：“你說，我剛才的情緒與名叫‘悵惘’的情緒相似百分之八十？”

    系統道：“是的?！?/br>
    沈縝又問：“什么是‘悵惘’的情緒？”

    系統答：“根據我方研究，評定‘悵惘’可以從人體激素分泌的水平等方面制定標準...”

    細細聽它講完，沈縝靜了一會兒，再抬眼時眼里晦澀深沉。但她沒有再應電子音，而是看向坐在梳妝臺邊剛取下木簪、青絲垂落只著中衣的女人。

    謝容應有所感，偏過頭來。

    素衣烏發，女人這般模樣將她修飾得更加溫婉，端莊雅靜外添著柔和，是沈縝那個世界的人對貴族女子慣有的印象。

    交談著交談著突然不被理睬的系統不解出聲：“宿主？”

    沈縝仍舊沒有理它。

    她只在燭火明滅之下揚起了唇邊笑意，輕喚了一聲：“夫人?！?/br>
    桌上燈盞里的燈穗噼里啪啦。

    面上神色溫和，沈縝對系統的話卻平靜無波：“你們能評判謝容現在對我的感情嗎？”

    意識到這或許關聯了接下來的話，系統很快作答：“根據我方檢測結果，她面對您體內激素已經達到‘愛戀’的指標?！?/br>
    “是么...”沈縝放在榻上的手慢慢捏住褥子，“那你們覺得，愛戀一個人，她會如何？”

    系統再次很快給出了結果：“理論來說，愛戀會讓人選擇靠近并達成相愛。但據我方分析，謝容與宿主您差距過大，在她的眼中您是修士，神秘莫測，經計算，有百分之七十六的概率她會選擇放棄?！?/br>
    放棄啊......

    沈縝彎了眼眸。

    “然而我覺得，她不會做什么，卻也不會就此放下?！?/br>
    系統愣：“...宿主？”

    沈縝目光悠悠，跟著向自己走來的女人，淡淡在心底應：“長生不老，我卻不開心，因為備受折磨的身體，因為日益老去的舊識；但某種程度，我亦開心，所以兩相交雜，生出悵惘之意?！?/br>
    “因為是我，所以這般心情。換做他人，或大喜或大悲，或如我一樣，不開心且開心?！彼溃骸岸x容，她之性情，恐怕對我心有戀慕，是不取亦不棄?！?/br>
    女人已走至沈縝跟前。

    “夫君？”她喚。

    沈縝溫和應：“休憩么？今夜恐不太平?！彼圆蝗缭琰c安歇養精蓄銳。

    謝容微微一愣，她直覺對方剛才那聲喚和現下說的話不太連得起來，但她也明晰現下的處境，于是答：“好?！?/br>
    兩人遵循過往習慣吹熄床邊的兩支白燭，上榻躺下各自合眼。

    屋中只剩桌上的燈盞還在燃，有帷幔遮掩的情況下，床榻這邊算得上漆黑一片。

    閉眼良久后，仍聽得近處未平穩下去的呼吸聲，沈縝思忖了微瞬，還是開口：“夫人難眠？”

    過了須臾，那邊一聲輕應：“嗯?！?/br>
    正在沈縝思量著再說些什么時，女人又聲音傳來：“夫君，我以前聽說，怨靈沒有神智?！?/br>
    “是?！敝獣运捦庵?，沈縝回想著曾在劍閣山萬卷書中看見的描述，慢慢道，“人死之后怨氣極深，殘存的靈就會成為怨靈。凡怨靈者，不知生前事，但記生前孽，會依據誕生的本能殺人索命?！?/br>
    她一字一頓道：“我知曉夫人擔憂鎮中與昔年事關系不大之人，亦知曉我們帶來的人或許也會命喪今夜?？墒欠蛉?，我是醫師沈容，并不能做什么，不是么？”

    “何況，”黑色里沈縝的語氣難辨意味，“今日干涉，焉知不會有更大的禍果？秋姬所行之事是一場巨大的因果，這因果，牽一發而動全身?！?/br>
    不遠處的呼吸急了急又緩慢。

    謝容開口道：“我知曉?！?/br>
    女人聲音很輕：“世事本多無奈，夫君又不是廟宇里的菩薩，我也不是大愛的信徒，非要求你普渡眾生?！?/br>
    沈縝喉頭動了動：“嗯？”

    謝容繼續道：“你已經渡了很多人。我、兕子、鎮國公主和那些女子...可這些已經牽扯了太多因果，若只是此便罷了，然我們都與廟堂息息相關?！?/br>
    這話落下，兩人陷入一陣并不舒適的沉默。

    許久，謝容的聲音再度響起：“沈縝，你會害怕么？或者，覺得累么？”

    “......”

    就在沈縝終于準備回答這兩個問題時，腦中系統警報驟起——

    “宿主，檢測到大批怨靈進入八籽鎮?！?/br>
    沈縝驟然睜眼。

    第75章 以血引靈

    夜半。

    今日無月, 又是無甚仙門宗派坐落的邊陲之地，被禁制壓了十余年的怨靈一朝釋出，殺了離得最近的可殺之人, 自當會奔著這座充滿著活人生氣的鎮子而來。

    沈縝掀開被子坐起，在黑暗中看向身邊女人，肅聲道：“怨靈無法直接殺人，它們多會蠱惑心神，一旦人心神動搖便會趁虛而入、吸食生氣，馭使著人自殺?！?/br>
    “夫人, ”她極其鄭重，“萬萬記住，你所看見的一切、所感受到的一切都是假象。無論是過往還是將來, 它們都是心魔, 而人，不能囿于心魔?！?/br>
    謝容亦坐了起來，認真應：“我記下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