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系統關掉屏蔽時，屋內已是換了一副模樣。

    沈縝仍舊穿著松垮的里衣，低低咳著，拿著張帕子在拭手。而床榻那邊的屏風后流淌水聲，叢綣正在沐浴。

    系統疑問：“宿主是怎樣處理后續的？”

    沈縝揚眉：“昨天縛靈丸的價錢?！?/br>
    系統：“......行?！?/br>
    看著賬戶里返還的氣運值，沈縝很好心情道：“我同她講了一些事?！?/br>
    “什么事？”

    “能解答她一部分疑惑的事?！鄙蚩b目光悠長，看向屏風，又似看著遠方。

    “我告訴她，我來江陵，是為了柳堤案?！?/br>
    系統沉默片刻，回道：“柳堤案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端王，您與她坦白了您的目的?！?/br>
    “是啊，我確認了她先前的猜測?！鄙蚩b道，“然后我與她說，初來江陵時，我只是想牽上周家的關系。雖目的是周家長子周岫柏，但奈何周二郎在江陵太過有名，紈绔子弟最有空子可鉆，所以我留意了他的消息?！?/br>
    系統：“因為留意著周岫庭，也就順理成章得知了那夜他的動向，自然可以出現在小巷？”

    沈縝承認，“我總不能說是因為看了原劇情吧？再者，本來我也讓秦楓注意著周岫庭?！?/br>
    她道：“叢綣問我，她在我眼中最開始是不是算一個籌碼。我說是，但是，在我看見她的那一刻起，就不是了?！?/br>
    為什么不是，系統和沈縝都心知肚明。

    百分百的潛力值啊......

    沈縝垂眸，打量著手上的帕子，“我對她說，起初，我只是想通過她得到有關秦樓的一些消息，同時把她作為對付端王的一個籌碼?？煽匆娝龝r，我發覺她的資質很不錯，所以那一刻，我問她要不要做一筆交易?！?/br>
    “救她，她日后為我所用。不過如今，卻不需要了?！?/br>
    “我給了她兩個選項。第一，我告訴她，如果想去修仙，待我此間事了，可以送她去合適的名山大派；而若是她更愛安穩，我也可替她找一富貴家庭，幫她打理好一切，再予她足夠的金銀和一定的護身手段，讓她有底氣左右自己接下去的人生?！?/br>
    系統問：“第二是什么？”

    “第二是，”沈縝指尖敲打桌沿，悠悠道，“做我的妻?！?/br>
    “？”系統不假思索，“宿主，這沒有可比性?！?/br>
    沈縝：“嗯哼，怎么說？”

    系統：“叢綣入秦樓并非自愿，她束縛多年，若有自由的機會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抓住。而此世女性艱難，修行中人更重資質，性別稍遜，女子的處境算是最好。況且，我方檢測到她面對宿主您時體內激素變化水平并未滿足‘愛戀’的指標，你們社會地位還有一定差距，以‘妻子’名義強行綁定對她而言同樣是種束縛。綜合考量，我方認為她會選擇修仙?！?/br>
    “你們還有這種檢測？”沈縝疑問，“那為什么我這邊人物面板上信息就那么點？”

    系統：“......”

    沉默震耳欲聾。

    沈縝眼底掠過笑意。

    “算了，”她漫不經心道，“我大約能夠明白?！?/br>
    因為這是一個真實的世界。

    雖然這個世界里面的人物原本的走向看起來狗血、充滿了古早味，但當她來到這里，親身去接觸每一個人時，卻再不能用平面的視線去打量他們。

    創造故事的人是站在什么視角上的呢？他的人生經歷、他的三觀會讓他如何理解一段劇情？

    如果他站在端王的視角，那幼時飽受欺凌、母親病死在眼前，扭曲童年造成偏執性格，為了活得更好為了報復那些欺負他的人用些手段有何不可？雖然滿手鮮血但登基后成了明君呢？遇見和曾經自己相像的女子保護她、愛憐她不是令人唏噓的愛么？

    這只不過是個淋過雨的孩子想保護自己、想給別人撐傘啊。

    而對于叢綣來說，她容顏極美卻身處秦樓，無異于案板上最肥美的魚rou?？蛇@個時候，高高在上的端王殿下愿意護她，甚至并未提以身體抵償這樣的要求，他始終把她保護得很好，也在她落難時強勢相救。

    他救贖她，她也救贖他，如何不算一段絕美的愛情故事？

    只是，被不同男人“保護”著的叢綣，真的是堅忍但柔弱的小白花么？

    恐怕并不吧。

    紙上附加著別人三觀的文字說明不了真實世界人物的內心，科學計算的數據也概括不了一個活生生的人。

    沈縝目光悠悠。

    她放下帕子，抬手給自己倒茶，“系統，要不要賭一下叢綣的選擇？”

    系統悶聲：“......怎么賭？”

    沈縝道：“我猜她會選第二個。如果我贏了，等會兒我去找昨晚那幾個人，你給我免掉檢測霍姝語的錢。我輸了，也給你30氣運值?！?/br>
    考慮片刻，電子音道：“可以?！?/br>
    沈縝睫毛微顫，遮住眼中的笑意，仰頭將杯中茶一飲而盡。

    她拿過拐杖，撐著走到屏風前，輕扣了扣溫聲道：“綣綣，我先離開了?！?/br>
    沒有等到回聲。

    沈縝不以為意，轉身往外走。然而下一瞬——

    水聲嘩啦，絹布從木柜上被猛然抽離發出摩擦之音，繾綣幽香與水汽同時到達，尚帶著水痕的手捉住了她的袖口。

    “大人，妾想好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