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來迎接的人搭話之前，高起和黃飛卻是先整齊的扭頭向兩邊看去，左邊，是廢棄的城市天際線，右邊，是一大片紅磚蓋起來的建筑，腳下，是一片綠茵茵的草地，但是再往前看，卻是泥濘的小路。

    整齊劃一的動作之后，黃飛很是有些失神的道：“怎么這么破，還不如朝夕城呢?！?/br>
    幻想破滅的高起低聲道：“對啊，怎么這么破，那是城墻嗎，城墻也太矮了吧，舊時代的霧城不是很發達的超級大都市嗎……”

    約翰回頭看向了兩人，然后他聳肩道：“拜托，不是所國家都是基建狂魔，也不是每個城市都能快速建設，霧城能在一片廢墟上建設成這個樣子，已經很好了?！?/br>
    說完后，約翰很嚴肅的加重了語氣道：“真的很好了?！?/br>
    第66章 霧城

    霧城比朝夕城冷了很多，還下著點小雨，就是不打傘也沒關系，但是時間久了肯定會濕透的那種。

    其實高起挺喜歡下雨的，應該說是非常喜歡，但他發現當地人好像不怎么喜歡。

    那個穿著便裝的人身上的衣服是防水的，雨滴在他身上匯成了一個個水珠，看起來似乎是打著蠟的帆布裝，身材瘦長，腳上踩了一雙半高幫的靴子，但腿上的褲子已經濕了半截。

    “這樣的天氣持續好幾天了，這可真是太糟糕了，令人厭煩的小雨?！?/br>
    先是埋怨了一下天氣，那位穿著便裝的人微微欠身道：“上午好，先生們，歡迎來到霧城，希望這連綿的小雨不會影響你們的心情，我是市政廳的雷蒙，很高興見到各位?！?/br>
    很簡短的開場白和自我介紹后，雷蒙側身指著身邊的警察道：“這位是新蘇格蘭場的威爾遜警官，他將負責配合幾位在霧城的工作?！?/br>
    威爾遜同樣沒打傘，他帶著了一頂警盔，身上穿了一件警用雨衣，褲子也是防水的，但他卻穿了一雙皮鞋，而皮鞋上全是泥。

    等著雷蒙說完后，威爾遜點了點頭，對著高起他們道：“很高興見到你們?！?/br>
    當然，威爾遜說的是英語，所以高起和黃飛都聽不懂，但雷蒙說的卻是漢語，因為他是翻譯。

    當雷蒙表示完歡迎后，約翰笑了笑，他指著高起道：“這位是正義使者?！?/br>
    雷蒙德臉色微微有些變化，但他還是低聲把高起的名字翻譯給了威爾遜，然后，威爾遜的臉色也馬上有些些許變化。

    這時約翰指著黃飛微笑道：“這位是吾皇?！?/br>
    威爾遜愣住了，約翰點了點頭，道：“吾皇陛下的吾皇?！?/br>
    雷蒙抿了抿嘴，然后對著威爾遜說完后，威爾遜馬上用詫異的目光看向了黃飛，等他嘰里咕嚕的說了幾句話后，雷蒙用非?？隙ǖ谜Z氣重復了一遍黃飛的名字。

    威爾遜聳了聳肩，然后雷蒙對著高起和黃飛道：“請跟我來，我會送你們去下榻的住所，將等你們休息好之后，再請你們去新蘇格蘭場了解情況?！?/br>
    出發前的忐忑和期待已經變成了鄙視，黃飛擺了下手，道：“一共才半個小時，比我上班路上用的時間還短，不用休息了，直接去那個蘇……什么場吧?！?/br>
    雷蒙點了點頭，然后他看向了約翰，而約翰卻是微笑道：“我將在飛船上等你們的好消息，祝順利?！?/br>
    雷蒙隨即對著高起道：“正義使者先生，還有吾皇先生，請?！?/br>
    遠處停著一輛黑色的警車，高起他們跟著兩人走向警車的時候，綠色草坪上的雨水不可避免的打濕了他們的褲腳，但在靠近飛船停機坪的出口時，被汽車破壞的草坪露出了泥土，又不可避免的弄臟了他們的皮鞋。

    黃飛一臉鄙夷的撇了撇嘴，還對著高起做了個鬼臉，他稍微拉遠了和雷蒙的距離后，低聲道：“他們說的那個蘇什么場是啥意思？”

    “原來叫蘇格蘭場，代指警察廳，現在叫新蘇格蘭場，意思還是一樣，就是比警察局大一級，總管整個霧城的警局吧?！?/br>
    黃飛一臉不屑的道：“拿著破爛當寶貝，警察局就警察局唄，真是?！?/br>
    朝夕城是沒有警察的，警察的職能由管理部和城防軍各自分擔一部分，霧城顯然保留了警察，所以也保留了舊時代的慣稱，但是在黃飛看來，這些顯然毫無意義而且很顯做作。

    尤其是等黃飛和高起上車后，看到威爾遜擰動鑰匙，伴隨著一陣抖動的發動之后，黃飛極是詫異的道：“竟然是汽車？你們的汽油哪來的？”

    雷蒙回頭對著黃飛笑道：“不是汽油，是從橡膠和塑料裂解回收的柴油?！?/br>
    黃飛很詫異的道：“柴油車，為什么不用電車？電車多方便啊?！?/br>
    雷蒙抿了抿嘴，然后他強自微笑道:“因為我們沒有可控核聚變，也無法建造核電站，只能燒煤發電，電力很緊缺，也就沒有必要建立電力轉換塔?！?/br>
    可控核聚變所產生的電力，經由無線電能傳輸塔將電力轉換成電磁波，而電車接收終端將電磁波轉換為電能，說白了，這就是無線充電技術。

    朝夕城的電車是有電池的，將電磁波轉化為電力，電車行駛的同時也會給車載電池充電，就算電車開的距離比較遠，到了電能塔的輻射范圍之外，也依然能行駛。

    而一些普通電器，電器比如燈泡，電視，冰箱這些，則是由建筑內的轉化器統一將電磁波轉化為電力后供電。

    可以說朝夕城的技術比霧城先進到不知多少代了，但高起之前可不知道這個，他一直以為全世界的城市都一樣呢。

    黃飛愣愣的道：“不對啊，我們……一號城不是把可控核聚變技術免費公開給全世界了嗎？為什么你們會沒有？”

    雷蒙吸了吸鼻子，道：“有技術又能怎么樣，做不出來還不是沒用，現在能制作可控核聚變核心反應爐的，只有東方那幾個城市，如果我們買不起還不是也沒有用，我們用一艘飛船才換來了一個核聚變反應爐，但是可控核聚變電站還在建造中呢，估計再有十年，不，再有五年就可以發電了?！?/br>
    黃飛詫異的道：“五年？怎么能用得了五年呢？這不是最多半年就能建成的嗎？”

    說著說著就好像變成炫耀了，雷蒙干脆不說話了，高起捅了捅黃飛的腿，于是黃飛干笑了兩聲后也不再說話。

    停放飛船的地方就算是機場吧，出了機場是一條瀝青路，很窄，兩輛轎車會車都有點緊張的寬度。

    車很快就進入了市區，然后高起就發現霧城不光路窄，街道還很窄呢，而且進了城市區之后，兩邊的房子有石頭蓋的，有磚頭蓋的，最高也就是兩層，而且朝夕城最常見的鋼筋混泥土房子，在這里一棟都沒看見。

    高起都不知道為什么霧城會破落到這個地步。

    原來一直覺得灰色的水泥房子特別丑，但是現在，高起開始覺得還是朝夕城好，至少朝夕城能建造防護效果特別好的堡壘，就算日常住的房子也能當堡壘，雖然灰蒙蒙的不好看，但至少安全啊。

    黃飛忍不住道：“為什么不用水泥鋪路蓋房子？”

    高起趕緊碰了碰黃飛，而雷蒙卻是淡淡的道：“水泥？我們這里沒有可供燒水泥的資源?！?/br>
    “那你們為什么有瀝青路？瀝青不是很寶貴嗎?！?/br>
    “回收舊路的瀝青……”

    雷蒙的語氣似乎有些不耐煩，黃飛很不屑的撇了撇嘴，卻也終于暫時放棄了提問。

    路上就這么一輛警車，街上的行人不算少，在看到警車后紛紛讓出路來，所以汽車暢行無阻，但這些行人所穿的衣服似乎都挺破爛的，很少能看見人穿新衣服，給高起的感覺就是這里好窮。

    在海上運輸徹底斷絕之后，石油在很多城市都變得極為稀缺，甚至根本沒有，而石油作為化工業最重要的原料，自然也就無法繼續運轉，那最直接的后果，就是沒辦法生產出現代紡織業最基礎的各種合成纖維，而沒有面料，自然也就沒辦法做衣服。

    最慘的是霧城這里好像還不適合種棉花。

    高起能迅速明白霧城為什么好像重回了十九世紀的樣子，但是黃飛，卻只能說一句就這了。

    終于，汽車停在了一片紅色磚頭的建筑前，雷蒙把車停下后，回頭對著高起道：“我們到了，請下車吧?！?/br>
    黃飛下了車，他先抬頭看了看天空，然后他低頭看了看面前那道窄窄的大門后，再次浮現出不屑的微笑后，對著高起道：“就這？”

    第67章 來都來了

    新蘇格蘭場里面就和外面的街道一樣，狹窄，擁擠，陰暗而且潮濕。

    進入了一個擁擠的大廳，在辦公桌的間隙里進入走廊，在眾多警察好奇和審視的目光注視下，黃飛昂頭挺胸，一臉驕傲的扭了扭自己的領帶。

    經過了一個狹窄的走廊后，威爾遜站在了一個開著的門前，然后雷蒙對著高起道：“這里是會議室，請進?！?/br>
    至于黃飛，雷蒙已經不想搭理黃飛了。

    黃飛一馬當先進入了會議室，會議室里有一個投影儀，一張橢圓形的長桌盡頭有一張投影屏，而投影屏前面，站著一個前凸后翹還有滿臉雀斑的女警。

    黃飛直接拉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他指了指身邊的椅子，等高起坐下后，他隨即壓低了聲音，對著高起特別小聲的道：“身材不錯哈，可這臉也太……是吧？”

    “嗯，別說了飛哥?！?/br>
    威爾遜站在了投影屏前面，他對女警嘰里咕嚕的說了幾句后，女警直接打開了投影儀，然后關上了電燈。

    雷蒙坐在了高起身邊，等著投影儀的畫面出來后，高起很快看到了一個身上好像批了個破麻袋的男人，出現在了一道最高不過十米高的圍墻下面。

    “這是我們第一次拍到千面人的影像，時間是去年的五月六日，他就這樣出現，請看，他直接走向了城門，在士兵的注視下，直接進入了霧城?！?/br>
    投影儀暫停，換到了下一個畫面，這次好像是在街道上，十幾個警察拿著長槍短槍，從一個穿著長風衣的男人身邊跑過，就對那個男人視而不見。

    “這是第二次拍到千面人，他剛剛殺了第六個人，有人發現尸體后報警，我們馬上派人前往案發現場，如果不是一個攝像頭湊巧拍到了這副畫面，我們根本不會發現這個人有任何異常之處?！?/br>
    因為拍攝角度的原因，也因為身邊有警察跑過，這次千面人的身高可以對比出來，看著挺高的。

    黃飛立刻道：“停一下，別按照順序放了，有拍到正臉嗎?有就放出來，浪費時間看這些干什么?！?/br>
    雷蒙看向了高起，在發現高起沒有反對后，他輕吐了口氣，對著威爾遜說了幾句話，然后畫面再次一變。

    在一個椅子很多的大廳里，幾十個人在吵吵嚷嚷的喊著，一個身材消瘦的男人，右臂攬著一個老人的脖子，用刀慢慢的割了老人的脖子，在那個白頭發的老人掙扎和叫喊時，他身邊的人卻視而不見，充耳不聞，依然在哪里大聲吵嚷。

    然后，那個身材消瘦，帶著一頂禮帽，穿著一件黑色大衣的男人慢慢轉過頭時，高起終于看到了他的正臉。

    臉很長很窄，膚色非常的蒼白，嘴角往下耷拉著，面無表情，轉身之后將一把還在滴血的刀直接捅進了身邊一個人的肚子。

    “停！”

    黃飛突然喊了一聲，等雷蒙叫停投影儀的播放后，他指著畫面上的人臉道：“是不是就長這樣？”

    雷蒙點頭道：“一共拍到過三次他的正臉，從監控錄像里看，他就是這個樣子沒有變過，但是從現場的目擊證人的供詞看，每個人看到的都不一樣，他們看到了自己認為很正常的人，每個人都是?！?/br>
    黃飛吁了口氣，道：“就是精神干擾，很簡單，把他找出來干掉就行?！?/br>
    雷蒙沉聲道：“難點就在于把他找出來，我們搜遍了整個城市，卻根本無法發現他的存在，只有遠距離上通過攝像頭觀察能夠不受干擾，但離得近了，根本就無法發現他，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又怎么需要找你們呢?！?/br>
    黃飛笑道：“把他找出來……不容易，這可能耗費很長時間，給我們一個檢測儀，然后給我們一輛車，不要警車，就帶我們滿城找就行了?！?/br>
    和威爾遜低聲嘀咕了幾句后，雷蒙馬上道：“沒有問題，還需要什么嗎？”

    “經費，就是你們當地的貨幣，然后告訴我你們這里最有名的飯店，娛樂場所，總之一個人有了錢之后會去什么地方，就讓我們去什么地方，哦，你們不要跟著，你們跟著的話，讓千面人產生警覺躲了起來，那可就不好找了?！?/br>
    再次低聲嘀咕幾句后，雷蒙點頭道：“合理的要求，沒有問題，但你說的這些地方都很分散，比如飯店分布的位置很大，除此之外就是足球場了?！?/br>
    黃飛吸了口氣，道：“只是飯店和足球場？就沒有其他可以娛樂的地方了？比如……那些地方，是吧，你明白我意思吧？”

    雷蒙用狐疑的眼神看著黃飛道：“你是說紅燈區嗎？我們確實有紅燈區，而且相對很集中，但是，別忘了千面人的性取向，而紅燈區可沒有他的目標?！?/br>
    黃飛擺手道：“他作案歸作案，但這不影響他會住什么地方，你們覺得不會去紅燈區，可他偏去紅燈區住著呢？你懂不懂什么叫燈下黑?！?/br>
    一臉自信的說完后，黃飛很輕松的道：“現在你說說千面人都在什么地方犯案啊?！?/br>
    雷蒙攤手，他說了幾句后，女警換了一個投影圖像，在一個近乎圓形的地圖上，密密麻麻的分布著紅點，然后雷蒙指著地圖道：“請看，千面人唯一沒有犯案的地方，就在紅燈區一條街，其實我們也考慮過他會居住在這里的可能，但是我們無法發現他，那么這個懷疑就毫無意義?！?/br>
    黃飛把手一拍，道：“行了，我們在飯店吃飯，在街上隨便逛逛，你們準備好接應，但是千萬不要跟著我們，呃，發現千面人以后該怎么通知你們，有對講機嗎？”

    威爾遜點頭，雷蒙立刻道：“這些都沒問題，我們會提供對講機給你們，另外，城內是嚴禁持槍的，正義使者先生，請你把槍收起來或者隱藏好，唔，你們確定現在就要開始行動嗎？”

    高起笑道：“我們不累，現在就行動沒問題?！?/br>
    一共才坐了半小時的飛船，比從飛船停機坪到新蘇格蘭場的時間還短，有什么可累的。

    黃飛卻是直接站了起來，他對著雷蒙道：“你的跟著，要不然說話也聽不懂，不過讓你離開的時候，你一定要趕緊離開，嗯，給錢吧?！?/br>
    雷蒙和威爾遜說了幾句，隨即道：“可以給你們一千鎊，這些錢在離開霧城后也無法使用，所以離開時請把剩余的錢還回來，別的沒有問題了，另外兩位的到來是極度保密的，相信千面人不會知道你們的到來，抱歉，先失陪一下，我跟威爾遜去拿錢，然后我們三個悄悄的離開就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