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我好得很
公司大樓的高層會議室里,陸一銘剛出院就聽聞了路生制藥要宣布破產的消息。 雖然陸氏集團的產業不止這些,但他有點舍不得。 “為什么要申請破產啊,哥?!标懸汇懤k公椅把臉撐在桌子上,看著電腦前的男人說道。 他這次不知道為什么,沒像之前一樣懶得理陸一銘。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公司身陷訴訟官司,最好的辦法就是申請破產保護,借著債務重組的名頭,公司能免受一切法律訴訟的影響?!?/br> “哦,可是我們不是被罰了60億美元嗎?!彼悬c不理解地問道。 “用60億美元和政府簽一份和解協議,他們不會承認陸氏集團有任何不當行為,并且永久免除未來任何與奧斯康定相關的民事責任,這樣的結果已經很好了,你還想全身而退?”陸聿森掃了他一眼。 “而且,60億美元分九年付清,保守估計年化回報率可達5%,等到支付完成后,你可能比今天還要有錢?!彼a充道,“再說,這些年轉移到海外的財產夠你揮霍十輩子了,你擔心什么?” “呵呵?!标懸汇憮蠐项^,看向他辦公桌上的布丁問道,“學——不是,嫂子還堅持做布丁呢?!?/br> 陸聿森表情莫名冷了下來,“滾出去?!?/br> “?”陸一銘一臉不可置信,他怎么說什么都能惹到他啊,真是服了。 門關上后,陸聿森自己冷著臉把布丁拆開吃了。 也沒有很難吃,既然她不愿意碰他做的東西,他只好自己解決了。 … 董昭月坐在私人病房里瀏覽新聞的時候,刷到了路生制藥宣布破產的新聞,她沉默了一下,點了進去。 路生公司同意用60億美元了結指控,而且在法院上認罪的是三位路生制藥的高級助理,和陸氏集團的人沒有任何關系。 一條沒多少人關注的新聞還說,陸氏家族,連同他們的數十名律師和公共關系顧問,未來都將被授予永久豁免權。 董昭月把網頁關掉,呆呆地看著地板。 雷珂說結果正確就好,案子結束了,藥片風波也會慢慢過去,不會再有新的人踏足那片泥潭。 以一個普通人的視角來看,路生制藥配合調查、承認罪名對于司法部門和大家來說確實是一個無可厚非的好結果。 可阿片類藥物上癮后很難戒斷,那些被藥物禍害的人多多少少還沉浸在過去遺留的痛苦里,而真正做出這一決策的人卻用錢以退為進,明哲保身,他們除了失去一些財物,根本沒損失什么。 她放下iPad,晃了晃低迷的腦袋,走到董昭年身邊看了他一會兒,醫生說哥哥恢復的很好。 今天是第15天,如果他過兩天還是沒有醒的話,她就直接派人過去通知mama,讓她盡快回家。 董昭月牽起哥哥的手吻了一下,她好想讓他趕緊恢復,可除了等待,她什么也做不了。 忽然,董昭年的長袖滑了下來,她幫他弄好的時候,突然在他的臂膀上發現了一個針頭,痕跡像是在同一個地方注射了兩三次一樣。 她皺起眉仔細觀察了一下,心臟忽地沉了下來。 … 主治醫師過來后,他觀察了一會兒,直起身來對她嚴肅說道:“這不是我們輸液的痕跡,我們也沒有額外給他做過什么多余的治療?!?/br> “你們最近對他做過全身檢查嗎?!彼悬c生氣地問道。 “還沒有?!?/br> “現在做?!?/br> “可上一次全身檢查離現在才不到——” “我說現在做?!彼林樥f道。 “好吧?!?/br> 血液檢查和病理性檢查要等兩天左右才出結果,董昭月沒有打擾任何人,直接給董昭年轉了一個安全性更高的VIP病房。 她把方宇喊了過來,面無表情地問道:“你這些天,有時時刻刻陪在哥哥身邊嗎?!?/br> “大部分時候是我守著房門,但人有三急,我家里還有個上了年紀的阿婆需要人照顧身體,不可能時刻待在這里,不過我不在的時候,有其他兩位兄弟守著?!?/br> 方宇看見她一臉嚴肅,不自覺擔憂起來,“發生什么事了嗎,小姐?!?/br> 董昭月一動不動地盯著他的眼睛,似乎是想看看他說的是真是假,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疑心病犯了,總覺得除了自己和mama,誰都想害死哥哥。 方宇注意到她看自己的眼神,一臉認真地說道:“小姐,我在你們家待了那么多年,你大可放心我的為人,你哥哥這么善于察言觀色,我如果有問題,早就待不到今天了?!?/br> “哦?!甭犚娝@樣說,董昭月有點不自然地摸摸鼻子,發覺自己有點思慮過頭后,她把剛才的事和他簡單說了一下。 “怎么會這樣?!狈接畎櫰鹈碱^,醫院的監控很完善,保鏢的輪守時間也非常嚴絲密合,根本不存在有其他外人偷溜進來的情況,除非…… 那個人是醫院的醫生或護士。 他迅速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完后又低聲疑惑了一下:“如果他們真的要害死部長,為什么把針頭放在這么明顯的位置呢?!?/br> 董昭月滿腦子都是有人要害哥哥的念頭,似乎是沒聽見這句話。 方宇和她詳說了自己的安排,保證自己會親自看守好這里,還會調監控找線索幫她抓人,讓她放心。 董昭月又交代了幾句,她拿上包包,不舍地看了眼床上的人,最后無精打采地離開了醫院。 … 晚上回溯河灣的時候,她一個人無力地躺在沙發上,不知道該怎么辦,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對mama。 阿姨仍每天都過來做飯,但她沒胃口,在沙發上躺著躺著就昏睡了過去。 … 這幾天晚上,陸聿森都是在酒吧里陪著齊瑾州度過的。 彼時齊瑾州喝得滿臉通紅,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他媽的,我對她不好嗎,她憑什么說走就走,還不告訴我?!?/br> 陸聿森掃了他一眼,沒管,他徑直開了一瓶酒悶下,打開手機屏幕看了眼信息。 全是別人發的,沒有她的。 兩人的最后一通電話,也停留在她主動打的那次上。 他沒什么情緒地把手機扔開,又悶了大半瓶酒。 齊瑾州看他比自己還難受,有點氣不過,拿肩膀撞了一下他。 “她人不是都老老實實待在你家了?你他媽還在這裝什么情場失意呢,該哭的是我吧,都怪你上次詛咒我,cao?!?/br> “我管你cao什么,少來煩我?!标戫采醋∷募绨虬讶怂﹂_,臉色比他好不到哪去。 他掃了眼滿地的酒瓶,也不知道自己這段時間到底怎么了。 白天的時候,他依然是維持著以前的狀態,工作和飯局一件事都不落,似乎埋頭于忙碌的工作就不會被其他東西擾亂思緒。 可一到晚上安靜下來,他就會莫名陷入一種茫然的狀態,完全不知道該干什么,只能來這里機械性地反復悶酒。 他又開了一瓶,拿起手機走出外面的陽臺打算吹吹晚風。 晚上七點多的天空早就暗下來了,可還是能模糊地觀察到漫天烏云的跡象。 待了一會兒后,悶熱的風吹得他的心更煩,陸聿森抬腳走回去,剎那間,天空中劈下來一道閃電,雷聲震耳欲聾。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站在原地沒動,耳邊又響了幾次雷聲,她緊緊埋在他胸前躲避閃電的樣子忽而浮現在他的腦海。 陸聿森下意識拿出手機,剛點開她的號碼,眼前又浮現出垃圾桶里被扔掉的幾個布丁。 反應過來后,他沒再自作多情。 齊瑾州看見他走了回來,手機被他隨意地扔在一邊,他沒再喝酒也沒說話,就靜靜地靠在沙發上,整個人的情緒看起來比剛才還要怪。 “不是,你又怎么了?!痹趺纯雌饋硐駛€絕望主婦一樣,齊瑾州不理解地打量他。 “我怎么了?”陸聿森忽而冷笑了一聲,“我好得很?!?/br> “看起來不像?!饼R瑾州呵了一聲,順著他的目光看向黑屏的手機,突然間明白了過來,“哦,在等她的電話?” 嘖嘖,看來都是被愛的一方有恃無恐。 看他沒說話,齊瑾州沒再繼續問他,自己比他還慘,憑什么要去安慰他? 外面響起了嘩啦的雨聲,雷聲也很是密集。 齊瑾州喝得腦袋暈沉,他靠在沙發上本來都快睡著了,突然被雷聲嚇了一跳,整個人從沙發上彈起來,煩躁地罵了一聲:“真他媽服了,什么鬼天氣?!?/br> 陸聿森又往手機瞥了一眼,他薄唇緊抿,最終還是先行敗下陣來。 “你今晚自己喝吧?!彼麚炱鹗謾C和外套,踩著虛浮的步子快速走下樓,只給身后的人留下一句話。 齊瑾州覺得莫名其妙:“什么玩意兒?誰讓你陪了?” 上車后,陸聿森“砰”的關上車門,動作間帶著點急意,“回家?!?/br> “回家?”正在啟動車子的聞璋下意識疑惑了一下。 “廢話什么,動作快點?!标戫采悬c不耐起來。 聞璋默默點開導航,大數據顯示那條常開的路正在塞車,“老大,下暴雨堵車了,應該快不了?!?/br> “我管它堵不堵,你最好在半個小時之內給我開車回去?!?/br> “……”他只好抉擇了一下,打算換一條較遠但不堵車的路闖幾個紅燈。 邁巴赫停在溯河灣小區的停車場時,只過去了29分鐘。 陸聿森開了車門就走,懶得管它合沒合上,朝電梯快速走去。 董昭月一覺醒來的時候,整個客廳只有她一個人,房間內昏暗一片,像被蒙了一層黑色的幕布。 雖然安靜黑暗的套房很容易讓人瘆得心慌,但她是被雷聲嚇醒的。 一道閃電的亮光透過又長又寬的落地窗,直直射進客廳里,整個房子亮了一瞬又恢復黑暗,震耳欲聾的雷聲迅速響徹每個角落。 爸爸就是因為遺傳性心臟病去世的,她和哥哥的心臟其實都有點問題,但不算致命,每次有雷聲的時候,她都會心慌和心悸,控制不住地有點呼吸困難。 董昭月捂著猛跳的胸口,抬起發軟的腿艱難地走向主臥。 … 陸聿森喘著氣走到門口開鎖時,整個腦袋因為酒精醉迷得不行,甚至按錯了好幾個數字。 他不會忘記她的生日的,可手就是不聽使喚。 進去換好鞋后,他拖著沉重的步伐往客廳環視了一圈,沒看到人后又快速走到主臥。 主臥的門被他猛地推開,房間里昏暗一片,他打開燈,床上沒人,衛生間也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