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冰涼的槍口
市中心價值千萬的獨棟小洋樓里。 顧媛端著一口沒吃的燕窩從董昭年的書房出來之后,微微嘆了口氣。 從董昭月不見那天起,她不僅要擔心女兒的安危,還要擔心兒子連軸轉的身體。 婦女走下旋轉樓梯,把燕窩移交給居家保姆后,便坐在空無一人的大客廳內發呆。 她端起身邊沉木桌上的全家福,用保養得當的手指輕輕摩挲女孩稚嫩的笑顏,看著看著便不自覺眼眶濕潤。 她看向相冊上抱著女孩的男人,這位溫柔穩重的男人是她的丈夫,可惜,他在42歲時就因遺傳性心臟病去世了。 那一年,董昭年剛成年,而女孩才滿12歲。 已經整整十幾天沒找到人了,上天已經帶走了她的丈夫,難道現在也要搶走她的女兒嗎? 顧媛越想越傷心,就在眼淚快繃不住之際,家里阿姨急忙遞過來一只手帕,順勢安慰她。 二樓的書房典雅別致,工作區巧妙地結合了紅木書桌、經典書架和傳統文房四寶,充斥著濃郁的古典氛圍。 董昭年帶著金絲眼睛坐在顯示屏前處理公務,忽然,郵箱傳來一封新的未讀郵件,他習慣性地以為是政府公務,打開后卻發現是個匿名的私人郵件。 發件人名為S,內容只有簡簡單單的十三個字:明晚八點半,浮云山莊,過時不候。 董昭年看完后思索了一下,頓時了然。 那晚在環形公路上堵住齊瑾州發現副駕駛的人不對之后,他便隱約知道,某人是等著某個時機拿meimei和他作交易。 周三的州長大選在即,他大概知道他什么目的,可他到底想拿人交換什么呢?董昭年屈起的手指輕輕敲著桌面,一副若有所思地模樣。 周二傍晚,窗外淅淅瀝瀝下了小雨,空氣變得更加潮濕和寒冷。 陸聿森這幾天一直在家辦公,董昭月為了避免尷尬,除非不必要根本不出房門。 此刻她正躺在床上放空,盯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忽然,房門被敲響了,她抬起腦袋望去門口的方向,疑惑問道:“誰?” “我?!?/br> 凜冽的男聲從門板透過來,董昭月抓緊被子,一副害怕他闖進來的模樣,“有事嗎?” “想滾蛋的話,十分鐘內換好衣服出來?!痹捯魟偮?,門外響起遠去的腳步聲,董昭月立馬從床上蹦起來。 想著終于能離開這個鬼地方了,她連日來愈發暗淡的神情變得生動起來,拿過那條靠她手洗了不知多少次的小黑裙加速換上。 整理好衣著出去后,男人已經端坐在沙發上等著她了。 他一身黑色的西裝,袖口處繡著低調的鎏金花紋,渾身散發著卓然和矜貴的氣勢。 “可以走了?!彼匆娝鰜砗?,掀起眼簾說道。 “噢?!倍言罗D身走向門口的方向,心下覺得有點詭異,剛想轉頭問身后的人要怎么把她送回家,忽然一只大手帶著手帕從腦后伸過來,死死捂住她的嘴鼻。 “唔——”女孩掙扎起來,抬起手激烈地拍打他的手臂想讓他松開。 陸聿森的胸膛貼上女孩的后背,他面無表情地按住她舞動的手,語氣異常冷漠:“乖,等會兒就好了?!?/br> 意識逐漸模糊起來,好像有無盡的迷霧環繞在周圍,很快,女孩不再掙扎了,閉上眼睛陷入了昏迷。 陸聿森垂睨看著倒在懷里的人,抬手把手帕扔在身后,一把把她抱起來走了出去。 聞璋早已等候在門外,他雖然已經知道今晚的行動,但看見男人公主抱著女孩走出來時,他忍不住多打量了幾眼。 男人寬肩窄腰,身形高大優越,懷里女孩的微卷長發從他膀臂間滑落,寬大的黑色裙擺被他攏在臂彎上,裙下露出一雙細長白皙的小腿,這副畫面讓他莫名想起了熒幕上的愛情片男女主。 “愣著干什么,飛機停好了?”陸聿森看他盯懷里的人,神情帶上了自己都不曾發現的不悅。 “是的?!甭勮安粍勇暽珦]去腦中的想法,悻悻回道。 酒店頂部的直升機停機坪上,一架低調優雅的輕型直升機停在上方,那黑金的外表和裝飾看起來和它的主人一樣矜貴不羈。 等人全部坐好后,它開始轉動螺旋槳,撥動空氣產生升力緩慢起飛。 直升機的轟鳴聲從樹林邊上傳來,驚得花園里的小動物瞬間躲了起來。 離山莊的停機坪越來越近,陸聿森看著旁邊仍在沉睡的女孩,伸出手指輕輕劃過她的臉頰。 她的皮膚又滑又白,眼睫毛細細長長的,嘴巴看起來又軟又粉,安靜的時候看起來確實很乖,乖到想—— 他的眉頭忽然因這個想法微微皺起來。 她乖不乖跟他有什么關系,反正他很快就要把人扔開了。 陸聿森扯了扯嘴角,收回自己的手指不再碰她。 夜色逐漸深沉,快臨近八點半的時候,董昭年帶著助理來到約定的山莊別墅前。 男人面色從容地從車上下來,跟在帶路的保鏢身后穿過修剪整齊的庭院。 別墅內燈火通燃,外面的拱形大門邊上立著兩座雄偉的鷹雕,那栩栩如生的鷹眼陰森森的盯著每一個從門口路過的人。 大門守衛的保鏢看見來人后,微微彎腰示意來者:“您好,您腰上這把手槍不允許帶進去?!?/br> 董昭年身后的助理愣了一下,似乎有話要說,當他看見董昭年毫不猶豫地把手槍遞交上去之后,他嘆了口氣,也把自己的槍繳了。 “謝謝配合?!?/br> 保鏢緩緩把門打開,董昭年抬腳走了進去。 室內客廳帶著高聳的拱形天花板,繁華的彩色玻璃點綴其中。價值百萬的琉璃燈散發著自然的暖色燈光,將人氣稀薄的房子變得富有生氣。 陸聿森坐姿懶散地坐在落地窗前的沉木椅上,一手夾著雪茄一手扶著懷里的人。 他懷里的人乖乖地坐在他腿上,靠著他的胸膛沉睡著,兩只手腕被綁在了腰后。 董昭年望見半個月沒見的面容那一瞬,呼吸有兩秒的停滯。 看見他這么曖昧地把自家meimei擁在懷里,他按下心里的怒火,神情冷淡地抬眼看向陸聿森,“我meimei和你無怨無恨,你這樣把人綁了半個月不放,是什么意思呢?!?/br> 陸聿森身體往后靠了靠,語氣平淡:“董部長這話不對吧?什么叫我把人綁了,作為帝國的良好公民,本人從不做違法犯法的事?!?/br> 董昭年面上一派云淡風輕,心里已然升起點點不滿,“既然你都這么說了,那就煩請你這位良好公民即刻歸還我meimei的人身自由?!?/br> 男人接過聞璋剛泡好的茶,淺淺飲了一口,“我好心從陳佐手上救下董部的meimei,又好吃好喝地照顧了半個月,傳聞董部長待人謙遜有禮,你就是這么對待自家meimei的救命恩人的?” 兩人一來一回地拉扯著,局面在不知不覺中帶上了絲絲火藥味。 董昭年從進來開始就一直站著和男人說話,絲毫沒有坐下的念頭,他來這里,也不是要和他談判的,他董昭年的meimei又不是什么利益交換的物品。 陸聿森似乎也沒有招待來者的念頭,就這么輕蔑地和他對視,空余的左手甚至搭在女孩的腰后慢慢摩挲。 董昭年看向那只正在動作的手,平日溫柔的嗓音在此刻帶上了掩蓋不住的薄怒,“陸、聿、森?!?/br> 陸聿森聽見他毫不掩飾情緒地叫出自己的名字,眉毛挑了挑,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怎么?” “你到底想要什么?!?/br> “我想要什么,董部長這么聰明的人怎么會猜不出來?” 時間一秒一秒地前進著。 醫用乙醚的昏迷時間能延續半個小時之久,董昭月失去意識之后,做了一個很長的噩夢。 她嚇得額頭上附著一層薄薄的冷汗,身體抖了一下之后逐漸清醒過來。 兩只手腕被絲綢帶死死綁在身后,她輕輕動了動麻木的手,各處感官也恢復過來。 沒睜開眼睛之前,兩種不同音色交談的話語模模糊糊地飄進了她的耳朵。 女孩的眼睫毛微微晃動,她一睜眼就看見了陸聿森熟悉的下巴輪廓,此刻聽見他語氣冷淡又戲謔的對著別處說話,她順著方向瞥了過去。 無比熟悉的身影撞入眼簾,她呆了一秒,而后掙扎著嗚咽道:“哥哥?!?/br> “嗯,別怕?!倍涯旰眍^一緊,情不自禁往前走了一步,看見陸聿森的動作時,他瞳孔瞬間放大,腳步緩了下來。 男人一手按住她掙扎的腰,一手把槍口抵上他吻過的頸側。 冰涼的槍口抵上來的瞬間,董昭月自己也愣了一瞬。 身后男人說話時鼓動的胸腔緊緊貼著她,她聽見他淡淡說道:“董部長,剛剛的提議,你考慮得怎么樣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