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7)
奚遲迅速穿起上衣,緩和了四周旖旎的氣氛。 察覺到霍知的眼神還停在他側臉上,他有些不自在地開口:你先轉過去。 霍知愣了一下,然后配合地扭過頭,聽見后面布料摩擦的聲音。 奚遲穿上褲子,立即轉身走出了書房。 他很快沖完了澡,回來便看見霍知穿好了衣服,仍坐在床頭,忽然覺得有一絲好笑。 霍知抬起頭,看見奚遲已經換上了出門的裝束,高領的毛衣遮得嚴嚴實實,臉上的表情也恢復了往常的淡然,仿佛瞬間增加了距離感,只有剛洗完的發梢還殘留著一點濕氣。 起來。奚遲看他出神地盯著自己,提醒道。 霍知起身后,他開始拆被套,昨晚估計是霍聞澤看他太累了,就沒挪他,他沒法等到下班再換這套東西。 剛俯身他就感覺到后腰猛地一酸,忍不住皺了皺眉。 霍知立即握住了他的手腕,關切地問:你很痛么? 奚遲神色微頓,心道這就是直男嗎,問得這么直接,移開了視線:不是。 霍知看他隱忍的表情,心想肯定是很難受,他腦海中又閃回到昨夜的畫面,越來越清晰,覺得確實是有點過分。 比如奚遲明明在喊停,他們像沒有聽見一樣。 他瞬間覺得共有這具身體的自己,也成為了罪惡的主體。 霍知從他手里扯過被子,對他說:我來吧。 說完他行云流水地拆下被套,卷起了床單,拿過去放進洗衣機。 倒洗衣液的時候,他不免想到,他們上床,而他在這里洗床單,一陣悲涼之意席卷而來。 出來后,他看到奚遲的背影在廚房,走過去看見奚遲正把兩個雞蛋打在平底鍋里,忙接過鏟子道:我來。 奚遲覺得他今天有點奇怪,想了想覺得霍知應該是在記憶里,對他的廚藝有所感受,就放手把廚房讓給他了。 出去之前,他跟霍知商量:這幾天的情況不知道你能不能看見,今天我還是要監控一下你的動向,我認為你在家也沒那么安全,不如跟我去醫院,行么? 霍知眼神亮了起來:去你們科室里嗎? 嗯,奚遲看得出他對醫院生活的向往,跟他說,科里最近來了一批實習生,你跟緊我別亂跑,應該不會太顯眼。 霍知立即應允,就差過來親他一口了。 一整個早上,奚遲發現自己變得寸步難行。 他想蹲下來鏟個貓砂,霍知搶先一步過來鏟好,他出門時想拎著垃圾去扔,霍知也馬上接手過去。 就連準備開車出發時,霍知都要問:要不然我來開吧? 他有點無奈:你學過么? 霍聞澤學過就等于我學過,霍知認真道,我真的可以開。 算了,你坐好。奚遲拒絕。 他邊踩油門,邊在霍知擔心的目光中心想,去趟醫院有必要高興成這樣么? 到了科室,奚遲看到霍知穿著白大褂站在一群學生中間,覺得挺像那么回事的,尤其是眼神里的熱情和憧憬,和大家都沒有什么不同。 看到這種期待,他也愿意帶著他們仔細把房查一遍。 他抽出了幾本病歷單手抱著,準備等會查到的時候,對著里面的檢查結果給學生們講一下。 結果沒過一秒,又被霍知整摞拿走,好像幾本冊子是千斤重的石頭似的,他講到哪就站在旁邊幫他翻頁。 旁邊的同學們紛紛交換眼神,大概是:大佬從現在就開始賺印象分了,真可怕。 連病人都笑呵呵地說:哎呀奚大夫,你的徒弟真貼心啊。 病人家屬瞪他一眼:什么徒弟,別人都是A大的醫學生。 對對,你們隨便查,病人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為未來各位主任做點貢獻。 一圈查完,幾個同學被激發出了更大的興趣,回辦公室后紛紛圍著他問問題。 他一連串地回答著,感覺喉嚨講得有點發緊,清了下嗓。 霍知立刻去旁邊飲水機倒了一杯溫水,放在他面前。 同學們又交換眼神:看別人這眼色,這速度,比不了。 奚遲瞥了他一眼,提醒他收斂一點。 但沒什么效果,霍知簡直像對病號一樣,對他關懷備至。 直到中午有個護士送他一袋水果,讓他給學生分著吃,霍知都要幫他提,他終于察覺到不太對勁。 他趁大家都在吃水果,把霍知叫到一邊沒人的地方,低聲直接問道:難道你覺得我今天很不舒服么? 霍知微微一愣:我以為你 奚遲看見他紅起來的耳朵,想到早上他問自己的問題,心里明白了,霍知能看到其他人格的記憶,該不會包括昨晚那種吧? 他臉上隱隱發熱,這對霍知來說沖擊力可能太大了。 他只能放輕聲音解釋道:不知道你記得什么,但是我一點也不痛,也不難受,這很正常,你不用把我當病人一樣。 霍知恍然,過了一秒才開口道:我明白了。 奚遲覺得他認真想照顧自己的心思還挺珍貴的,跟他說了句還是謝謝你,就緊抿著唇離開了尷尬的現場。 霍知望著他的背影,再一次復現出某些情景,他臉頰發著燒頓悟了。 下午奚遲去看門診,也把霍知叫上了,讓他搬個凳子在自己旁邊聽。 霍知在他身邊坐著,聽他慢條斯理地跟患者講病情,心中充盈著幸福。 尤其是奚遲有時候會轉過來問他:你覺得這是什么???你覺得下一步該做什么檢查? 等他分析正確后,奚遲就會眼里露出一絲贊賞,沖他微微彎起唇角。 等到掛的號都看完,診室里空無一人,奚遲也從科室的群里看到消息,趙鵬升已經被從醫院直接帶走了。 他總算放下心來,起身對霍知道:下班了,你也回去吧。 霍知會意,他是指是兩個人各走各的。 我還有個問題想問你。他想也沒想就這么說道。 奚遲坐回來:嗯。 霍知趕緊在大腦里搜索出一個難題問了。 奚遲拿了張紙,邊畫圖邊對著他講起來。 霍知完全沒聽進去,近距離聞見他身上清冽的氣息繞在四周,目光掃在他低垂著不時眨動一下的睫毛,又不禁移到他正在講話的唇上,總覺得今天它比往常更紅潤。 奚遲說了一半,抬眸發現他在盯著自己的臉看,心跳一頓,忍不住用手里鋼筆的筆尾戳了一下他的額頭。 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霍知回神道:對不起。 奚遲垂下眼簾繼續講,剛說了幾句,對方忽然轉過臉靠近,一個吻猝不及防地覆在他輕啟的唇瓣上。 他愣了一秒,馬上伸手推開霍知,連著對方坐的椅子都跟著滑出去半米。 你在干什么?他震驚地問。 霍知走過來,目光灼灼地看著他:我喜歡你。 奚遲聽見著實懵了一下,開始懷疑是不是霍忱上來又在逗他,開口道:你給我背一下十二對腦神經的順序。 霍知怎么也想不到告白后是這個走向。 嗅神經,視神經,動眼神經他背著背著覺得不對,認真地又說了一遍,我說的是真的,我對你的了解不比他們任何人少,我應該是早就喜歡上你了。 奚遲也站了起來,還沒說話,霍知就上前摟住了他。 一瞬間,他想到這是在診室啊,而且他們還都穿著白大褂,可以稱得上是細菌和細菌的親密接觸。 可霍知緊緊地抱著他,一邊略帶焦急地跟他說:你別推開我,以前我說的話做的事太差勁了,我都會改,我不想和你保持距離,我想一直看著你。 奚遲怔怔地聽完,還是不太相信他就這么輕易由直轉彎了:你真的清楚么? 霍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證明般地用力吻住了他。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奚遲推開他,準備去接個電話順便冷靜一下。 對面是周雷有點沙啞的嗓音:奚大夫,真不好意思打擾你,我有件事想求你幫個忙。 奚遲很少聽到周雷這么嚴肅,忙問道:什么事? 我聽劉叔說,他看到你和市公安局的人認識,我有個親戚失蹤了,但是他留下的所有信息都好像去度假了一樣,他們不給立案啊。 奚遲問:那你怎么判斷他是失蹤? 周雷在那邊告訴他:這人是我的遠房堂哥,他就不是會度假的人,他一直都是兩點一線地工作,沒有朋友社交,也沒有興趣愛好,我總怕他不知道哪一天就會出問題,就隔三差五跟他聯系一下。 前幾年我買房跟他借了三十萬,最近終于要把最后一筆錢還他,但是打過去發現電話變成空號,跑去他家,物業說他把房子早掛出去低價賣了,我又去他公司打聽,里面的人說他辭職了,說是去休假,你說他這樣像不像終于決定不活了? 奚遲聽著皺起眉心。 其實我跟他借錢他也從來沒讓我還過,我感覺他對什么東西好像都不在乎周雷絮絮叨叨地說。 你堂哥叫什么?奚遲突然問。 周雷一愣:???他叫周昀啊。 奚遲心里一緊,跟他說:你再跟我講講他的事情。 哦好,周雷接著說,其實他出身挺慘的,跟他姐兩個人靠我叔,就是度假山莊被抓的那個叔的接濟上了學,但兩個人都比我厲害多了,我堂姐當年也是濟仁醫院的醫生。我堂姐死了之后,他就一直這么跟行尸走rou一樣了。 你堂姐是怎么去世的?他心里開始有一種預感。 唉,具體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應該也和那個趙鵬升有關,造孽啊。 奚遲心跳驟然加速起來,周秘書在霍聞澤身邊待的這些年,肯定沒那么簡單,但是霍聞澤知道嗎? 這時,周雷那么突然發出一聲驚呼:我靠! 怎么了?他問道。 周雷聲音有點抖:剛才他突然給我匯了巨大一筆錢,跟我說不用找他,這可咋辦啊。 奚遲握緊了手機。 他覺得對方的行為并不像單純的尋死,而是準備殊死一搏,了卻自己的執念。 第72章 選擇 奚遲又問了周雷一些關于周秘書的信息,告訴他會盡量幫忙找人,才掛斷了電話。 他一直覺得周秘書在霍聞澤身邊忍辱負重地工作,不是常人能夠做到的,現在知道了他的動機應該是借霍聞澤的力量復仇,那就很好理解了。 他回憶了一下,周秘書給霍聞澤遞資料,替他開車門的時候,用的究竟是那只手? 還有據他心內科同事的描述,那天闖入病房的人在對她下手前猶豫了,不太符合霍忱的行為,會不會是周秘書想到了自己同樣曾為醫生的jiejie。 那他豈不是冤枉了霍忱,白把人關了幾天。 他緊抿著唇,又想到周秘書的失蹤究竟是不是自己策劃的? 他必須問問霍忱。 回到診室的時候,霍知還坐在桌前一臉忐忑地等待結果。 奚遲徑直走過去,霍知立即站了起來,他開口問道:你能讓霍忱出來一下么? 霍知愣了愣,接著眼里充盈著委屈,十分受傷地看著他。 奚遲忽然意識到,在別人剛表白完后說這種話,確實不是時候。 他解釋道:我不是因為討厭你,是有重要的事想問他。你的心意我知道了,我需要消化一下,你也再思考思考吧,不要沖動。 我一點都不沖動?;糁抗鈶┣械卣f,我明白自己的感情,和我在他們身上感受到的沒有區別。 奚遲被他明亮而誠摯的眼神盯著,也沒了繼續反駁的念頭。 霍知接著辯白:我會用時間證明的,等你忘掉我之前說的那些話,愿意接受我。 說著他眼圈微紅,又忍不住想要來抱奚遲。 奚遲忙出言提醒:白大褂。 霍知只能停下,有點可憐地看著他:你剛才說有事問他,是什么?說不定我也知道。 奚遲才想起這一點,問道:你了解周秘書的事么? 我和他并沒有太多直接接觸,但從他們的記憶里了解了不少?;糁卮?。 他有沒有參與霍忱的復仇計劃?奚遲直接問。 霍知猶豫了兩秒,點了下頭:他本來是和霍聞澤一起阻止霍忱的,但不知道什么時候變了,可能是他覺得這樣沒有指望,他開始和霍忱合作,甚至故意刺激霍聞澤,加深他的仇恨。 說到這,霍知突然露出了詫異之色:我之前每次想留下暗示,告訴霍聞澤真相的時候,霍忱都會出現把我擠下去,還會變本加厲地壓制我,今天怎么回事。 奚遲神色凝重地問:那他們后來是出現分歧了么? 嗯,似乎是這樣,霍忱他不愿意按原計劃行事了,因為 霍知說到這里,忽然停住了,眉心鎖起低下了頭,再抬起來時眼神已經截然不同。 我好像聽到有人在告我的狀?;舫勒Z調慵懶地說完,直勾勾地打量著他,寶貝,你穿白大褂真性感。 奚遲表情滯了一下,依然沒忘了質問他:你為什么不告訴我那天潛入病房的不是你? 霍忱眨著眼:這樣你用什么理由囚禁我呢? 奚遲一怔,耳廓逐漸泛紅,別開臉道:誰想囚禁你。 霍忱嘴角彎了彎,突然拉上了旁邊的簾子,上前捏著他下巴把他轉回來,吻住了他。 唇瓣上的吻柔軟而纏綿,感覺到對方的舌尖掃過他的唇縫,奚遲慌忙躲了一下:這是在門診。 霍忱戀戀不舍地松開他,委屈地控訴:昨天霍聞澤太粗暴了,都不給我們一點溫存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