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她徑直回到病房,燈很暗,可還是能看見放在床邊那標志性的銀質輪椅,還有床上窩成一團的女人。 程星緩緩走過去,將買來的書放在床頭,然后坐在床邊發怔。 她還沒從之前的賽車中緩過來。 忽然,姜瓷宜那清冷的聲音打破寂靜:“明天上午九點,別起晚了?!?/br> 程星錯愕:“你沒睡?” 姜瓷宜變成了平躺的姿勢,細長的睫毛眨動:“被你吵醒了?!?/br> “抱歉?!背绦堑狼?,起身準備關掉床頭那盞燈,一站起來卻感覺頭一暈,眼前天旋地轉的,隨后一陣嘔吐感襲來,她立刻往衛生間跑。 遲來的反應讓她扒著馬桶吐了個天昏地暗,連肚子里的苦水都快吐出來。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忽然輕拍她的肩膀,她回過頭。 坐在輪椅上的姜瓷宜面無表情,眼神清冷如霜,但捧了杯熱水給她遞過來。 第10章 等程星再從衛生間出來時,姜瓷宜已經再次躺在病床上,輕闔著眼,一副睡著模樣。 程星也沒打擾她,躡手躡腳走到病床旁,在病床上坐了會兒才側身躺下去。 房間內有盞昏暗的燈,燈光是暖調的橘黃色,還有清淺的呼吸聲。 “有人在”這一點給了她不小的慰藉。 她眼皮一耷一耷,姜瓷宜躺著的身形影影綽綽,直到她的眼睛有些泛酸,她才緩緩閉上眼。 這注定是個不太平靜的夜晚。 傍晚在望青山的比賽給了程星不小的震撼,她的身體在經歷過吐得天昏地暗,又洗了個熱水澡之后緩過來,但精神并沒有,一整夜她都沉陷在光怪陸離的夢里。 隔會兒夢見母親,隔會兒夢見父親,還看見外祖父母和爺爺奶奶,太多太多熟悉的人在她夢里,走馬觀花一般來了又去,她拼命想抓住誰,卻誰都沒抓住。 最終世界化作一片虛無,只剩下一個黑色的漩渦,她受不了猛地跳下去。 醒了。 身體卻很疼,程星緩了會兒才感覺身上泛著涼意,手下意識在周邊摸了摸,是冰涼的瓷磚。 她在四周掃視一圈,轉頭對上了姜瓷宜那探究的目光。 但那目光中噙著不易察覺的笑意。 程星:“……” 睡覺掉地上還挺丟人的。 “程小姐睡得不太安穩啊?!苯梢说_口,沒了那么大針鋒相對的敵意。 程星尷尬地笑了下,用手撐著站起來,順帶拍了拍身上莫須有的灰,溫聲回答:“是有點,做了一晚上噩夢?!?/br> “夢了什么?”姜瓷宜問。 程星想到出現在她夢里的那些人,她竟然一個也見不到了,心底涌出悲傷,但面上仍舊是笑著的,“一些故人?!?/br> “什么樣的故人?”姜瓷宜繼續問。 她語氣很平靜,雖是在步步逼問,卻沒有釋放出壓迫感。 程星也很溫和地回答,眼神里滿是擁有過但又什么都失去的悵然,“很親近的人,以后可能再也見不到了?!?/br> “說不準呢?!苯梢诉@次沒再問,“萬一哪天回去了呢?” “是……” 程星的話戛然而止。 她錯愕地看向姜瓷宜,只見姜瓷宜目光灼灼地看向她,就像是雷達一樣在關注她的一舉一動。 …… 她們法醫還會刑偵嗎? 程星差點就說漏嘴,她佯裝無奈地嘆了口氣:“回哪去???她們都死了?!?/br> “姜瓷宜?!背绦强聪蛩?,本來想說你不必再試探我了,我現在就是程星,不管你怎么試探,我都會是。 如果可以選擇,程星此刻比誰都不想自己是這個程星。 但對著姜瓷宜那雙眼睛,她話鋒一轉:“你餓了沒?要不要吃早餐?” 姜瓷宜低斂眉眼,也沒有再似之前那般窮追不舍,聲音甚至溫順一些:“有點兒。吃什么?” “腸粉怎么樣?”程星說著,眉眼間帶起笑:“我昨兒路過一家早餐店,聽說她家的腸粉是招牌,排隊的人賊多,你想不想吃?” 姜瓷宜平靜道:“行啊?!?/br> 程星聽到之后就轉身準備離開,但在開門時又頓住,及時折返:“對了,你除了山藥之外還有沒有什么忌口?我怕又買到你不能吃的?!?/br> “就對山藥過敏?!苯梢祟D了下:“不過忌口挺多的?!?/br> 程星點頭:“你說下,我記?!?/br> “用腦子?”姜瓷宜問。 程星聳了聳肩:“當然啊,不過先讓我猜猜,你不吃蔥姜蒜?” 想到她家里那些堂兄弟姐妹,就沒個喜歡吃蔥姜蒜的,還有她閨蜜,也不吃。 所以猜的時候想起她們,表情鮮活許多,看上去心情很好。 姜瓷宜卻沉默片刻,隨后冷聲道:“隨你,你想吃什么買什么就行?!?/br> “那不行?!背绦窍攵紱]想就拒絕:“飯是要兩個人一起吃,怎么能光顧我自己?再怎么說你也是我妻子,我答應了要好好照顧你,對你好,連你口味都不知道,算什么對你好?” 姜瓷宜聽了這話表情更冷,程星縮了縮脖子,卻還是大膽道:“就算我們現在關系不好,那勉強在同一個病房里呆著,又是一起被送進醫院來的,也算共患難了吧?出于人|道主義,我問一下也應該?!?/br> “哦?!苯梢溯p頓,面無表情地說:“牛羊rou、動物內臟、五花rou、帶魚、鯉魚、油麥菜、胡蘿卜、菠菜、雞毛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