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陛下 第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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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安靜與以前相對無言的沉默有所不同,他們之間難得沒那么緊繃??赡苓^了這半年,各自都變得平靜了一些。 回到馬路,熱熱鬧鬧的聲音清晰傳過來,辦滿月禮的人家就在不遠處。和她的車反方向。 她該往左,沈灃該往右。 陸問君看他一眼,那一瞬間其實想說句什么,但想了想,并沒什么要說。 就在這時,有洪亮的嗓音喊:“小灃,你去哪兒了,趕快回來,要開席了……噯?這是你女朋友吧?” 穿玫粉色短大衣的大媽從房子那邊跑過來,一臉驚喜地盯著陸問君上看下看:“你帶女朋友回來怎么也不早說,真是的!來來來,我們給你們留了位置?!闭f著一把拽住陸問君的胳膊,不由分說攜著就往那邊走。 陸總從未被如此冒犯地對待過,始料不及,本能皺眉。 沈灃同樣沒有準備,怔了一瞬,想要阻止:“方嬸……” 方嬸壓根沒聽他說話,拉著陸問君就走。她力氣頗大,走路速度很快,陸問君平日雷厲風行的步伐,竟有些跟不上。 邊走,邊亮著嗓子吆喝,“——馬娟,快再找一把凳子,小灃帶女朋友回來了!” 院子里立刻涌出一幫子人,伸著頭往外看: “誰?小灃女朋友?” “真的假的啊,我看看……” “小灃有女朋友?哪兒呢?” 方嬸仿佛在路上撿了金子急著炫耀,笑得見牙不見眼:“這兒呢這兒呢!你們看,可漂亮了!” 陸問君的表情并不能用好看來形容,蹙眉的樣子看得出不耐。 一雙雙眼睛盯著她,充滿一種善意的好奇。陸總那稀薄的耐心,終究沒有粗暴地甩開。 “你誤會了,我……” “哎呦,小灃女朋友真漂亮!你在哪兒看見的???小灃呢?” “小灃在后頭呢。我見他看完他爸下來了,一過去就看見人了?!?/br> …… 陸問君有心解釋,方嬸和叫馬娟的大姐一人一句,毫無空隙容她說話。 一切發生得太快,沈灃跟過來時,眾人已經發揮超強執行力,把陸問君帶到一張已經快要坐滿人的桌子旁,搬來一把新椅子,跟給他預留的位子擺在一處。 “快坐!小灃坐啊,愣著干嘛?” “灃哥,你女朋友好漂亮啊?!?/br> 陸問君在滿院子父老鄉親笑瞇瞇的注視下站著,面無表情把手插到口袋。 沈灃看了她一眼。 陸問君看不出那個眼神的含義,她在短暫的時間里思忖。 誤會很大,且覆蓋面很廣,院子里粗粗一數,超過一百號人。 此時再否認,為時有些晚。想解除一百號人的誤會,其中不乏那些原本就自說自話的大媽和并不懂事的小孩,可以預計要費不少口舌。 其實她可以轉身就走,把這一地雞毛留給沈灃自己去解釋。 反正本來就與她無干。 沈灃不會有任何實質損失,頂多給大家留下一點茶余飯后的笑料,丟一點點面子。 那把新椅子還算干凈。 無聲站立片刻,陸問君坐下了。 至于沈灃為什么沒有去澄清這個誤會,在她身旁坐了下來——陸問君揣摩不透。 現在的沈灃比之十年前,更善于隱藏自己的心思。 自家擺的流水席,一張桌子坐的人多,又臨時加塞一個,略有幾分擁擠。 陸問君的椅子和沈灃的緊挨著,中間已經沒有更多的空隙。 他們誰都沒有看誰。 椅子有些簡陋,陸總坐下來的氣場卻并未受到多少影響。 她臉色平靜,跟對面盯她的小孩對視幾秒,小孩害羞地把頭插到mama胳膊下面。 桌上有位健談的大哥,笑呵呵地問:“妹子叫什么名字???” 陸問君把視線轉過去,只說:“姓陸?!?/br> “姓陸好啊?!贝蟾缬謫?,“你是在哪兒工作的?” “路安?!?/br> “呀,就是那個很厲害的路安交建嗎?”大哥指著外面的馬路說,“咱們這路就是你們路安交建修的呢!都十來年了,特別結實,一點問題都沒出過!” 陸問君應付地扯扯唇。 這路就是她修的。 “小灃現在也是做這一行的,你們是同行呢,怪不得會認識?!贝蟾缯f著說著,忽然咂摸一下,似乎在努力回憶,“說起來,我看你還有點眼熟……” 被他旁邊應該是妻子的女人扯了一下:“你眼熟什么啊,別瞎說?!?/br> 大哥清清嗓子:“那你們打算什么時候結婚???” 話題跳躍得很突兀。 陸問君原本背靠在椅子上,姿態放松,對大家好奇的問題有問有答。 這時微微一頓。 把皮球踢給沈灃。 “這要問他?!?/br> 一碰到情情愛愛談婚論嫁那些事,男女老少都倍感興趣。又是幾十年就出了這一個、最有出息的后輩,大家簡直比他本人還上心。 一雙雙關切的眼睛聞言立刻齊齊轉向沈灃,大哥的眼神隱隱有些責怪:“小灃,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還沒跟人求婚???” 沈灃握著水杯的手停頓數秒,意味不明看向陸問君。 隨后收回視線,說:“還不到考慮這件事的時候?!?/br> “什么還不到時候?!贝蟾缫荒槆烂C,“你這都三十了,你看看你弟弟,比你小五六歲呢,結婚兩年,現在孩子也有了。你還不趕緊抓緊一下。結婚這種事,肯定要你主動來提,不能讓人家女方主動,你說是不是?你看人家陸小姐都這么說了,都看你,那就是愿意,你還不趕緊給人表個態!” 陸問君眉毛不易察覺地跳了一下。 她只是說了四個字,究竟從哪里解讀出她愿意?有任何邏輯在嗎。 周圍一圈支棱耳朵聽的群眾紛紛附和: “是啊小灃,人家陸小姐都愿意嫁給你了,你快求婚??!” “你還等著人家女方跟你求???” “灃哥要求婚了嗎?我要看我要看!” “……” “……” 陸問君確實沒想到會是這個走向。 她還能保持淡定,拿起水杯喝水。 沈灃在旁靜靜坐著,表情不顯山不露水。 大家仿佛都看不出她和沈灃各自之間連眼神交匯都沒有的尷尬,繼續七嘴八舌地說話,夾雜陣陣笑聲。 這時有個精瘦的老頭匆匆趕來,在主人家跟眾鄉親的招呼下加了個位置坐下,有人叫他老李,問他怎么這么晚才來。說了幾句,注意到這邊,伸頭確認幾眼,立刻起身。 “哎,陸總?這不是陸總嘛!” 說著端起一杯酒快步走到陸問君身邊:“好久不見陸總!你可是好幾年沒來過咱們這了,今天這是……”視線從旁邊的沈灃身上掃過,“哎呦,小灃也回來啦?” 他態度逢迎,搞得大家一頭霧水,剛才那大哥滿臉茫然。 “陸總?” “嗐,這就是給咱們修路的路安交建的陸總啊,你們都不認識了?以前修路的時候還在咱們這待過兩個來月,還在老沈家住過呢?!?/br> “是那個陸總啊……” “哎呀我真沒認出來?!?/br> 數一數,已經快十三年,她本就只是一個短暫來過的人,不記得實屬正常。 陸問君禮節性地扯一扯唇,沒說話。 頓時大家都多了一絲拘謹,沒人再提方才的話頭。 修路那兩年,老李做過支書,負責當地跟施工單位的接洽,當時對這個年紀輕輕職位卻很高,施工隊大大小小的頭頭兒都對她恭恭敬敬的小姑娘,印象很深刻。 其實最初施工隊的工人都不太服她,一個毛都沒長齊的丫頭來指揮他們,一幫大老爺們誰心里服氣? 但這個小姑娘還真不是一般人,工地視察的時候崴了腳,為了不耽誤施工進度,愣是若無其事堅持走了一個多小時,到了辦公室才讓人去衛生院叫醫生。 因為地下管線問題跟施工隊的工人發生分歧,被人頂了一句:“這個你不懂!”回去一晚上沒睡看完四本專業書,第二天把那工人辯駁得啞口無言,乖乖返工按照標準重做。 老李見過她跟工地那一幫大老爺們吵架,一個小姑娘站在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面前,氣勢一點不矮。幾個大男人臉紅脖子粗都快蹦起來了,她還像沒事人一樣,說話有條有理,從容不迫。 旁邊騰出一個位置,老李坐過來作為代表來招待陸問君,喊人拿他珍藏的二十年茅臺,要好好跟陸總喝一杯。陸問君說開了車,才作罷,換飲料代替。 從當年修路的點點滴滴,談到這幾年的變化,半杯飲料下肚,他忽地提起沈灃父親。 “老沈這個人,就是太忠厚了,心里總想著為別人,一點都不為自己。當年要不是他心善,替他家里有孩子的同事值班,也不會出那個事故,傷了腰,好好的工作做不了了。公司雖然賠了一筆錢,也沒幾個數,那時候又逢上他老丈人得了癌癥?!?/br> 老李嘆口氣,“那時候癌癥不好治啊,人家親兒子親閨女都不管,一個個都說沒錢,老沈這個女婿非要去管。當時我們都勸他,他說,沈灃他媽去世得早,現在她的父母有難,他義不容辭,不能叫她在地底下寒了心!老沈這個人吶……就為了給老人治病,積蓄全都砸進去不說,連市里的房子都賣了。最后他老丈人還是走了,我問他,花了那么多錢,人沒留住,值不值。老沈說,老人走的時候,緊緊抓著他的手,兩眼都是淚光,他就覺得值。誰不想活下去呢?!?/br> 周圍有人聽得抹眼淚:“老沈是個好人?!?/br> 沈爸爸是一個多么忠厚的人,陸問君知道。 陸問君受他一恩,想有所表示。起初她甚至想過,他關注一個并不認識的人有沒有安全下山,是因為她是修路項目負責人,存心討好。 但沈爸爸不肯接受。錢一分不收,陸問君提出幫他重建房子,也被再三拒絕。 他說換了別人也會上去尋她,只是自己剛好碰上,不值得記掛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