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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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已經下定決心不再去想,但只是聽見了這個名字,便叫他頭腦昏沉,不能自已。 朝野上下陷入一陣沉默。 與天庭相交絕非表面的美差。 冥府雖與天庭和平相處了千余年,但實則矛盾紛爭不斷,冥府之人上了天庭的宴會,焉知不是一場鴻門宴? 至少也是要受到排擠的。 禮部的幾人對視一眼,正要硬著頭皮接下這個差事,便聽冥主的嗓音忽而響起:茲事體大,吾將自去。 冥主的語調依舊冷淡渺遠,唯有緊跟在他身側又對冥主分外熟悉的阿元聽出了一絲隱隱的顫抖。 阿元心下一驚,但到底心知自己身為天子近臣,決不能在這個時候露餡,只得暗自忍了,在心里期盼冥主莫要再說出什么驚天駭人之語。 阿元悄悄向下瞥了一眼,果然,寧霽玉此言一出,又是一片嘩然。 兩界雖不睦已久,但冥主身份貴重,親自前去,實在不合禮數,更何況若無人坐鎮冥府,萬一出了什么事端,可是誰都擔當不起。 前些日子天界來犯,吾正要去討個說法,千年前二界盟約為吾與戰神一道訂立,此番戰神歸位,若吾不到場,豈不既顯得我冥府小氣無人,又顯得我冥府軟弱可欺么? 吾意已決,爾等不必再勸。 陛下退朝后阿元欲言又止,卻是被寧霽玉冷冷淡淡地瞥了一眼,嚇得立時噤聲。 吾在朝上便已說了,吾意已決,不必再勸。 阿元沉沉嘆了口氣:屬下自知僭越,但屬下跟著陛下日久,自然是希望陛下過得好的,眼見陛下這般磋磨自己,屬下難道就不難受了么? 寧霽玉輕笑一聲,這才略微展顏,安撫道:你放心,吾已想好了,這便是吾最后一回見他。 說著,他抬頭望向了窗外低垂的冷陽,喃喃自語:總該要有個了斷了。 從前的冥府了無日光,這冥王宮最初亮起的一縷日光,便是由他的法力幻化而成。 世人只知這太陽是假的,卻不知為什么要這一輪假的太陽。 他本就是個黑暗到了骨子里的人,如今心系冥府安危也不過是因為千余年光景已成習慣。而最初他心系冥府安危,卻是因為 他覺得陸柒該喜歡那樣的人。 那最初一縷陽光非是為了照亮冥王宮,而是為了照亮他自己。 赫赫有名的天界戰神所喜歡的,應當是有責任有擔當的光風霽月之人。 而非他這般只知一味索取而又貪得無厭的人。 總該要有個了斷了。 寧霽玉的指尖不自覺地覆上了自己的小腹,唇邊漸漸泛起一絲淺淡的笑。 從今往后,便與他的珍寶好好活。 29.第 29 章 天庭筵席一貫極具天家氣派, 繁華奢靡,陸柒向來厭煩這些,饒是此番筵席的主角是他自己, 他也懶得理會, 自顧自在次席上坐下, 任天帝在主座上言笑晏晏, 借此機會籠絡各方實力, 只一味低頭斟酒。 仙家的酒本就極好,能在這等規制的席面上上桌的更是極品佳釀, 饒是陸柒素來愛酒, 品過世間幾乎所有美酒, 也不得不贊一句玉液瓊漿。 只是舌尖空留了一段酒氣,卻品不出什么撼人心神的滋味。 陸柒的目光暗了暗, 不自覺地想起還在冥府時, 喝下的那一盅酒。 出兵前的壯志之酒, 雖只是最尋常不過的烈酒,卻只消嘗一口, 便能叫人想起北境的獵獵寒風,颯颯飄蕩的旌旗, 已經響徹天地的戰鼓和金鑼。 那才是真正有靈魂的酒。 在天庭,天帝積威甚重, 若有戰事自然也要相送, 確是不可能同冥主一般送到十里長亭,更不會同萬千將士一道飲下一盅混濁酒水。 陸柒忽而覺得口中的佳釀也索然無味了起來。 少了幾分鮮血的味道。 時辰將至, 冥府的人怎得還不來!天帝不悅道。 司掌聯絡之事的天官忙道:陛下息怒,微臣聽說冥府不知何故罷朝了三日,想來冥府對前來觀禮的人選商議或有困難 陸柒雖只是漫不經心地坐在那里, 但冥府二字仍是不可避免地引起了他的注意。 罷朝? 寧霽玉那等天下第一勤勉的帝王竟也舍得罷朝三日? 他話未說完,大殿之外便響起唱喏之聲:冥主到 陸柒神色一僵。 冥主? 寧霽玉竟親自來了? 陸柒回過神來,心知自己不能露餡,旋即恢復如常,目光不動聲色地在周遭逡巡一圈,見眾人亦都或多或少露出了些驚駭之色,這才微微放下心來,意識到自己確乎太過風聲鶴唳。 冥主仍舊是一襲密不透風的玄衣,不過為了稍顯慶賀之意,批了件隱有靈光流動的暗紅披風,緩緩自殿外走來,行走之際衣擺帶起凜冽罡風,激蕩起一陣徹骨的寒意,恍惚間似有冰霜凍結,但旋即又消弭于無。 陸柒立即便知道,寧霽玉是在用這種方式,彰顯冥府尤其是他自己的強大實力。 更是打消旁人對冥主緣何三日不上朝的諸多猜疑。 陸柒的目光下意識在那玄袍勾勒出的纖細腰肢上打量了一圈。 他也曾數度自愿或非自愿地用雙手丈量那一截腰肢的尺寸,比在場任何人都熟悉他的身形,雖然纖細但也當不至于此 僅僅是三天不見,寧霽玉竟是瘦了一大圈。 若非冥主的容顏一如既往地籠罩在一團光暈之中叫人難以窺探,陸柒幾乎就要覺得,那徐徐走來的人恐怕都瘦脫了形。 寧霽玉目不斜視,在第三的席位上坐下,身側便是次席上的陸柒,但寧霽玉目不斜視,仿佛連一絲視線,都不曾分于這位今日的主角。 陸柒卻是極低地輕笑一聲。 還以為寧霽玉有多能呢,竟是連看自己一眼都不敢么? 愛卿在笑什么?天帝饒有興味道。 陸柒立時收了笑意,懶洋洋道:沒什么,不過覺得下面演的這出劇目很好罷了。 今日既是封賞大會,便少不了眾人依次上前祝酒之禮,于許多品級低的仙人而言,此番祝酒便是他們一睹戰神風姿的唯一機會,自然一個接一個殷勤得很。 陸柒不厭其煩,杯中之物雖好,到底非是他心中所好,越喝越不是滋味,到后面索性只勉強沾一沾唇不至于失了禮數。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些叫得上來叫不上來名字的仙人都已上來過了,唯獨剩下陸柒身側的冥主毫無動作。 冥主與天帝平起平坐,與地位而言高了陸柒一等,按理無需向陸柒祝酒,不過今日到底為慶賀陸柒渡劫歸來而設宴,冥主若并不主動,到底有失偏頗。 見冥主始終正襟危坐,不僅沒有喝酒,甚至連那擺了一桌的玉盤珍饈或靈瓜寶果,都不曾動過一口,陸柒輕笑一聲,道:冥主這是做什么,是不愿給我陸某人三分薄面,還是怕我天庭在酒食中下毒? 寧霽玉仿佛這才看見陸柒,微微頷首行了一禮,前言不搭后語道:陸將軍好。 陸柒眸色一暗,旋即朗笑一聲:冥主身份貴重,陸某人自然當不起冥主的酒,今日便由陸某人向冥主敬一杯酒,也好聊表我天庭的主人之道。 說著,他自酒壇里斟了杯酒,率先喝下后又替寧霽玉滿上,方道:從前我二人訂立二界公約時,也曾在冥府與冥主大人數度把酒言歡,依稀記得冥主海量,如今總不能推卻。 近日不便飲酒,請將軍見諒,酒是好酒,但那滋味一鉆入鼻尖,寧霽玉便覺一陣暈眩,勉強壓了下去,語氣亦很是冷淡,放在桌下的手卻是不自覺地在小腹上輕輕一撫,將軍既然盛情難卻,吾也自當以茶代酒,方能彰顯我冥府的心意。 說完,寧霽玉喝盡了杯中的茶,繼而將茶盞倒轉,果然一滴也不曾漏下,淡淡道:如此,陸將軍可還滿意? 陸柒眼中閃過一絲復雜。 他雖對寧霽玉心懷怨恨,但、但方才不過看了眼他清減了一圈的腰肢,心里便已隱隱松動,如今他都這般說了,陸柒也不得不信他恐怕當真身體有恙,自然不舍得再逼迫下去,只得暫時認下。 宴席上的二人仿佛再陌生不過的陌生人,不對,甚至連陌生人都稱不上 陌生人相見時,尚且不會故意避開視線,而他二人,除卻方才祝酒一事說了兩句話外,當真一句話也不曾說過,更不曾有視線接觸。 準確地來說,是寧霽玉單方面的避嫌。 陸柒看得既心痛又好笑,一面在心里譏諷寧霽玉因放不下而親自前來,一面卻又被他這等冷淡且視若無物的姿態惹得揪心不已。 他雖一貫厭煩此類宴席,也從未有過一次,竟是從一開始,便如坐針氈。 眼下人多眼雜,并非談論私事的時候,但在此間結束以后,總歸是 要有個答案。 幾番推杯換盞后,方才來到正題,此時的話題已非坐在遠處之人可以參與,一道白玉屏風自大殿中央悄然升起,眾人便心照不宣地換了話題。 冥主總算主動說了來到此處的第一番話:眾所周知,天庭與冥府早在千年前并訂立盟約,永修兩界之敦睦,我冥府一貫守約,與天庭井水不犯河水,可天帝陛下又為何要攪擾二界安寧? 天帝仍舊言笑晏晏,語氣卻漸漸冷了下來:我天界戰神被冥府扣押,我天界難道不該為他討回公道,難道要任冥主大人幾番欺壓嗎! 他有意無意地,在欺壓二字上語調數轉,似是刻意強調。 寧霽玉面色驟變,若非早用術法遮掩面容,這般丟盔棄甲的模樣就要暴露。 天帝、天帝究竟知道了什么? 寧霽玉只覺自己頭腦一陣暈眩,險些就要栽倒過去,幸而一只溫熱的手在他腰際不動聲色地虛扶了一把。 那掌心帶著極為熟悉的熱度。 正是坐在他身側的陸柒。 寧霽玉冷靜下來,他確定自己所做之事應當并未留下證據,只消、只消陸柒不說,沒人能查明真相。 他不敢偏過頭看陸柒的神色,只能強自鎮定,淡淡道:陛下此話倒有意思,只是口說無憑,我冥府可不能任陛下這般污蔑。 天帝的目光在他與陸柒之間轉了幾圈,滿意地看見了陸柒眼底一閃而過的嫌惡,遂道:陸愛卿,此事與你己身相關,你便自己說說,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極力忽視了與自己就在咫尺之間的、對自己有天然吸引力的信香氣息,寧霽玉攏在袖中的手緊握成拳,指甲幾乎要嵌進rou里,方能勉強壓下翻涌不休的心緒。 不知陛下這又是從哪里聽來的謠言?陸柒頗不耐煩地扔下酒盞,站起身來向天帝行了一禮,冥府與我天界無冤無仇,更與我陸柒無冤無仇,又何必多此一舉?必是有jian佞小人蒙蔽圣聽,此事恐需陛下細細查明,不可壞了兩界關系。 這個陸柒,句句不離兩界和平! 天帝聞言心知此事大抵是不成了,勉強擠出一個假笑,道:那是自然,若此事有假,孤定還冥府一個清白,兩界的安寧才是最要緊的。 寧霽玉總算松了口氣,強撐著微微一禮,道:多謝陛下。 面前擺滿了珍饈佳肴,但寧霽玉無甚胃口,到底為免天界猜疑,勉強逼著自己用了兩口靈果,但僅是如此,胃里便一陣泛酸,實在難受得緊,不過他始終牢記冥主的威嚴,接著玄袍和法術的遮掩,倒也不曾露怯。 但他瞞得過旁人,卻瞞不過身側的陸柒。 冥主看似狀態如常,實則外強中干,氣息懨懨,陸柒到底心生惻隱,偏過頭去不忍再看,卻又不自覺地在心中猜測他究竟是怎么了。 總算是捱到了宴飲結束,寧霽玉毫不留戀,轉身便走。 陸柒望著他決絕的背影,忽而心中一揪,后頸處早已消逝的臨時標記似乎驟然蘇醒,變得guntang而火熱,叫囂著令他跟上 卻是被周遭眾人團團圍住,不得脫身。 而在大殿盡頭,寧霽玉似是忽而腳下一軟,竟是向旁邊栽倒下去! 陸柒下意識要突破人群上前,卻隱隱瞧見寧霽玉落入了另一人的懷抱。 眼見著遠處那人的玄衣一展,幾乎將寧霽玉徹底包裹,陸柒腦海里那根名為理智的弦,終于斷了。 抱歉,下次再聊吧。陸柒淡淡掃了眼周遭聚攏而來的人群,不再遮掩周身威壓,戰神的威懾是自鐵血肅殺的戰場上磨礪而成,遠非這些過慣了和平日子的仙人可比,不過這般顯露一二,便叫人遍體身寒,陸柒當機立斷,趁眾人愣神的當下,一個閃身已是出了大殿。 陛下莫要再想了,同阿元回去吧。 說話之人嗓音雖輕,但陸柒神識敏銳,自然聽得一清二楚 原來,此人正是阿元。 陸柒頓時松了一口氣,心中似有一塊巨石驟然落地,他這才驚覺,自己竟不知何時屏住了呼吸。 冥主尚未徹底昏厥過去,隱約察覺到有人靠近,下意識就要扶著阿元的手直起身來,不料耳邊忽而響起熟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