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徐玦大方地笑笑,“一介書生而已,借殿下吉言了?!?/br> “十一,故友難得一見,去敘敘舊吧?!?/br> 周鯉猶豫了一下,對上蕭承鈐肯定的目光,心穩了穩,“多謝殿下?!?/br> “殿下,失陪了?!?/br> 說完,徐玦便自然而然地抬手攬住周鯉,兩人勾肩搭背地往角落處走,誰也沒注意到,蕭承鈐臉色變了一下,但又立刻恢復正常。 “周伯父可算把你從禁衛營放出來了,我以為還得有幾年?!?/br> 周鯉嘆了口氣,“別跟我提禁衛營,你都不知道我過得有多慘?!?/br> “讓你當初好好念書,也不必遭這些舞槍弄棍的罪?!?/br> “你懂什么?少管,”周鯉白他一眼,往徐玦胸口拍了一掌,打得人連連咳嗽,又嘲道,“看看你這弱不禁風的身子骨,老爺子也氣的不輕吧?!?/br> 兩人誰也不是吃虧的主兒,從小損到大,一見面就針鋒相對,從來沒句好話。 “你也少管?!毙飓i沒好氣地回他,“你脾氣這么臭,跟著太子殿下小一年,他如何受得了你?” “太子殿下為人和善,待我可是極好的?!敝荃幷Z氣里有些藏不住的得意?!澳慵依蠣斪幽??怎么沒和你一起來?” 徐玦嘆了口氣,“他老人家最煩這些應酬,告病不來了,我就是個替班的。伯父伯母應該也快到了,你回去吧?!?/br> “好,”周鯉點頭,“一會兒你記得和我爹娘打個招呼?!?/br> “去吧你,這事還用你說?!毙飓i推了他一把。 周鯉回頭看看他,又轉身去找蕭承鈐。 “聊完了?”蕭承鈐抬眼道。 “嗯?!敝荃廃c點頭。蕭承鈐沒再說話,不知道為什么,周鯉感覺他似乎不太高興。站在他身后,只聞到他身上一股淡淡的香味,和平日不太一樣。 過了一會兒,賓客都到齊,門口傳來一聲響亮的“皇上駕到”,大廳立刻肅穆起來,眾人紛紛朝緩步邁入的天子行禮。隨后,太后和幾位貴妃依次入場。 普通的宮宴,氣氛自然不算嚴肅,太安帝也不擺什么架子。隨意說了幾句,便燃燈奏樂,彩衣飄搖的宮女們端上佳肴,眾人對飲,談笑風生。外頭雖還是深秋的寒意,殿內卻是暖意融融,春色登臺。 蕭承鈐應付了七八杯酒,頭已經有些昏沉。他素來酒量不太好,此時正盤算著借身體不適為由,早些和父皇辭行回宮。 還未開口,又上來一位大人,想敬他一杯。 蕭承鈐剛想拒絕,只見面前忽然伸出一只手,不由分說地接過了那杯子。 “李大人,我四哥不勝酒力,這一杯,便由我替他飲了,還望李大人海涵?!?/br> 話音剛落,那杯酒便被一飲而盡,李大人早喝美了,臉頰升起一層紅暈,樂呵呵地豎起大拇指,“五皇子,好酒量??!” 蕭承鈐瞬時清醒了不少,抬頭看了一眼蕭承璋,這位少年老成的五弟正笑瞇瞇地看著自己,眼深如水。 蕭承鈐沉默不語,心里卻升起一絲警惕,兩人雖為血親,平日卻并不親近。每次蕭承璋刻意對他示好,必然是要捉弄他的前兆。 “四哥怎么這樣看著我,若是醉了,不如早些回去歇著?!?/br> 蕭承璋拄著下巴,眼里摻著半真半假的笑意。他的母妃雖是異域女子,樣貌卻隨了太安帝,眉宇間有幾分英氣,看起來比他的兄長更顯成熟,只是一頭深紅的長發格外顯眼。 “無妨,多謝五弟關心?!?/br> 蕭承鈐淡淡說了一句,回過頭懶得搭理他。正欲起身,又被人搶了話頭。 “父皇,兒臣近日新得幾只西域的獵犬,今已訓如家兔,可供雜耍,父皇可愿賞眼看一看?” 開口的人是九皇子蕭承珉,小家伙才九歲,說話還帶點奶聲奶氣,卻天生是個訓動物的奇才,無論性子怎樣烈的犬,在他手里都聽話得不行。 太安帝素來對這小兒子疼愛有加,平日還特地給他搜羅奇獸異禽,也樂得朝眾人炫耀一下自家兒子的稟賦,便欣然應允了。 蕭承珉自然歡喜,站到大廳中央,宮人已經備好器具。舉鈴一搖,殿外便跳進來三只身形矯健的黑犬。蕭承珉用不同的調子晃鈴,犬便隨之做出不同動作。時而三犬戲珠,時而接連從火圈之中一躍而過。 眾人都看得興致盎然,周鯉也在看,卻忽然感覺眼皮跳了一下,剛抬起手要揉,便望見一只獵犬呲牙咧嘴地朝這邊猛沖過來。 “殿下!” 周鯉跨步上前,一把拉開蕭承鈐,又順手撈過桌上分rou的短刀。那犬已經瘋得雙目發紅,張口便死死咬上他手臂,尖牙狠狠刺進皮rou里。周鯉痛得悶哼了一聲,反手把刀插進了犬頸里,熱騰騰的血濺了他一臉。 另外兩只犬聞見血氣,也被激得發起狂,朝著周鯉沖過來。周鯉迅速奔向門口,想把兩只狂犬引出去。不料那犬卻沒跟著他走,反而又再次轉向了蕭承鈐那方,喉嚨里發出粘稠的呲聲。 殿上已經來了一列禁衛軍,拉好弓,但畢竟是皇子的獵犬,誰也不敢貿然放箭。 “愣著干嘛!放箭??!” 直到太安帝一聲令下,幾只獵犬才被迅速射死。 蕭承珉看見自己的愛犬倒在血泊里抽搐,一下子便哭了出來,跑過去攔著,不準侍衛收拾尸體。 “珉兒!”蘭貴人皺起眉頭,身為蕭承珉的母妃,她怎能讓兒子如此胡鬧,厲聲吩咐道,“去把他抱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