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這美貌有何用 第4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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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認得他,這個四十來歲年紀、面白無須、聲音尖利的男子,是三殿下身邊心腹太監。 “你,你怎么會來這里?三殿下呢?” “小人奉三殿下之命特來找三小姐。不知是否方便進去說話?” 魏品蘭勉強收起心中慌亂,點一點頭:“高公公請?!?/br> “殿下正在去兗州的途中,特意差遣小人回京,務必要見三小姐一面,乃是有事要請三小姐幫忙?!备吖ぷ蛹饫?,刻意壓著聲音,更顯怪異,“找到三小姐還真不容易,沒想到您竟在這里?!?/br> 魏品蘭甚是難堪。她苦笑:“我無家可歸,賃居此地。一個被逐出家門的人,我能幫他什么呢?” 高公公笑笑:“三小姐不必妄自菲薄,娘娘失勢,殿下就藩,魏尚書也已告老還鄉?,F如今能幫上忙的,只有三小姐您了?!?/br> “我?”魏品蘭輕輕搖頭,“我現在不過是茍延殘喘,哪還能幫得了別人呢?” “此事因三小姐而起,三小姐莫非要置身事外?”高公公忽然冷了面容。 魏品蘭心中驚懼:“我……” 高公公沉聲道:“就算你不為娘娘,不為殿下,也該為剛滿月的小公主想一想。她是你的親外甥女,你真忍心她小小年紀便與生身母親分離,一生不得相見?娘娘是你的親jiejie,一向待你不薄。你的告密讓她永居深宮,你真的就一點愧疚都沒有?” “別說了!”魏品蘭眼淚大滴大滴地掉,“我怎么幫忙?我能幫上什么忙?” 高公公笑了笑:“其實也不難。三小姐對晉王夫婦有恩,去求他們一求,請他們在皇上面前求情,寬恕娘娘一次。也不求幫娘娘復位,只要娘娘能走出臨華宮,一切就都好說了?!?/br> 三皇子是皇帝最寵愛的兒子,但是就藩之后,父子情分終會慢慢變淡。若有母妃在中間調和,或許還能有些許轉機。 況且此次晉王已醒,并無大礙。原本已死心的三皇子不禁又蠢蠢欲動。 魏品蘭錯愕:“可是我,我求情有用嗎?” “連試都不試一次,又怎會知道沒用呢?”高公公用充滿誘惑的口吻,輕聲說道,“別忘了,您的義舉救了晉王妃一命,您可是她的大恩人。若不是有這樁事,皇上還未必會成全他們呢?!?/br> 當日通風報信一事,讓魏品蘭的內心一直備受煎熬。也是這幾天,她才稍微從煎熬中走出來一點。 沉默良久,她低聲道:“好,那我試一試?!?/br> 高公公臉上終于露出滿意的笑容:“那小的就靜候佳音了?!?/br> —— 王妃要搬回正房去。 這對忍冬來講,無疑是一個好消息。 她被派給王妃,那就是王妃的人,自然事事要為王妃考慮。 王妃重情,因為王爺不記得舊事,就執意單獨宿在永春園。時間短還好,時間長了,夫妻哪能不生分? 許多尋常人家夫妻也是成親當天才第一次見面,何曾有舊情?可婚后不照樣培養感情過得好好的? 偏生自家王妃古怪,不趁機籠絡夫婿,反倒把人往外推。 忍冬已暗自cao心好幾天,今晚終于見到王妃改主意,喜不自勝:“依奴婢之見,早該如此了?!?/br> 她手腳麻利,立時收拾東西,恨不得將房內所有東西盡數搬過去,免得王妃以后再搬過來。 “倒也不必這樣麻煩,離得又不遠,挑兩件衣裳首飾就可以了?!鄙蚶w纖看她這架勢,連忙勸阻。 “王妃說的是?!睍x王也附和,“正房那邊什么都有?!?/br> “是是是?!比潭饝?,手上動作卻不曾停歇。 最終忍痛只挑出一些平素常用之物。 這是沈纖纖自晉王清醒之后,第一次踏進正房。 喜慶的百子千孫帳還未撤下,窗紙上還有十天前貼的“囍”字窗花。 這一切無一不在提醒著房中人,這是婚房。 忍冬放下包裹后,頗為識趣地退了出去。 留下相對尷尬的晉王與晉王妃。 沈纖纖一眼就看到了先前侍疾時的長榻,暗暗松一口氣,放心許多。 “九郎稍待,我先去沐浴?!?/br> 話一出口,她就心生懊悔。兩人各睡各的,為什么讓他“稍待”? 不過話都說了,若再改口,反倒顯得她心虛。 蕭晟也尷尬:“本王也去?!?/br> 沈纖纖登時一驚,下意識后退一步:“九郎,你……” 燈光下,佳人一雙妙目寫滿了訝異,還蘊著若有若無的驚恐和不滿。 蕭晟迅速意識到,她大約是誤會了。不過也因為她的誤會,他的尷尬在無形之間消散不少。 晉王目光微斂,輕笑一聲:“王妃想到哪里去了?晉王府又不是只有一個浴房?!?/br> 沈纖纖愣怔一瞬,臉頰稍紅,她不肯認輸,旋即嫵媚一笑:“九郎說什么呢?人家這不是怕你食言么?我還盼著你早日想起舊事,我們夫妻恩愛,情難自禁。屆時即便是洗鴛鴦浴,又有何不可?” 說完不及晉王反應,她轉頭匆匆就去隔壁浴房。 她這話說的痛快,可仍是免不了覺得羞恥,臉頰隱隱發燙。 自然也不會留意到晉王一言難盡的表情。 沐浴之后換上了寢衣。沈纖纖回到臥房時,晉王洗漱還沒回來。 她取出前幾天趕制出的鴛鴦荷包,自覺做工精致,配色大方,非常滿意。 過了約莫半刻鐘,忽聽門聲響動,扭頭一看,蕭晟已走了出來。 兩人視線相觸,俱是一怔。 早在兗州時,沈纖纖就曾聽人說過,晉王貌動天下。剛見他時,她也被驚艷過,后來相處日久,不覺為奇。 此時見他只穿一身白色中衣,衣領微敞,胸膛半露,額發潮濕,偶有一滴順著俊美的臉龐滑落。 沈纖纖心頭不自覺涌上絲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緊張。 當然,晉王的緊張與尷尬,并不比她少。 他一進門就看見王妃坐在桌前,手執鴛鴦荷包,眉目間隱含笑意。 人都說,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王妃本就是絕色,燈光下淺笑嫣然,更是人美如玉。 蕭晟自忖不是沉迷美色之人,可仍不免有一剎那的失神。 王妃霍然站起身,徑直朝他走了過來。 蕭晟眸光微閃:“王,卿……” 王妃在他數步外停下,將手一揚,語氣輕快: “這個荷包不好當著外人的面給你,你現在看看,可還喜歡?” 杏色的荷包。 女子白皙的手指。 晉王眼眸微瞇,伸手接過,動作略微透著一絲僵硬。 “很好,本王很喜歡,辛苦王妃了?!?/br> 沈纖纖輕笑著搖頭,誠懇極了:“不,一點都不辛苦。只要九郎喜歡,我就心滿意足了?!?/br> 如果不是晉王主動要求在前,每日一首情詩在后,她才懶得拈針拿線。 這荷包不管是顏色還是花樣,對蕭晟而言,都有些拿不出手。但是王妃一番苦心,他又不能讓她失望。 沈纖纖想起一事,雙眉微蹙,面帶憂色:“九郎,先時你昏迷不醒,我一直近前伺候,晚間就在這長榻上將就一宿。如今你不會還讓我繼續睡長榻吧?” “嗯?”蕭晟皺眉。 這話題轉的有點快。 王妃登時眼圈發紅:“好啊,我就知道,你不記得舊事,連對我的一點憐惜都沒有了。之前還會疼惜我,事事以我為先。如今卻只會讓我受委屈……” 她霎時間神情大變,聲音嬌媚,卻已隱帶哭腔,一滴眼珠蓄在眼眶,似落非落,看著好不可憐。 蕭晟只覺眉心突突直跳:“卿卿,本王何曾這般說過?” “你是沒有這么說,可你分明就是這樣做的?!睍x王妃抽抽噎噎,“你讓我夜夜睡長榻,不就是欺負我、委屈我嗎?” “本王并無此意,王妃若想睡床,睡床就是。本王夜間睡在榻上?!?/br> 相處一段時間,蕭晟也看出來了,這個王妃妖嬈嫵媚、情緒變化快、愛發脾氣、氣性也大。 這些都是他不能接受卻又不得不接受的。 人是二十三歲的他招的,總不能因為這些缺點,就直接厭棄。 罷了,以后慢慢教。 他這話一出,沈纖纖瞬間轉悲為喜,面露笑意:“真的?” “自然是真的?!?/br> 沈纖纖甜甜一笑,美目宛如黛月:“九郎你真好,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br> 蕭晟扯一扯嘴角,心想,你方才可不是這么說的。 不用夜夜睡長榻,沈纖纖心情甚好。 跟失憶后的晉王打交道這么久,她早就看出來了,他對她的容忍度非常高。只要不是特別大的事情,她一哭一鬧一撒嬌,基本都能稱心如意。 這種情況下,她當然要為自己爭取更舒適一點的環境了。 長榻哪能跟床相比呢? 沈纖纖將頭埋在枕間,身上是熏過香的松軟錦被,并不比她在永春園差。 初時她還擔心過晉王會半夜來犯,后來就漸漸打消了顧慮。 早前在兗州時,兩人又不是沒有同室而居過。 不同于現在,那時他睡床,她睡長榻。 秋毫無犯。 他大概是真的不好女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