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千金 第6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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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今日韓氏發現關嬤嬤的話說的甚有道理,于是,她對丹楓道:“你把海哥兒先抱到耳房歇息去,別著了風?!?/br> 丹楓無奈,她知道韓氏這是打發她走,也不敢逗留,心中只是微微嘆氣,別人還沒怎么樣,自家這房已經自亂陣腳了。 估摸著丹楓走遠了,韓氏才嘆了一口氣:“嬤嬤,您也說的太嚇人了?!?/br> 關嬤嬤眉心擰成個“川”字:“大奶奶,我可沒嚇您,現下寂二爺還未回來,她還沒個撐腰的人,就已經這么有能耐了。太太常常往她那兒送好東西去,又很關照她。若寂二爺回來了,您無暇抽身,這管事權豈不是落在她身上?” “那您說我怎么辦?”韓氏抿唇。 關嬤嬤笑道:“寂二爺這個人最討厭別人動他的人,那個玉蟬他平日最是青眼,如今二爺沒回來,玉蟬這丫頭能夠忍耐??捎裣s若是犯錯了,被趕了出去,想必二奶奶也是樂見其成??杉哦敾貋碇?,若是知曉他的人被打了出去,還是被二奶奶尋了錯處栽贓的,他們夫妻不會有疙瘩嗎?這中間咱們動些手腳不就好了?!?/br> 韓氏狐疑:“這樣成嗎?” “怎么不成,本來夫妻才不過相處過一日,原本以為是個溫柔可人的,結果呢,是個母夜叉。那個玉蟬賣的越臟的地方就越好,一切奴婢去辦。這樣怎么不會起嫌隙,這二奶奶沒了二爺撐腰,成不了氣候?!标P嬤嬤已經想好了計策。 第67章 第 67 章 天色將暗, 袁氏剛和靖海侯吃完飯,只聽外面有丫鬟進來道:“侯爺,太太, 二奶奶剛從嘉寧郡主府上回來,說是想送幾盆花過來您這里供您賞玩?!?/br> 袁氏對靖海侯笑道:“你看看她, 出去玩兒也要給咱們帶東西?!闭f完,又揚聲讓若薇進來。 卻說若薇進來之后,先恭謹行禮,才道:“今兒嘉寧郡主賞花宴,又辦了詩會, 兒媳原本不想下場, 看是看到這盆銀星海棠素來為太太鐘愛,所以特地費勁全力贏回來。另外還有兩盆十丈垂簾,花開似瀑布,這些日子太太為海哥兒的病cao心許多, 日日齋戒, 誠心可鑒,兒媳也想讓太太能夠心情舒暢些?!?/br> 靖海侯見這三盆花格外喜人, 暗自點頭,袁氏見她話說的滴水不漏,又能記住自己喜歡的銀星海棠,不由得道:“好, 就讓人放在我窗戶下, 每日梳妝時, 我就能看到了?!?/br> “這花能入太太的眼, 也是它的福氣了?!比艮闭f完又要告退。 袁氏自己沒有女兒,見若薇身上生機勃勃, 為人伶俐又有分寸,也不拘泥矯情,心中很是喜歡,又留她:“你先別走,剛從外頭回來,這幾日風霜大,且吃一盞杏仁酪再走。我小廚房的杏仁酪,可是好多人都夸的?!?/br> 若薇沒想到袁氏還留她吃飲子,她心中也松了一口氣了,又聽靖海侯問:“你作的什么詩?” 自古男女大防,公公和兒媳婦一般都避開,但若薇聽靖海侯問話,還是得回話:“兒媳只是胡亂作的一首,恐怕老爺聽了還要說我的不是?!?/br> 袁氏卻笑道:“你莫以為你公公是武將出生,就不懂這些,殊不知他年輕的時候文章也作的很好,元祐帝在時,還夸他以詩詞作劍?!?/br> “真是沒想到?!比艮毕氲竭@里,就把自己寫的詩詞念出來。 沒想到看起來很是嚴肅的公公夸她的詩好,還說她做的比劉寂還有靈性,袁氏也說她的詩立意深遠。 起初若薇還聽的很開心,后來吃完杏仁酪,才想起來人家老兩口那是在哄著自己開心呢!如果自己真的是個十幾歲的小孩子,肯定就一點兒憂愁也沒有。 大抵這也是劉寂拜托他的爹娘照顧自己的吧,而劉寂那邊也不知道怎么樣了? ** 山東 封瑯剛剛娶了魯王小女兒泰山郡主,這位郡主容貌昳麗,舉止文雅,只是為人性情懦弱,并無驕矜之氣。封瑯聘禮給的十分足,郡主不過才進門幾日,老夫少妻倒也和諧,只是他終究意難平。 再也沒有一個女子如趙璐那般讓人刻骨銘心了,她的確壞,壞的淡漠,知曉她是一朵罌粟花,他自己不顧一切的扎進去了。 不知花鳥使采選的如何了,若是杜宏琛之女真的能夠進宮,他也算是從根本上解決了杜宏琛的仕途問題了。 吃了一杯烈酒,他渾渾噩噩的睡著了。 卻沒想到大門突然被迫,封瑯惱怒的睜開眼睛正欲呵斥沒規矩,卻見門口站著令小兒啼哭的錦衣衛。 什么醉酒一下子就醒了! 封瑯認識這個打頭的年輕人,這位是劉寂,當年他還準備把女兒嫁給劉寂之兄劉宥的,她們夫妻還想著若是女兒嫁過去了,還能夠幫劉宥爭奪爵位。 后來…… 后來妻子被暴露是假千金還要派人殺害真千金,他娘大長公主也因為此事去世,他們一家被迫回洛陽,即使起復也不敢在京里待了,女兒遠遠嫁了,都是避禍之舉。 “你們,你們這是在做甚?本官可是山東參政,三品的高官,你們敢奈我何?”封瑯起身,他是公主的嫡子,天生矜貴,自己又考上探花。 劉寂冷哼一聲:“封參政,跟我們走一趟吧,我們奉皇命追查案子?!?/br> 說是追查案子,其實已經人證物證俱全,只是現在還沒有驚動地方,具體如何處置還要交給圣上,但犯人的證詞必須拿到。 錦衣衛不是一開始就先對你喊打喊殺,而是先給你身份上的壓力,讓你待在牢里,但四周的人一個個被提調出去,回來時遍體鱗傷。 封瑯起初不發一言,很不配合,他是皇親國戚又是文臣大官,諒他們不敢如何?畢竟封瑯以前和宣平侯府往來不少,也大抵了解錦衣衛這番cao作。 所以,他看著對面坐著的劉寂,不屑一顧。 劉寂卻從袖口拿出一封信來:“封參政,你也是做官的,想必知道什么叫做,坦白從寬吧。這封信是子爵府的馬敬辰畫押的信,他已經承認徐天師是在你重賄之下才動心,更兼有魯王說項,馬敬辰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你們就故意哄騙皇上。馬敬辰承認他是因為魯王的關系,又著實敬佩徐天師是個能人,能為皇上分憂,認為此小小女子伺候皇上是福氣??赡隳??你卻完全為了圖一己私利?!?/br> 沒想到馬敬辰全部都招了,也難怪劉寂敢直接上門提人,封瑯知道自己逃脫不掉了,他就是死也要拖杜宏琛下水,甚至他還要大聲的說出來,讓劉寂都沒辦法為杜宏琛遮掩。 “是,我的確有不對。這一切還要從頭說起,我妻子將錯就錯嫁給我數年,還給我生兒育女,我讓她死遁有什么不好的。她已經沒有了身份,沒有了一切,杜宏琛還不放過她,讓她死于非命。我清清白白一個人,因為莫名被妻子連累,在翰林院都待不下去了,所以我就想反擊,我做的這一切都是保護我自己。否則,杜宏琛的女兒嫁給了你,日后你和杜宏琛沆瀣一氣只手遮天,下一個死的人就是我……”封瑯立馬就把自己摘出來。 劉寂看向封瑯:“那你也不該殘害無辜之人,你畫像中的女子早有婚約,你卻視若無睹,你真的清清白白嗎?” 封瑯下意識道:“可我也沒讓她死啊,進宮后,她還是可以做娘娘,地位更高,有什么不好?至于為何如此,就是斷了杜宏琛的仕途前進之路,我用如此溫和的手法,也沒害他們性命,對比起那杜宏琛在我妻子已經無名無分之后,還追殺至死,我已經是仁至義盡了?!?/br> 劉寂聽這話差點忍住沒吐,這對夫妻壞事做盡還把自己當大好人,怎么他是不是忘記了杜若薇是他未婚妻? 把別人的未婚妻送進宮,真是找死。 當堂劉寂把證詞寫完,見封瑯還看著自己,劉寂淡淡的笑道:“原本我還在懷疑是不是你,現在看來還真的是你呀?謝了,我這么快就能破案了?!?/br> 封瑯怔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氣的滿臉通紅的死死盯著劉寂放在旁邊的那封信,劉寂輕描淡寫道:“這里面什么都沒有,馬敬辰剛剛還升了京味指揮同知,前程大好,他怎么會承認自己的問題?” 封瑯不可置信自己居然上當了,一口血吐出來。 劉寂站起來對著手下道:“好好看著封參政,別讓他自個兒定罪,我們還得送他上京呢?!?/br> 說完又看了四周一眼,這里到底不如南鎮撫司安全,且他初次辦公差,這錦衣衛內派系林立,想辦成一件事情很難,想害你卻很容易。 至于封瑯,證詞已經拿到,他這個人是死是活,如何發落,就全看皇上了。 再出來,外面已經下了一場雪了,河面早已結冰,他的手下道:“指揮僉事,我們這次怎么回去?” “騎馬回京,越快越好?!眲⒓拍樕幻C。 從深秋到初雪,不過是幾日的功夫,京中下起了第一場雪。若薇望向窗外,開始想家了,爹娘還不知道如何? 可是如今侯府規矩森嚴,她出門參加花宴那是別人下帖子,還有就是回門始終要丈夫陪著回門,爹娘面上才有光,自己一個人回去,難免鄰居們會議論紛紛。 本來十天內成親,是杜家為了不讓女兒進宮想出的辦法,已經讓人議論紛紛了,若是自己再獨自回門,這樣不好。 “姑娘,這是廚下今日送來的甜湯,您猜是什么?”半夏進來笑道。 若薇回頭看了她一眼:“猜不出來?!?/br> 半夏道:“是桂花鮮栗羹,這栗子是最新鮮的,桂花的香味也是馥郁。您快嘗點兒吧,要不然等會兒又涼了?!?/br> 栗子的香味飄來,讓若薇想起自己曾經想吃糖炒栗子時,直接就派人出去買來。 她撐著頭道:“給我盛一小盅就夠了,其余的你們分的吃了吧?!?/br> 現在在她房里伺候的丫頭都是她的陪嫁,這也很正常,連皇帝都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更何況是她。玉蟬和玉晴兩個雖然不錯,可畢竟不是自己人,再者這兩人都十八九歲了,也是出去配人的,等劉寂回來,再和他商量。 若薇不敢多吃栗子,怕脹氣,倒是房里的丫頭們愛吃,各自分了一盅吃了。吃完又讓外面的粗使丫鬟送去廚房,這一幕正好被玉蟬和玉晴看到。 “瞧半夏那個丫頭,不過是吃些鮮果粥,就跟喝神仙粥似的。以前廚房那些人什么好吃的不都是給咱們一份,如今好處都讓她們得了?!庇袂缒弥u毛撣子,不服氣的透著窗欞看著外面。 玉蟬抿唇:“現在二奶奶來了,那些話你萬萬別說了?!?/br> 玉晴不在乎道:“咱們倆個大丫頭都被人排擠了,還有什么好說的?!?/br> “你這話是在埋怨主子?”玉蟬一臉怒容的看著她,這個玉晴太蠢了,脾氣總是那么傲。平日二爺也不大喜歡她,總不讓她在跟前伺候,再這么下去,自己也會被牽連。 玉晴道:“二奶奶自然極好,可我就看不慣有些人?!?/br> 玉蟬搖搖頭。 二人正說著話,見若薇出來了,說是去新院子看看。眾人都知道,她們到時候都要去新房里的,工匠們酉時之前走。二奶奶差不多隔幾天就去看看,若是有問題就讓人次日再告訴工匠們。 聽說二奶奶起初連樣式圖都不會,但她聰明勤奮,如今擺設建筑居然都能說的頭頭是道。 尋常玉蟬她們連上房都進不去,以前二爺在的時候她們還能進去伺候,現在卻不行了,二奶奶即便出去,都派著兩三個守門。 新房現在之留了幾個管著庫房的,怕那些工匠們偷東西,雖說珠寶名貴之物都放在自己房里,但是那些珊瑚盆景價值千金,是有錢也未必能買的著的。 還好若薇巡視了一遍,看地下腳印都沒有新的,她也松了一口氣。 “二奶奶,奴婢每隔兩個時辰都過來看一遍,您放心?!碧硐愕?。 若薇看了她一眼:“你辦事,我自然是放心的。只是你不知曉,這樣的大宅子里,若是什么東西不見了,就很難找得到,如魚入海底?!?/br> 莫說是靖海侯府,就是在杜家也有那些手腳不干凈的人,打發幾個出去也不成。不過,若薇還是笑道:“罷了,不說這些了,我見那邊還有垂絲海棠,我想折一枝插在哥窯的那個瓶子里?!?/br> 眾人也希望若薇能過的快活些,到底二爺不在家。 這日若薇睡的很沉,上房的燈熄了,守夜的丫頭們也漸漸睡著了,胡嬤嬤和趙嬤嬤也各自回了家,萬籟寂靜中只有下雪的聲音。 玉晴早就歇下了,只有玉蟬有些心神不靈,她這些日子沒什么差事做就閑了下來,大概是閑下來了就容易多想。 只是一大早,天還未亮,粗使丫鬟正小心的在院子里清掃,玉蟬的門就被破了,人被拉了起來,有幾個婆子翻箱倒柜起來,沒多久,就一枝明晃晃的金釵從里面落了出來。 “顧mama,你們這是做什么?”玉蟬不可置信。 顧mama是管事mama,是靖海侯府積年的老仆人了,平日也頗有威望,她現在看著玉蟬道:“玉蟬姑娘,你莫仗著自個兒是二爺這里的大丫頭,就能欺負新奶奶,昨兒我們接到有人揭發你偷了二奶奶的釵子,我們想著你平日穩妥的很,今日原本是走個過場,沒想到還真的搜出來了?!?/br> 玉蟬還要分辨,被顧mama把嘴堵了,她明白了,這完全是對著她來的,是二奶奶,絕對是二奶奶。 明明她已經夠小心了,她只是一個丫頭,唯一的心愿就是在這個院子里能夠跟二爺,這也沒什么,她本來就是大丫頭,日后和海棠一樣的。況且,她現在還沒做什么,怎么二奶奶就這般容不下她。 此時,若薇人雖然還未起來,卻聽到了動靜,她喊翠茹道:“這是怎么了?外面在做什么?” 翠茹出來外面,見顧mama帶著捆綁好的玉蟬出去,她忙問道:“顧mama,這是怎么了?” “哦,是翠茹姑娘???這丫頭被人告發手腳不干凈,我們搜到了贓物,所以正拖下去懲戒。是不是我們鬧的聲音太大了,吵到了二奶奶,老婆子我告個罪?!鳖檓ama道。 翠茹看了玉蟬一眼,玉蟬拼命的搖頭,眼神很是絕望。 …… 韓氏這里正在喂海哥兒喝粥,這幾日海哥兒的哮喘是好了些,但是又感染了風寒。其實韓氏也知道不是海哥兒身子骨弱,是小孩子本來就容易生病,尤其是秋冬之際,天色驟變,莫說是她了,就是自己也扛不住。 連胡老太君身上都不是很好,袁氏還去探病了。 丹楓拿著布老虎放在海哥兒手里,又笑道:“大奶奶,今年的新糯米已經準備好了?!?/br> 韓氏點頭:“這糯米是用來做糕點,到時候祭祀列祖列宗的,也能體面,之前我聽說誰家用陳糯米做點心,結果做出來的糕點都黃巴巴的。你呀,萬事都想到我前頭去了,新糯米的事情我都忘記了?!?/br> 二人正說著,見關嬤嬤來回話,韓氏對丹楓道:“你先把海哥兒抱下去吧,他最喜歡你陪著他玩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