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莫青團想了片刻,走到養龍池門前,用冥府傳音將事情大致說了遍。 里頭的引魂笛音沒有斷絕,只傳出烏須的一句話。 “由他去,別管?!?/br> 第三十八章 這廂里冥君發話,莫青團便將月靈們的屏障改做可隨之移動的定靈屏,勸他們另去別處求援。 恰好鳳凰姊弟來探望龍君,聽聞此事,珠鳴的冷笑都要收不住了,大呼玄微活該。 還碰上了代表天君過來的玄夜上神,聽后滿臉盡是“玄微愚不可及”的神情。 月靈們思來想去,無處可求助,只能垂頭耷腦地回到了披銀殿。 仙醫不肯出面,不論是怕惹上禍端還是天君在背后指使,態度堅決,沒有通融的余地。 而玄微仙尊在九天慣來是離群索居,不結交亦不開設宴席,本就沒多少友人,更談何在此時相助。 兩只月靈束手無策,頂著屏障牽手穿過殿門,心里頭感激著冥府的搭救。 幫忙是情分,不幫是本分,冥師能愿意出手救玄微的靈侍,已是仁至義盡,不計前嫌了。 這屏障強得驚人,倒像是冥君的手筆,黃泉的水汽使月靈覺得自己像是泡在涼潭里的月華,舒服又穩固。 他們私下里都認為冥君人很好,只是與尊上不對付。 想想與尊上不對付也很正常,九天里其實沒多少與玄微對付的仙者。 但月靈畢竟是玄微的造物,對方司掌其命數,真要吸收,縱是跑到千里萬里外也不可抗拒。 索性從哪來回哪去,先到披銀殿里將雪掃干凈,再靜觀其變。 阿皎邁過院門檻,原本以為會被厚厚的積雪堵得走不動路。 誰知庭中清清爽爽,除了地磚上還殘留了些雪痕,徹徹底底回了暖,仿佛深春時節。 月靈彼此對視一眼,在對方眼里看到了訝異,緊忙往玄微的臥房趕。 只見臥房前的小院里,玄微仙尊僅穿了身里衣,披散著頭發,正往嘗試立起一根高大的木頭。 那木頭瞧著還分外眼熟,邊上炒栗子正往短些的木頭上刷漆,見他們來簡直如迎救星。 阿皎規規矩矩向玄微問禮,玄微簡短地嗯了一聲,壓根都沒問他們去了哪里。 連他們身上的冥府屏障也不甚在意,專心致志地測量高度。 阿冉則三步并作兩步地靠近炒栗子,低聲問他:“尊上咋了?” 炒栗子言簡意賅,道:“瘋了?!?/br> 阿冉:?。?! 炒栗子的手指了指腦袋的位置,壓低聲音道:“走火入魔,這里完全糊涂掉了?!?/br> “看到那邊椅子上的毛氈貓了嗎,他以為那是烏云蓋雪,你們留心著點,別一屁股坐扁掉?!?/br> 聞言阿皎立即離鋪了厚實軟墊的椅子遠了幾分,也小跑過來,點了點這院子里長長短短的桃花木,道:“那你在干嘛?” “刷漆啊?!背蠢踝訐]舞了下手里的刷子。 “不,我是想問為何要給木頭們刷漆?” “做秋千?!背蠢踝哟?。 “……為何要做秋千?” “烏云蓋雪以前喜歡?!背蠢踝佑辛吮幌勺饛娦欣牴适碌目植澜洑v,已經能做到適應良好、淡定應對了。 彼時玄微講到貓咪喜歡秋千架,突然喃喃著秋千去哪兒了,就開始滿院子亂找。 炒栗子便編謊話騙他,道:“尊上不記得了嗎,秋千架要挪地方了,原本的那個已拆掉了啊?!?/br> 玄微就遲鈍地站了一會兒,點頭道:“是的,我忘記了?!?/br> 聽起來很好哄,完全沒有危機啊……阿冉長長松了口氣。 假如忽視尊上里衣上一團一片的金紅的血漬,他的狀態比先前幾回好了不知多少。 但炒栗子顯然不大認可。 瘋了傻了,躲到自己的臆想里去了,便是一種萬全的方法了么? 然而他也不敢直接戳破玄微的幻想,月靈的命還在他手上,自己也完全接不住他哪怕半點的怒火。 故而他只能苦哈哈在院子里漆木頭。 玄微見他做不動了便讓他歇著,獨自將剩下的活兒都干完。 很快玄微的院子里便多了架漆紅秋千,他抱著裹在毯子里的毛氈往上頭一坐,便旁若無人地低頭與之交流起來。 這畫面委實詭異,但又實在無害,比亂刮風下雪要好上太多。 阿皎倒是覺得尊上這樣也無不妥,因九天里多的是自我陶醉的仙君,做喜歡的事情就好了,哪怕是沉浸在幻夢中。 阿冉則與炒栗子觀點相似,覺得這樣到底沒個定數,然而一時也找不到解決辦法。 便只能站在不遠處的廊下,眼睜睜看著仙尊在院子里打秋千,聽著他低低的咳嗽。 熏風吹拂,玄微抱著毛氈貓咪與它聊著天,他問年年為何這般貪睡,與它說九天的風光盛景。 計劃著如何帶它一點點去玩兒,也講起這些年的離別,訴說著繾綣的愛意與無盡的歉意。 他用臉頰貼著毛氈貓咪,渡過了平靜的一個午后。 天色漸晚,玄微便抱著貓咪回臥房睡覺,亂七八糟的床鋪已被打掃干凈,他將貓咪放在枕頭上,拉高被子給它蓋好,忍不住卻又抱到懷里。 仙尊蜷縮在昏暗的被子里,呼吸間盡是血氣,但心里卻流動著脈脈的河流。 那是他紊亂的神力,他與毛氈說著瘋迷的悄悄話,無法入睡,但貓咪睡著了,于是便不能吵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