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2)
路明遙:他失蹤之前可有說過什么奇怪的話,或是透露出詭異的行徑? 其實我們這些當小仙官或是護法的,平時也不怎么插手宮主的事,畢竟宮主威嚴擺在那兒,他也很少向我們提起。白松鶴委婉回道。 路明遙關注點倒是比較清奇:聽白長老之意,我平日是不是該對你們再硬氣一些?他皮笑rou不笑接道,看看你們從我婚事再到護法,哪件不插手? 這宮主看起來,倒也沒有多大的權威啊。 白松鶴輕咳了幾聲:這,這也是上界對仙宮交代下來的,只能說宮主您任職得不湊巧,這換作以前我才插手不得!頓了頓,他又小聲念叨,我也只是按吩咐辦事嘛。 路明遙不置可否。 不過說起異常,白松鶴認真思索了片刻,前宮主失蹤之前倒是很常往外跑,那會兒還經常聽他提起自己精神不佳,連帶著脾氣都暴躁了不少,需要給他泡許多安神茶。 白松鶴說:前宮主在接任前就常與仙宮來往,任職后很多事都能親力親為,不需要我帶著。加上謝遇安本身就比較成熟穩重,許多事都自己做主決定很少與他們商量。 雖然確實靠譜,但白松鶴與他就是很普通的上下級關系??赡苁锹访鬟b看起來比較年輕,待人溫和又隨性,比較容易熟悉起來。 路明遙大概理解了白松鶴的意思,沒再多問,只說:花印無論如何都必須找回來。 如果前任宮主真的還沒死卻失蹤不現身,有很大的可能是出事了。原本此事在仙宮找了新宮主后就算翻了篇,奈何花印失蹤乃大事,不僅無法解開他與風涅的天契,花印同時也算宮主的另一個象征。 最重要的是,少了宮花印他就沒辦法進行祭祀儀式。 天地山河的施恩需要有花印的助力,是祭祀的關鍵物品,沒有它就無法啟動陣法。 時隔多日,路明遙又感受到了熟悉的頭疼感。暫停了與白松鶴的談話后,他才注意到風涅自進來這座密室起,就沒說過半句話。 雖然他平日里話也不算多。 只是仔細觀察的話,依然可以發現他的臉色比方才在外頭聽見要給他當護法的時候還要難看。那雙冷冽的鳳眸里泛著陰沉之色,就那樣直勾勾地盯著石臺,不知是在想什么。 路明遙想起風涅是被前任宮主收押在平陵山的,想著或許可以從他口中探出更多的消息,便朝他走近了幾步。正要開口詢問,發現他靠近的風涅卻后退著又與他拉開的距離,視線重新落在他身上時,像帶著結了冰的刺。 直接扎到了骨rou里,令人發寒。 若說風涅之前只嘴上提過厭惡仙道之人,如今是直接將那股情緒寫在了眼睛里,除了防備還有嗜血的憎恨。尤其是在聽見他們提起前任宮主之后,那眼神,仿佛他與前宮主有殺父之仇。 人還沒死?風涅沉聲慢悠悠地開口,嘴邊揚起了一抹無情的淺笑,那真是太好了。 找到之后記得通知我一聲,好讓我能親手殺死他。從第一次見面過后,路明遙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聽見風涅用如此陌生又寒涼的語氣說過話了。 他甚至都忘了他們最開始過來尋找花印的目的,說完后沒再搭理路明遙與白松鶴,轉身直接離開了密室。 好似再多看他們一眼,都會臟了自己的眼睛。 路明遙從他身上感知到的怨恨情緒實在過于強烈,他沒忍住詢問白松鶴:風涅與前宮主究竟有什么仇怨? 白松鶴對當初被謝遇安關在平陵山的重犯其實了解得不多,只隱隱大概記得是鳳凰,他甚至是今天才徹底知道后山上關的究竟是誰。 他皺眉道:按照我當初所知道的,這只鳳凰出現時就已經將宮主視作仇敵。他為了挑戰前宮主的權威,不斷在仙宮外其他宗門處惹事,甚至還故意將早年封印的大妖大魔給放了出來。 下仙界有一段時間就因為他啊,搞得大家焦頭爛額,損耗了不少精英與資源。 白松鶴砸吧著嘴說:具體他與前宮主有什么恩怨我不清楚,但如若我沒記錯,前宮主剛任職沒多久時,仙宮內曾經死過一只鳳凰。 路明遙聽得一怔:怎么回事? 白松鶴負手回道:那是鳳族剛被宣布剔除仙籍時候的事了。 當時鳳族對天界的這個決定感到非常不滿,也鬧騰得很,有鳳凰闖仙宮討要說法是常事。我當時正好有要務在身外出,回來的時候也只偶然聽見好事的護法提起,只知道不在的時候鬧了這樣的大事。 鳳族為此還向仙宮宣戰,但仙宮畢竟有上界的庇護,最后自然是以失敗告終。從那時起仙界就不怎么能再見到鳳凰了,他們在重傷后全族隱居到了鳳凰谷。 鳳凰谷的位置向來就是個謎,比龍之嶺還要難找。尤其鳳族還特別擅長陣法,層層結界與法陣守著,連宮主都進不去。白松鶴說起往事時,眼中滿滿都是回憶,鳳族隱居后下仙界也算是重歸平靜,仙宮便也沒有派人去尋找或多加sao擾。 宮主若是問我前宮主與風涅能有什么怨仇,大概就只有這點了。 路明遙聽完后沉默了很久,心情難免有些復雜。 鳳族修行滯后與懈怠不可否認,但其實到底祖上也曾與龍族并肩守護過仙界的平安,當時上仙界做出這個決策時他還曾經提過反對。只可惜反對的人太少,最終沒被接納。 比起下仙界,上仙界的規矩要嚴格更多,無法外情可言。 所以他不怎么喜歡待在那里。 與白松鶴分開前,路明遙特意交代了他幫忙追查一下謝遇安失蹤前曾經都接觸過什么人,去過什么地方。同時要求他將花印與他和風涅結了天契的事先壓下,誰都不能告訴,包括仙宮的其他長老。 我會告訴你是因為你是最常伴我身側之人,我現在必須將風涅留在身邊看管,讓你知道了以后辦事也比較方便。最主要的還是需要白松鶴幫忙稍作掩護,也省得他總想辦法要給他安排什么奇奇怪怪的相親。 白松鶴卻默認路明遙把他視作了最親信的人,老淚縱橫道:宮主請放心,此事我絕不會讓其他人包括上界那里發現! 與白松鶴分開后,路明遙沒有立刻回到自己的房間,而是又繞路來到書房。 心里堆滿了事,他暫時沒什么心思休息,正好下午大把時間都花在風涅身上了,就想看點書順道把一些小事給處理了。 辦著辦著,他的心思沒忍住又有些飄忽,回過神時已經不知不覺將隨手抓起的廢紙折成一只展翅的鳥兒。 小奶兔蹲坐在旁邊,其中一只耳朵微微折起,疑惑地伸手往紙鳥身上撓了撓。 路明遙垂眸笑了笑,手指輕輕一點,那只紙鳥竟活了過來,變成只有手掌大小的白鳳凰。渾身羽毛雪白無半點雜色的白鳳拍了拍翅膀,在桌上悠悠轉了幾圈。 終究是沒有真正的鳳族有靈氣。 說來,如果當初死在仙宮的鳳凰是風涅非常重要的伙伴,好像就能夠理解他的怒火了。 沉思間,房門突然被人敲響,路明遙揮手將房門打開,發現到訪者是多日不見的仇天閔。 仇小長老回來了?仇天閔手里端著托盤,路明遙不看也能知道上面放的大概率又是太鈴花茶。 自從發現他很懶得去做那些麻煩事后,仇天閔就很自主地定時幫他將茶水泡好,送到他面前。一開始他還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不過次數多了,倒也逐漸習慣。 是啊,我剛從白長老那里聽說了,你打算提攜那位讓你頭疼的男子作為你貼身護法?仇天閔顯然對他這個決策感到有些意外。 其實不止仇天閔,此事宣布下去時,仙宮里的人都震驚了。 嗯。路明遙點了點頭,仇小長老也認為我這么做不妥嗎? 仇天閔卻道:不,我倒覺得挺合適。 風涅在仙宮內的事跡大家都有所耳聞,之所以令那么多人頭疼還是因為鬧了一圈下來,仙宮里的護法們都發現竟沒人打得過他。別的姑且不說,以實力而言,他確實有這個資格。 仇天閔是少見認可了路明遙做法的:而且他既然成了宮主的貼身護法就必須要常伴您身側,如此,您倒也不必擔心他在您看不見的地方又惹出什么事情來。 路明遙感慨道:君子所見略同,果然還是和你論事舒服。 仇天閔得到夸獎,笑得還挺高興,把熱騰騰的太鈴花茶放到了桌子上:時候不早了,宮主喝完后早點歇息。 此花茶雖不比宮中的安神茶,但也有一些寧神作用。 一口熱茶入喉,身子也跟著暖和了不少。 路明遙仔細地捧著茶杯,想了想,還是沒把他跟風涅更具體的關系告訴仇天閔。 知道的人多了也未必是好事,暫時先壓著吧。 桌上那只他變出來的小白鳳窩在小奶兔的身旁,因為靈力不足所以昏昏欲睡,白色的鳳冠隨著它一點一點的頭晃動。 路明遙托了托腮,瞇著眼睛心想風涅真的會乖乖來給他當護法嗎? * 作者有話要說: 等下還有一更~ 第十三章 不知廉恥。 風涅很快就用行動給了路明遙答案。 別說給路明遙當護法了,自從在密室聽見關于花印失蹤以及前任宮主可能還活著的消息后,風涅簡直就像神隱了一樣。他不僅沒有出現在路明遙的面前,甚至連仙宮里其他人都好幾天沒再見過他。 甚至還有人跑到白松鶴面前一臉懷念地問:白長老,宮主這是終于將那位特別能鬧騰的家伙送走了嗎?說實話,突然安靜下來還怪不習慣的。 白松鶴差點給那位護法來一杖子。 哼,那家伙要是真走了我還高興,這樣我還能活久一些。書房里,白松鶴趁路明遙沒什么大事要忙,就跟他念叨方才遇見的事。 路明遙莞爾一笑,沒有多說什么,而是從儲物器里掏出一個正方形的深褐色盒子推到白松鶴面前:那恐怕是還需要再委屈白長老一段時日了,這些是我從天界帶來的東西,能幫助提升修為,白長老請收下吧。 我還是希望您能活得更久一些多陪我一段時日。 白松鶴心情五味雜陳。 雖然知道真相后能夠理解為什么路明遙打死都不放風涅走,但仔細回味的話,路明遙明明還是很護著那個叛逆的鳳凰! 瞧瞧,就連風涅沒乖乖過來守在路明遙身邊,他都沒發脾氣。 對路明遙而言這算是預料之中的事,倒沒有什么好生氣的。 而且以風涅的性子他覺得需要徐徐圖之,這只白毛雞就吃軟不吃硬。 不過,仙宮宮主的貼身護法一職,到底是至高無上的榮耀。 雖然路明遙已經宣布了將由風涅來負責,但他罷工的事宮里的人都知道,所以私底下找到路明遙毛遂自薦的人也不少。 宮主,我為仙宮辦事多年,亦是常駐的巡邏隊長,絕對能勝任這一職! 宮主,您讓我往東我絕不會往西,絕對能將對您的保護做到寸步不離! 宮主,仙宮里有那么多愿意護著您的,為何您偏偏相中了最不樂意的那個? 說實話,路明遙覺得他們說得都挺有道理,可偏偏他的身體目前只能接受風涅的靠近,其他人若是來給他當近身護法,他怕到時候是他不小心把自己的護法給傷著了。 此事解釋起來太麻煩,于是路明遙就選了最簡單的回復方式:因為我比較喜歡他。 這句話對路明遙而言就只是字面上的意思罷了,落在別人耳中,卻成了浮想聯翩的故事。 但是在這個解釋之后,來找路明遙自薦的人變少了,大家都默認所謂的近身護法只是路明遙給風涅找的,能夠留在他身邊的由頭了罷。 倒是他們自認安全的仙宮里,發生了點意外。 這天,路明遙才剛結束與各大小仙官們的朝會,就有人到他面前通報說有仙宮囚徒越了獄,如今正緊急出動仙宮的護法們將其捉獲。 他剛聽到的時候,差點以為風涅的事情被人發現了,后來才知道他們說的是收押在地牢里的重犯。 據說越獄的是只水妖,但凡是仙宮里有水的地方,哪怕只是一壺茶,它都有辦法從里面來個出其不意的襲擊,好幾位修為較低一些的護法都遭到它的偷襲受了傷。 路明遙找到白松鶴,問他:不是說仙宮地牢的防衛都由仙宮的意識看管,除了宮主和仙宮之外,無人能輕易解開?除了那種,連仙宮都關不住的特例。 但這種特例,目前為止似乎也只有風涅一個。 白松鶴關上書房的門后,才一臉嚴肅地說:確實只有仙宮與宮主能開,但如果有仙宮花印的話,也能把里頭的重犯放出來。 他說完這句話后就陷入了沉默。 路明遙一時間也無話可說。 不久前才提到的失蹤的花印,現在竟然疑似出現了。如果按照只有宮主才能持有及使用的說法,那么是前任宮主拿著花印,把水妖的牢門給打開了? 可是,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短暫的靜默后,路明遙面不改色地對白松鶴留下一句:看來仙宮內,也沒有白長老說的那么安全。 說完,他就離開了書房,親自抓那個逃獄的水妖去了。 抓到的話還能問問是誰把它給放出來的。 水妖逃獄后礙于仙宮結界無法離開,它的第一目標肯定是這座仙宮目前的主人。 于是路明遙獨自一人來到湖水邊,想試試看能否把水妖引出。 他只假裝憂郁地在湖邊站了一小會兒,腳邊的湖水就開始冒泡,緊接著一股妖力便從里面竄出朝他襲來。 水妖化作人形的時候全身都是藍色的,濕潤的頭發被妖力托起,一縷一縷地分散著飛舞,像極了有許多蛇在它頭上舞動。 他早已做好心理準備,輕易就避開了水妖的攻擊。 只是不等他拿出準備好的法器將水妖收服,身后遠遠突然飛來一道靈術攻擊,在水妖化作實體形態的那瞬間將它襲中。 水妖受到了襲擊,察覺到周遭還有其他人的存在,不敢貿然對路明遙出手,溜進水里跑了。 路明遙: 他無奈地收起手中的法器,轉身時才發現出手的人是仙宮里的一位男護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