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沉憬淡斂神色，松開攙扶她的手。

    語氣卻微微黯然：“那就不提了，是我著急了?！?/br>
    “吃晚飯吧?！?/br>
    他淡淡的一句，離開臥室。

    顧濛停頓在原地，其實不該這樣去想，明知他沒有那個意思的。

    空氣里彌漫著不歡而散的意味。

    等到良久后，顧濛下樓來，餐桌上已擺放著晚飯，還有一個未開封的藥盒。

    兩人相視一眼，氣氛似乎少了點之前的融洽。

    ＊＊＊

    那天之后，他們就真的沒再提過是否要孩子的問題。

    鐘沉憬淡然得就像什么都沒問過，看不出情緒，依舊溫和沉雅，但話語少了些。

    雖然生活依舊，但顧濛有些心不在焉，在私下和顧mama說起這件事。

    “之前我倒是擔心會影響你的學業，但現在離畢業也快了，沉憬說得也合理?！?/br>
    電話那頭顧mama叨叨絮絮的。

    “那我當然希望你們一兒一女湊個好字，要真是到那個時候，一胎還好，養兩年身體，到二胎差不多夠你吃一壺的了?！?/br>
    顧濛嘟囔道：“可我怕痛?！?/br>
    “怕痛？”

    顧mama道：“擱以后更痛，你三舅家的媳婦三十五歲懷的二胎，三天兩頭的跑醫院，沒少折騰?！?/br>
    顧濛圈坐在客廳的沙發間，她mama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說得輕松，她現在還年輕嘛，哪有那么嚴重。

    一胎都沒著落呢，怎么就想著二胎了。

    輕思鐘沉憬的面容，她有些堵氣道：“那就不生了?！?/br>
    “你這是什么話?！?/br>
    顧mama索性不依她：“我給你說哈，這兩年要是沒搞定，等我年紀大了，才不幫你cao心小孩?！?/br>
    客廳的玻璃幕墻空透清亮，顧濛躺的地方正好迎著光線，靜謐安然。

    而正在此時，那雋冷的男人從外而歸。

    顧濛聽見動靜，連忙掛斷mama的電話，趕忙坐起身來。

    鐘沉憬從容不迫地入門來，淡淡一瞥她緊張的神態：“怎么了？”

    顧濛搖搖頭，而微信里顧mama發來語音：「你這死丫頭，一聲不吭就掛mama電話，沒禮貌?！?/br>
    鐘沉憬溫聲低笑，換鞋后走到沙發旁，和她親吻一下，便徑直走向吧臺喝水。

    顧濛則趁機給mama回消息：「他回來了，不說啦?！?/br>
    ...

    離校后，顧濛的重心就徹底放在劇院的表演和編排節目上。

    按李辰耀的意思，將要給她編排一個舞蹈作品，具體內容還在商討中。

    這雨季還沒停，滴滴答答的，滿地潮濕。

    顧濛都已習慣帶傘出門了。

    這天表演結束，顧濛照往常一樣離開劇院，隔著綿綿細雨，便見林雪兒站在屋檐下等待。

    她披散著頭發，滿身潮濕，低落狼狽，像個落湯雞似的。

    不知是出了什么事。

    顧濛心頭一緊，提著傘急忙走過去：“你怎么過來了，還淋著雨?！?/br>
    林雪兒低喪著面容，上前一把將顧濛抱住，身軀冰涼得厲害，手指發顫。

    明顯就能感受到她的異常。

    林雪兒卻扯出蒼白的笑，啞著聲：“我請你吃飯，這次給你做好菜?！?/br>
    顧濛憂心仲仲地看著她那雙泛紅的眼睛，緊張說道：“你不對勁，怎么了呀?！?/br>
    沉默久久，雨聲不斷。

    她低聲道：“我失戀了?！?/br>
    天色陰沉，像是被什么壓得透不過氣，清風吹來分外冰涼。

    ...

    外面雨水太重，為避免發燒感冒，顧濛把林雪兒送回了她的住處。

    在陳設凌亂的客廳里，林雪兒換了干凈的睡衣，走到冰箱前抱出幾罐啤酒。

    “濛濛，你喝嗎?！?/br>
    顧濛沒說話，林雪兒便抱著啤酒走過來，然后躺靠在沙發，仰著頭看著水晶燈：“不喝沒關系，我不在意?！?/br>
    顧濛深蹙著眉，說道：“你還沒說怎么回事呢?！?/br>
    林雪兒回過頭，打開啤酒，故作輕松道：“什么怎么回事，就是散場了唄?！?/br>
    她就給自己灌了口酒。

    還說等過幾天，和顧濛好好說道說道，都沒撐過三個月。

    顧濛微微沉思，試探道：“鐘祁？”

    就雪兒那點伎倆，還想瞞過她？

    林雪兒停頓，眼眶微紅：“不能提他的名字?！?/br>
    在顧濛追問的冷眼下，林雪兒后靠著沙發，深吸一口氣，才緩緩道來：“高中的時候我車禍撞了頭，剛好那時鐘祁的爸爸是我的主治醫生，然后就認識了他?！?/br>
    “直到現在，喜歡五年了?！?/br>
    林雪兒眸色黯淡下來，高考結束后，表白就被拒絕了。

    但她卻還是忍不住默默關注他的一切動態，在三個月前，再一次坦白了感情。

    “他說可以試試，所以我們試著處了三個月，但沒用，我還是沒能讓他心動?！?/br>
    可能暗戀就是在枯水的年紀遇到一場大雨，雨來的得酣暢淋漓，淋雨的人卻一病不起。

    林雪兒將手里的酒一飲而盡，嘴硬道：“分了好！我再也不會想他了，不管他身邊有多少女孩，我都不在乎了?！?/br>
    顧濛輕輕沉眉，之前她猜到是鐘祁和林雪兒在一起，但沒想到兩個人是這樣交往的。

    她翻包包拿出手機，開口道：“我給鐘祁打個電話，問問他?！?/br>
    林雪兒則按住顧濛的手，黯淡眼神：“他不喜歡我，給他打電話有什么用，都已經結束了?！?/br>
    顧濛道：“可是不能白白讓你受委屈啊?！?/br>
    林雪兒看向她，苦澀一笑：“單戀本來就是會委屈的，我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瓜葛了?！?/br>
    說完，林雪兒抱住顧濛，眼眶盈著淚水，說道：“我羨慕你，羨慕你喜歡的人正好也喜歡你?！?/br>
    等到兩罐啤酒下肚，林雪兒就已神色微醺，紅著臉低語呢喃。

    這時顧濛的手機響了起來，她打開一看，是鐘先生的電話。

    按下接通鍵：“沉憬？”

    鐘沉憬的聲音沉著，淡淡詢問：“你在哪兒？”

    顧濛溫聲道：“在雪兒家里?！?/br>
    聽見她打電話，林雪兒便迷糊地噤聲，沒有吵鬧。

    鐘沉憬：“我來接你?！?/br>
    顧濛低眸看了看，趴在沙發上的雪兒，眼眸迷朦地枕著胳膊和她相視。

    躊躇片刻，回道：“我今天不回家了，和雪兒住一晚?！?/br>
    電話那頭的男人停頓良久，隱隱有些沉色。

    “晚點回家也可以?！?/br>
    顧濛微微抿唇，復述道：“今天不回家，我在這里很好，你別擔心?！?/br>
    “濛濛......”

    他似乎還想挽留。

    “不說了，掛啦?！?/br>
    顧濛將通話掛斷，把手機放在桌面上。

    林雪兒抬起腦袋看她，含糊道：“你怎么掛人家電話，不用擔心我啊，你還是回去吧?！?/br>
    顧濛搖搖頭：“不想回去?！?/br>
    她就是故意讓他不高興的，不聽他的話。

    林雪兒促狹眼眸，有氣無力道：“你們吵架了？”

    顧濛道：“沒有?！?/br>
    “不說算了?！?/br>
    林雪兒嘆一聲，淚眼婆娑地埋進枕頭里，她現在也很難過。

    顧濛瞧著林雪兒，其實也想問問雪兒怎么看。

    “鐘先生想要寶寶了，但我還在考慮當中?！?/br>
    林雪兒沒有馬上回應，昏昏沉沉的，就好像醉過去了，沒聽見。

    顧濛無奈之時，林雪兒濛然開口：“你喜歡小孩嗎?！?/br>
    顧濛微頓，“還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