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糖芋苗
這是項嘉有生以來,最開心的一段日子。 原來和喜歡的人做,一點也不痛苦。 她不再頻繁去書店,常常在便利店的吧臺角落坐著,有時候還會給程晉山打下手。 秋天漸漸到來,氣溫降低,關東煮越賣越好。 烤腸機升級成烤箱,個頭均勻的小蜜薯烤上大半個小時,綿糯香甜,軟得可以用小勺挖著吃。 水果玉米和烤梨,也是很受歡迎的暢銷品。 程晉山一天恨不得看她八百遍。 心里高興,舉手投足都帶著那股勁兒,他咧著白牙向許蔓介紹自己的“準老婆”,把女孩子氣得有苦說不出,連笑容都變牽強。 只要項嘉滿意,他才懶得管別人怎么想。 值白班的時候,一下班,程晉山就帶著項嘉四處閑逛。 滿城金桂飄香,那股香氣馥郁濃烈,卻不招人反感。 他摘了一小把,撒進項嘉衛衣后面的帽子里,從后面摟住她,深吸一口:“好香?!?/br> 項嘉就手買了一小包干桂花,兩斤小芋頭,回家做桂花糖芋苗。 這是經典的金陵小吃,做起來卻不麻煩。 小芋頭比大芋頭好吃一些,上鍋蒸熟后去皮,稍微晾一晾。 對半切開放進鍋里,加水和紅糖,小火煮一會兒,芋頭漸漸變得紅潤鮮亮。 一袋藕粉用涼開水沖開,慢慢倒進鍋中,邊倒邊攪拌,等糖水變得黏稠,放入干桂花。 項嘉煮了小半鍋,程晉山很喜歡喝,飯前一碗,飯中兩碗,臨睡前又一碗。 甜食吃得太多,又不仔細刷牙,沒多久就害牙疼。 牙疼起來要人命,連最喜歡做的事,都提不起精神。 項嘉拖著他去牙科診所,他滿臉抗拒:“不去!我吃幾天消炎藥就能好!” “等蛀牙鉆到最里面,就不是補牙能夠解決的了,說不定要拔牙?!彼龥]想到他怕醫生,忍著笑意嚇唬他,“你知道牙是怎么拔的嗎?電鉆對著牙齦鉆出個血窟窿,要是牙根長得太結實,還要用鑿子和鉗子硬生生挖出來……” 程晉山被她嚇出一腦門汗,老老實實跟著踏進診所。 好在壞得不嚴重,上牙一顆,下牙兩顆,清理干凈,補一補就好。 “啊——”他將嘴巴張得很大,生怕機器傷到舌頭,右手緊緊抓著項嘉的手,用眼神求她別走。 項嘉安慰地回握他,眸色沉靜又溫柔。 補完牙很長一段時間,程晉山都不敢再碰甜食。 好巧不巧,唐梨問過他們住址,寄過來一大袋點心,還有包秘制甜鴨。 “干嘛這么愁眉苦臉?你不是最喜歡吃甜的嗎?”唐梨和程晉山視頻,背景依然是那間出租屋,懷里抱著熟睡的嬰兒。 小孩子長得快,像吹氣球似的又白又胖,眉眼挺像許攸寧。 程晉山捂著腮幫子,回頭恨恨地看看正在吃點心的項嘉,講述自己最近的不幸遭遇。 唐梨不厚道地笑了半天,沖他擠眉弄眼,小聲問起他和項嘉的進展。 程晉山立馬嘚瑟起來,眉毛恨不得挑到天上。 唐梨替他高興,大膽地扯嗓子叫道:“項嘉姐!項嘉姐!” 程晉山有些忐忑地看向項嘉,商量道:“是唐梨,要不要跟她聊兩句?” “項嘉姐,我跟你說,我就看不慣程晉山拽得二五八萬的樣子!多抻他一段時間,讓他好好追追你!”唐梨唯恐天下不亂,支招坑他。 程晉山“cao”了一聲,手忙腳亂掛斷視頻,發文字痛斥友軍無良。 輪到值晚班,兩個人就早早起來,手挽手去菜市場買菜。 項嘉教程晉山一些基本的生活技巧,比如早上的rou最新鮮,也有更多挑選余地;比如什么季節應該吃什么菜;比如哪些水果好看不好吃,哪些則正好相反。 程晉山對學習做菜抱有很高熱情,認真記下項嘉的每一個步驟。 總有一天,他要把所有家務全接過來。 女人就該好吃好喝地養著,離油煙遠點兒,不碰冷水,不干體力活,才能老得慢一點兒。 當然,程晉山還藏著私心。 把她養得越胖越懶,越依賴自己,越不容易跟別的野男人跑。 有時候下大雨,不適合出門,酣暢淋漓的親熱之后,程晉山會抱著項嘉,說起以前的事。 他的便宜爹,他的狠心娘,寄人籬下的辛酸經歷,野生野長的艱難生活。 那時候他什么都不懂,稀里糊涂“犯了事”,如果沒有遇到她,不知道會變成什么樣子。 坑蒙拐騙?殺人放火? 總之不可能過上現在這種神仙也不換的好日子。 項嘉聽得入了神。 同病相憐,她知道他克制又平靜的只言片語之下,藏了多少苦痛。 每一樁每一件,單拎出來,都足夠將人壓垮。 也虧得他是單細胞生物,不怎么多愁善感,揣著一腔熱血,攜著赤子天真,瞎打誤撞,掙出一條生路。 她有時候真羨慕他身上的樂觀和魯莽。 沒他管著,帶動著,感染著,她無論如何都撐不到現在。 “所以,你的存在怎么會沒意義?”他繞了好大一圈,原來是在含蓄地激發她的求生意志,“媳婦兒,你對我特別重要,沒你真不行?!?/br> 這是項嘉聽過的,最樸素也最真誠的情話。 她“嗯”了一聲,眼眶有些酸,為了掩飾自己的異樣,故意逗他:“你不是說,有好幾個jiejie對你很照顧,你也很喜歡她們嗎?有沒有可能,你只是把我當jiejie呢?” “那能一樣嗎?”程晉山立刻急了眼,翻身壓住她,“我又不傻,能分不清什么是感激,什么是心動嗎?” 對溫暖的本能向往只是最基礎的情感需求。 可對她的感覺卻復雜千萬倍,既悸動,又心疼。 他開始動手動腳:“我會摸jiejie這兒嗎?會親這兒嗎?會……嗯?” 說著說著,還發現“jiejie”這一稱呼的另類情趣,不停往項嘉耳朵里吹氣,邊笑邊咬:“jiejie,讓弟弟進去嗎?” 項嘉的耳朵尖不由自主變紅,罵了一聲:“流氓……” 真挺流氓。 不過,只對她一人流氓。 ———————— 首發:(яΘūщèńńρ.мè(rouwennp.me) --